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6
蕭小小斧頭扔出去時, 可壓根兒沒有省着力氣,而且還用了兩成的靈力加持, 她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要把這辣眼睛的玩意兒給砸死。
可是天不遂人願啊,剛剛還醉酒醉到不行,張着鵝嘴說夢話的大鵝,這會兒卻像是後腦勺長眼睛似的, 猛的從炕上彈了起來,鵝頭一歪,完美的避過了。
就聽見斧子咚的一聲落下,倒是把她的炕砸了個窟窿。
蕭小小就更氣了,轉身就去竈臺邊兒拿菜刀, 揮舞了幾下又要往過扔。
“大妹子,大妹子饒命啊!”只見那鵝頭人身的怪物,此時雙手抱住頭, 一副求饒的姿态,張開卻是标準的男人聲音, 還是一口大碴子味兒。
“你東北嘀?”蕭小小冷着臉問了一句, 總算動作稍停。
“嗯那嗯那,老鄉見老鄉, 兩眼淚汪汪!”大鵝這才放下手臂, 鵝嘴一張一合,嘴皮子還挺溜。
蕭小小見他說話流利,不像是剛成精的樣子, 用靈力查看時,也沒有發現他周身有黑雲圍繞,說明基本沒怎麽幹過壞事。
她才放心了些,過去在椅子上坐下,菜刀卻并沒有放下,在手上抛上抛下玩兒得挺溜,偶爾還能來個刀花兒。
這些是她當群演跑龍套的時候學會的,都是些花架子,但唬人卻綽綽有餘,就比如對面那鵝腦袋怪物吧,被吓得那叫一個戰戰兢兢,屁股在炕上挪來挪去,看着都快尿褲子了。
“說吧,你到底是個啥,怎麽進來的?”造足了氣勢,蕭小小這才冷冷發問。
鵝頭怪果然老老實實回答:“我是那大鵝啊!不是大妹子你給我買回來嗎?然後把我扔空間裏了,話說回來,你這空間可真不賴,我以前只聽別的精怪提起過,說是裏面啥都能種,環境賊好,原來是真的!”
“說重點!”蕭小小打斷了他的話,順便還瞪了他一眼。
鵝頭怪又老實了:“那什麽,你也能看出來,嘿嘿,我成精有些年頭了,只不過這腦袋遲遲幻化不過來,怕出去吓到人,就只能保持原身狀态了,這不是為了讨口飯吃嗎,才悄咪咪混在家鵝裏。”
“有些年頭是幾年?”蕭小小又問。
“二十年,二十年。”鵝頭怪答,
“害過人沒?”為了以防萬一,蕭小小還是問道。
“這個絕對沒有。”
“那你是怎麽進出我空間的?”
聽她這麽問,鵝頭怪就有些心虛:“我偷偷跟在你身後,因為之前進過,所以也能破開結界。”
“那你跑啥?為什麽一直躲着我?”蕭小小眼睛又瞪起來了。
鵝頭怪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沒忍住情緒,小黑豆豆眼裏滿是鄙夷:“你都要炖我了,我又不是傻,為啥不跑?”
“是哦…我酸菜都準備好了。”蕭小小被他這一提醒,倒是想起了正事兒,舉着菜刀立刻站起身來。
“啊啊啊,救命啊,你別砍我,把我惹急了我還跑!”鵝頭怪也是非常警覺了,從炕上跳下來就跑,和蕭小小在這屋子裏你追我趕,好一會都沒分出勝負。
蕭小小喘了口粗氣,還不甘心:“你變回原型,讓我炖條鵝腿兒也行,真的,我不要你命!”
房門被堵着跑不出去,那鵝頭怪也是被吓懵了,一個勁兒求饒:“大妹子,缺了腿我就殘廢了,你行行好,只要不炖我怎麽都行,我給你做苦力幹活!”
“真的啊,這是你說的。”蕭小小聽他說了這話,才慢悠悠坐下來,用腳尖在水泥地上畫了個符,招呼鵝精過來:“站中間去。”
雖然不知道那是個什麽符,但鵝精被吓破了膽,又尋思着炖鵝估計不用費這麽大周折吧?也就乖乖站進去。
低頭瞅了眼那毛褲似的腿毛,蕭小小有些嫌棄的移開視線,伸手剪了一根小半截兒的頭發遞過去:“吃了。”
“啊,吃你頭發?我又沒有異食癖,萬一這東西把腸子纏破了怎麽辦。”鵝精嘟嘟囔囔的不肯。
“吃不吃?!”蕭小小瞪眼。
“吃吃吃。”鵝精麻利的把頭發放嘴裏了,還特給面子的嚼了兩下,裝出津津有味的樣子。
然後頃刻間,他腳下的符咒發出一道金光,鵝精的腦袋猛的小了一圈兒,光亮消失之後,脖子上頂的已經是正常的人腦袋了。
只不過外貌實在有些…一言難盡。
精怪因為有靈力的原因,一般情況下樣貌不會差到哪裏去,就像竹石青和蕭小小這樣,一個一化形就受到衆多少女喜歡,另一個身材小巧,面龐精致可愛。
但也不知道是哪裏搞錯了,輪到這鵝精這裏就變了情況,兩只不大點兒的黑豆眼,尖嘴巴,臉型偏長像個鞋拔子,這不還是個大鵝樣子麽?只不過有個五官的形狀罷了,再配上這滿是體毛的魁梧身材,簡直慘不忍睹。
鵝精本人倒是挺高興的,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後,他第一時間撲過去照了鏡子,興奮到不行,急忙轉回頭嚷嚷道:“媽呀,大妹子你居然是個人參!太厲害了,我太感謝你了,以後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
因為那符咒的原因,鵝精現在已經完全歸順于蕭小小了,絕不能反駁她的命令,所以她也就沒有必要隐瞞真身。
“終于全部變成了人,太不容易了!大妹子你看我好看不?”臭美的轉了個圈,鵝精對于自己的外貌,那是極其的滿意。
蕭小小:“哈哈哈哈哈哈…你好醜哦。”
鵝精:“…”
委屈到自閉。
你別說,雖然長得歪瓜裂棗,但這鵝精到性格還挺有意思,有點兒像二哈似的,傻愣傻愣的,而且身子骨不錯,做苦力也能賺些錢。
一想到花三十塊錢買了這麽個勞動力回來,蕭小小就覺得很值,雖然米酒和蔬菜被糟蹋了不少,她也就不怎麽生氣了。
反正最後也能補償回來。
去偏房找了半天,她拿出幾件以前試戲時買的男裝,尺碼還挺大的,剛好能把着這鵝精塞進去,只不過有些緊繃罷了。
眼看這辣眼的胸毛終于被遮住,蕭小小才問起正經事兒來:“你上午怎麽回事,追那女演員幹什麽?”
“能幹什麽?那女人不是好東西。”鵝精黑豆眼一瞪,又咋呼起來了:“我聽見她給什麽記者打電話了,說是要告發你勾引副導演,還想讓劇組開除你,我氣不過就啄她了。”
“是嗎?”蕭小小就愣了愣,沒想到這程黎害了她一次還不夠,竟然還想再來。
“算了吧,就當是替天行道了,你做的不錯。”她就擺了擺手,懶得再提這事兒,把鵝精趕去院子裏幹活去了。
魚塘的裝修還沒完成,院子裏的蔬菜又都該收了,這些都需要人來幹活,這下有了幫手,她倒是清閑了不少。
又怕鵝精一個人應付不來,第二天她還把竹石青和那幫小弟都帶進來了。
還是第一次進到這空間裏呢,竹石青就左看右看,又是贊嘆又是羨慕:“小小,這也太厲害了吧?也只有你這樣有本事的精怪才可以擁有空間,我連見都沒見過。”
蕭小小微笑着接受誇贊,心裏開心到不得了,這有人拍馬屁就是好啊。
鵝精穿着個大背心,擦着汗從菜地走過來:“你好啊,大兄弟。”
兩只精怪一打照面,各自都看出對方真身。
‘竹子精啊,身材像竹杆兒,娘們兒唧唧的,拽什麽拽!’鵝精內心吐槽,鞋拔子臉上浮現出憨厚的笑容,伸出手去:“原來是竹兄,幸會幸會。”
‘鵝精?長得就跟個家禽似的,真醜啊啊啊,辣眼睛…’竹石青臉上笑眯眯,內心一堆彈幕飄過,淡定的伸出手和他回握:“你好鵝兄,久仰久仰。”
總共握了半分鐘,中間還搖晃了兩下,搞得就跟總統會面似的…
蕭小小實在看不過去了,過去把兩人趕開了:“去去去,幹活幹活。”
自己拿了張小板凳,美滋滋端了杯果汁坐在那兒監工,還不忘看看手表:“空間的時間比外面流逝慢,但也要抓緊時間,竹石青,你們下午還有群戲要上,還有那大鵝,你再偷懶我炖了你。”
剛剛還互相吐槽的兩個難兄難弟,此時彼此對視一眼,都是對對方的憐惜之情。
鵝精:“我都幹一上午活兒了,一停下來就被罵。”
竹石青:“我剛跑完群演,一會兒砌完泳池,還要接着去劇組開工。”
好吧,比慘是沒有用處的,只能讓兩人的心态更崩,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
有了一幫子精怪的幫忙,魚池的建造進度開始加速,混凝土打底之後,防水瓷磚也整整齊齊的被貼了上去,從靈泉那邊接了一根水管,裏面就開始緩緩的注入清澈的水流。
等到水蓄到合适的高度後,蕭小小才把管子撤掉,留着下回換水的時候用,而後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魚苗和蝦苗都放進去,小不點兒們歡快的游來游去,不時游上來搶奪魚食,看起來适應的不錯。
成熟的蔬菜基本被采摘的差不多,新到的菜種子也被一壟一壟的整齊種下去,整個空間就充滿了一種豐收的喜悅。
蕭小小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下懶腰之後,由衷的感嘆了一句:“有苦力幫着幹活的感覺真好啊!”
鵝精站在一旁,忽然就有些後悔了。
早知道當初被買下之後,他偷偷跑掉就算了,怎麽就沒出息的貪圖人家空間裏的蔬菜,舍不得離開呢?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蕭小小也不是小氣的人,既然活兒都幹完了,那就得請衆苦力們吃一頓是不是?當下就挽起袖子進廚房,食材都是現成的,做一個烤魚來吃。
昨天在集市上買的那條大草魚這會兒派上用場,之前沒讓老板殺魚去鱗,提回來後在空間養了一晚上,有了靈泉水的滋養,現在這魚眼看着就又大了一圈,而且沒有任何的腥味,在手裏撲騰來撲騰去,力氣特別大。
蕭小小兩只手都掌握不住,被它濺了一腦袋水,最後讓竹石青幫着往魚嘴裏灌了半天米酒,這魚才老老實實了。
菜刀斜過來刮掉魚鱗,然後再刨開肚子把內髒去掉,洗幹淨後從中間分開切成兩半,只留下側面肚皮那裏是連着的,蕭小小才把烤盤墊上錫箔紙,魚肉展開平放在上面,料酒調料蔥姜絲撒上去,去腥并且腌漬入味。
這一步完成了,接下來就該準備配菜了,菜地裏蔬菜大豐收,把個地窖都塞得滿滿當當,正好趁着機會清一波庫存。
紅皮土豆去皮切三角塊,青椒去籽分成兩半,洋蔥切成圈狀,白菜則是直接掰成一片一片,全部在上面用刷子刷油,然後多少撒了一點兒鹽調味。
這會兒魚肉也已經腌好了,多餘的湯汁倒掉,魚身上滿滿的刷上一層豆油,拿錫紙把上面也包好,蕭小小才把竈臺的門打開,小心翼翼清出底下的餘灰來,把烤盤用火鈎子塞進去了。
這火的溫度是她精心控制過的,既要保持上下溫度一樣,而且還不能過于熱,防止把魚烤焦,只能用燒過的餘火慢慢悶着才行。
約莫十五分鐘,魚肉烤得差不多了,蕭小小又把烤盤勾出來,直接打開錫箔紙,裏面依次擺放蔬菜,大白菜墊在下面打底,還能接着湯汁什麽的,洋蔥和青椒什麽的随便擺擺就好,最不容易的熟的土豆塊在最上層,便于接受焰火的烘烤。
再次蓋上錫紙塞進火裏烤上一會兒,再拿出來時,所有食材已經熟透,而且外殼變成焦黃,這時候就是下最後調料的時間了。
紅通通的辣椒面兒和香味濃厚的孜然粉,捏在手裏輕輕一灑,就緊貼在食材油潤的表皮上,再次烘烤五分鐘入味,拿出來的時候,那種濃濃的燒烤味道就直沖鼻子。
蕭小小端着烤盤走出來,趕緊招呼竹石青和鵝精過來吃,三個人圍在空間小院兒的桌子邊,來了頓露天的午餐。
之前埋下樹下的米酒被鵝精開了封,不喝可惜了,蕭小小就整壇子端上來,自己先慢慢倒了一碗,喝一口之後,那種醇香的味道就蔓延在口腔內,順着喉嚨一直熱到了胃裏。
再夾上一口軟嫩入味的烤魚肉,那味道簡直是絕了。
因為有靈泉淨化的原因,魚肉不但沒有一丁點兒異味,反倒還帶着絲絲的清甜,放在嘴巴裏還微微彈牙,再嚼幾下,上層調料的味道便在嘴巴裏爆開,又辣又香又麻,蕭小小忍不住吸了口氣之後,鼻涕都快辣出來了,拿筷子的手卻不聽使喚,繼續又把下一塊送進了口中,吃得腦門兒都出了層薄汗。
魚肉都好吃成這樣,那菜自然也不會差了,土豆吸取了烤魚的湯汁,又軟又面又入味,外層還有脆脆的焦殼,青椒則被烤成了虎皮狀,吃着口感脆脆的,墊底的白菜片就更棒了,咬一口又嫩又甜,吸了湯汁後又多了另一層風味。
總之是很成功的一頓飯了,成功的填飽了肚子,也成功的讓兩位苦力消除了怨氣。
竹石青吸溜了口酒,又吃了塊兒脆皮土豆,狀态有些微醺,搭着鵝精的肩膀問道:“诶,一直沒問呢,大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他這麽一提醒,蕭小小才想起來,自己也還沒問過這精怪的名字呢,一直鵝精鵝精叫了半天,也就豎着耳朵聽。
鵝精打了個酒嗝兒:“我還沒起名字呢,但是有姓氏,姓周。”
“周建國怎麽樣?”蕭小小首先提議。
結果鵝精卻不怎麽滿意:“不行,太土氣了,我要好聽的名字,最好豪氣些的。”
蕭小小撇撇嘴:“精怪名字起的簡單些好,好生存,你看我,姓蕭,叫小小,三個字,連讀音都沒變過,而且你起那麽好的名字幹嘛?又拿不到身份證,到頭來還是黑戶。”
鵝精嘟囔了半天,才又支支吾吾說道:“其實我應該有名字的,我還上過戶口本,有人類的身份。”
“你別吹牛啊,人類身份可難申請了!”竹石青哼了一聲,語氣挺不屑。
“不是的,我真有,我剛成精那會兒被人收養過!”鵝精扯着脖子大叫,脾氣十分的暴躁,然後想起了什麽似的,聲音逐漸心虛起來:“只不過後來那什麽,出了些岔子。”
也是竹石青的激将法管了用,這鵝精灌了口酒,竟然過往原原本本都講了出來。
原來他成精已經有二十多年了,當年還是只家鵝的時候,在山上吃了一顆修士丢失的靈石,自此開啓靈智,變成了個五六歲的小娃娃模樣,被一戶人家撿了回去,當親兒子似的對待。
本來日子挺幸福,偏偏這鵝精不知足,每天趁着這家人下地農忙時,偷偷溜出門去偷雞摸狗,結果受了天道的懲罰,腦袋變成鵝頭恢複不了,他才只好變回了鵝身,重新混在鵝群裏頭。
那家人發現他丢失之後,難過了好長時間,還貼了很多尋人啓事,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這麽算起來,當初收養他的養父母,現在估計都五六十歲了。
鵝精講述了半天,趁着酒意又有些抽抽嗒嗒起來,後悔自己當年不懂事,後來曾經偷偷回去過幾次,但都無法相認。
竹石青搭着他的肩膀,也有些感慨:“沒事兒,兄弟,現在這不是變回來了嗎?你那養父母家又在附近,明天我就陪你去,就說當年走丢了,現在長大回想了起來,而且我估摸着,你這長相和小時候也沒太大差別吧?”
“嗯。”鵝精抽泣着點頭:“差不了多少,以前就是頭小點兒…”
這倆人原先還不對付呢,這喝了頓酒就跟親兄弟了似的,第二天就勾肩搭背的去認回養父母了。
鵝精臨走前還特地借了套衣服打扮了一下,表情有些許期待:“不一定養父母給我起的名字很洋氣呢。”
等到下午兩人回來,蕭小小去問了下情況,得知這養父母已經是認了回來,一家子團聚很是開心,她也就跟着放下心來。
只是鵝精的表情,卻又有些許的複雜。
“他咋了?”蕭小小好奇。
氣氛出現些許的凝滞。
過了一會兒,竹石青憋着笑替他回答:“他身份證上的名字,叫周二蛋。”
蕭小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笑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蕭小小:我就說周建國這名字好聽,你非不聽,是吧,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