第35章 化繁為簡

結束一天的換裝營業後,唐祁鎮總算吃到了陳媽煮的湯圓。爸爸負責新區的工程建設,年後就不見蹤影,他每天去媽媽的工作室看店,順便寫字畫畫,構思下一條小裙子。

開學前一周,他突然接到了學長的短信。傅研生說學生會要組織一次團建活動,在學校附近的別墅開轟趴,新人必須去。

唐祁鎮高中時就聽說過,但媽媽一直不許他參加。現在終于可以好好享受大學生活,順便出去走走,搜集些創作靈感。小唐很快心動,連着問了好幾個問題。

傅研生打了個電話跟他解釋:“新人基本上都來。這屆招新結束了,轟趴是一直以來都是學生會的傳統活動,由我們幾個部長組織。”

唐祁鎮會意,去找老媽申請。唐女士不置可否,他苦口婆心一番洗腦,最後不得已搬出了學長當擋箭牌。

“那個醫學系的學長是總負責人?”

小唐點頭如搗蒜,還把聊天記錄給她看了。

“嗯,那倒可以考慮一下。”媽媽思考半天終于松口,“但可別顧着貪玩把自己喝醉,和前輩學習怎麽和人相處、組織活動才是最重要的。”

唐祁鎮沒想到她對學長這麽放心,拍着胸脯保證,轉眼就溜回房間開始整理行李了。

據安排,參加活動的同學提早三天到校把行李放好,再統一坐大巴去別墅。唐祁鎮返校的時候還沒人,他先把宿舍收拾了下,換了個小箱子下樓。

車程大約一小時,開到半路同學們基本上都睡着了,車廂裏很安靜。唐祁鎮也沒抵住困意閉眼休息了會,不知過了多久聽學長在前面喊道:“同學們醒醒,我們到了。”

他應聲驚醒,窗外是一座複古的歐式尖頂城堡。同學們紛紛拿起書包下車,傅研生帶着他們爬了一段坡路。

“這兒就是我們的轟趴館,一共定了兩天。”他用磁卡刷開大門,“大家進去後先在客廳集合,我有事情要交代。”

唐祁鎮只顧舉着手機四處拍照。庭院裏鋪着石子路,兩邊有木桌長凳,如果是夏天說不定還能來頓露天燒烤。學長走在最前,再次刷卡推門進去。

一首輕快的英文歌傾瀉而出,牆上用彩帶和小燈泡拼出了“wele”的字樣,很是溫馨。

“大家先到客廳集合!”他又喊了聲。先進去的同學紛紛坐在“大沙發”上,激動道:“你們快來,這裏有炕。”“已經熱乎了,再來點燒酒花生米簡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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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真的有熱炕頭?唐祁鎮瞬間覺得有內味兒了,好奇地走上前用手摸了幾下,滿心歡喜地坐上去。

放眼望去房裏還擺不少游戲機,裏面還有臺球房和KTV。傅研生和其他幾位部長把大家都趕到炕前,強調注意事項,開了個簡短的破冰會。

“三樓四樓是卧房,下面我來分配房間。”傅研生說着拿出手機,“大家确定都把自己的室友報上來了吧?”

彙報室友?小唐同學一愣——傅研生壓根沒和自己提過這件事。

但學長已經開始念名單了,同學們說了聲謝謝就三五成群地上樓,随着周圍人漸漸變少,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最後兩人領好房卡,傅研生慢悠悠地收起手機,修長的指間夾着最後一張磁卡,朝唐祁鎮勾了下手指:“別愣着了,你和我睡。”

“什麽!?你都沒和我說過分房的事!”小唐從炕上跳下來。

傅研生裝作無奈地一攤手:“還有一個女生沒伴兒,你和她一張床?”

“……”唐祁鎮被噎得死死,瞪了他一眼。

傅研生卻若無其事:“跟我上來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嗯哼?”

“你?!”想起那件事唐祁鎮更加來氣,卻被他拽着袖子硬拉上了樓梯。

房間還沒有暖氣,一進門他就打了個冷顫,站在門口生悶氣。傅研生把包放在椅子上,像是看透他心思一般:“整幢樓二十個房間,四樓供暖不足,不過房主準備了電熱毯,凍不着你。”

“我倒不是怕冷。”唐祁鎮還是站在門口沒動,“被子有幾條?”

“兩床,我們分開睡。”傅研生回答得很耐心,彎腰把床鋪好,“這樣可以了吧?”

唐祁鎮點頭,不敢再讨價還價了。

兩人把東西放好又下樓,游戲機已經被占領,KTV裏也開始放歌。別墅的隔音效果一般,在外面也能聽到聲響。唐祁鎮四下轉了圈,最後走進了臺球房,新奇地拿起一支球杆,笨拙地橫在手裏。

傅研生也跟着走進來了,費知白和另一個同學在沙發上聊天,問道:“傅總我們開一局?”

他卻和沒聽見似的,轉頭問小唐:“你會打嗎?”

唐祁鎮搖頭,卻忍不住擺弄手裏的球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我教你。”傅研生脫下外套,從桶裏抽出最後一根杆,優雅地擦上巧粉。

“……”費知白翻了個白眼。

傅研生把白球放好,躬身伏在桌前:“像這樣五指張開,指關節弓起,大拇指往食指上靠,球杆放在這個關節處。”

他的手指真的極其纖長,唐祁鎮晃神間就聽一聲脆響,各色小球散了一桌。

傅研生把杆子收到胸前,繞桌觀察了一圈,又俯身道:“你到我這兒來。”

“正規的斯諾克比賽需要按一定的順序擊球,首先是黃球。”

說着他已經在估計角度和力度,唐祁鎮在旁邊看了眼,發現這球并不好打。學長也意識到了這點,擊球時特地打了側面,黃球被撞後滾到了短邊邊緣,碰了下又被彈回來。

“你來試試吧。”傅研生朝他招手。

“我……”唐祁鎮偷偷瞥了眼沙發上兩人,“算了吧,我一點都不會,太丢人了。”

“就是因為不會我才教你。”傅研生嘆了口氣,扭頭看了眼費知白,“知白,你帶學弟出去把他們要吃的東西統計好,等會我去買。”

費知白已經可憐到坐沙發上玩手機了,聽到命令再次翻白眼。

“這人最近真是絕了。”他和學弟小聲咬耳朵,滿不情願地走了出去。

傅研生這才朝小唐使了個眼色:“來吧。”

唐祁鎮授意,生疏地把杆子橫過來,照學長剛才教的姿勢擺好。

“手指再壓低一點。”他在一旁指導。唐祁鎮小心翼翼地眯着眼在桌上趴了會,意外發現因為學長剛才的失誤,兩球和洞幾乎被擺在了同一直線上。

他一驚,難道學長剛才是故意打偏的?那得要多精确的估計啊。

“現在這個位置不用太用力,憑感覺打就行。”傅研生在他身後又冷不丁來了句,唐祁鎮不知怎麽就耳朵一熱。

“吧嗒——”,黃球慢悠悠地滾進了洞中。

“不錯,現在對力度有把握了吧?”

“還行。”

“繼續。”傅研生又趴在了桌上。

唐祁鎮不知怎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兩人打了幾回合,他漸漸掌握了技巧。

正玩得上頭,費知白拿着紙條走了進來:“給你統計好了。”

“嗯,謝謝。”傅研生正好輪空,興致勃勃地看小唐打球,接過随便一看,見“漢堡15個可樂3箱”的字樣,不禁皺眉,“果然每年最受歡迎的就是這些東西。”

費知白聳肩:“可能他們還年輕吧,不像我們學了幾年醫就保溫杯裏泡枸杞了。”

“車鑰匙給我,我去買。”

“傅總親自去嗎?”

“你可以玩臺球了。”說完便接過了他的寶馬車鑰匙。

費知白就是C市本地人,家裏有錢,學車後爸媽就送了他一輛不錯的車。

“唐祁鎮,和我一起去中心街買吃的。”

“哦,好。”他聞言乖乖放下了球杆。費知白見這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心裏一股酸臭味。

這車可是他爸爸送他追媳婦兒的車啊,怎麽先給傅研生用上了?

外面很冷,天氣陰沉。唐祁鎮裹緊了大衣跟他走到停車場,看到應聲亮起的寶馬車,驚訝道:“這是學長的車?”

“費知白的。”

唐祁鎮點頭,繞到後座。傅研生瞥了眼:“坐副駕駛,後面得放吃的,要買不少東西。”

沒錯,他利用寒假把駕駛證給考了。正如他爸所言——男孩子連車都不會開,以後怎麽接送老婆孩子,當家裏的頂梁柱?

坐進駕駛後座後,傅研生微調了一下座位,鄭重地**鑰匙,擡頭看了眼天:“這種天氣不出一會就要下雪了,我們得快去快回。”

“嗯,下雪了路上會難開很多。”唐祁鎮側着身子系安全帶,有些漫不經心。

其實我并沒有實力讓你如此放心。傅研生反倒不急着開車了,靠在椅背上看他。

他現在有點期待,同時也很緊張。當年那場車禍,汽車失控的樣子,在他眼前倒下的朋友,血淋淋的街道……一切依然揮之不去。

但他依舊想試試,他覺得如果唐祁鎮陪自己走這第一步,心裏會輕松許多。即使真的出意外,他也一定會把唐祁鎮護在懷裏,在所不辭。

因為能死在唐祁鎮懷裏也是件好事。

以他的性格,絕對會記住自己一輩子的。

一輩子……

突然手被一個溫熱還帶着手汗的小爪子握住了。唐祁鎮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在想什麽?”

“嗯?”傅研生略帶錯愕地扭頭。

“沒關系,你都考好駕駛證了,要相信自己。”

傅研生這才意識到剛才在胡思路想,尴尬地笑了笑,發動汽車:“我都忘了,你知道我出車禍的事情。”

“是啊,不過看樣子你已經克服了很多。”

“你相信我嗎?”傅研生看後視鏡倒車,一邊問道。

“不相信還會坐在這兒嗎?”唐祁鎮笑笑,其實事情細節還是他妹妹偷偷上網聊天時告訴他的。頓了頓,他又開口:“慢慢開,別緊張。”

“謝謝。”傅研生睨了他一眼。果然人的第六感很準,和唐祁鎮一起,一起都變得不一樣了。

化繁為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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