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自救之計
相比于衛燎的悲觀, 衛寒卻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逼急了越獄逃出去占據梁山當土匪這種事他都幹得出來, 更何況事情還沒有悲觀到這個地步。
當日禦書房對峙,從錢楓的表現就可以看出這件事情疑點頗多。就好像衛燎說的那樣, 衛家世代忠良,衛燎的父親祖父都死在蒙古人的手裏。衛燎就算是要通敵, 南方的蠻夷東邊的倭寇哪個不能通?偏偏要選一個殺父仇人通?
元豐帝雖然不是什麽唐宗宋祖那樣的明君, 但也是個明白的人,衛燎有沒有通敵他心裏跟明鏡似的。之所以把衛燎關進來或許他有自己的考慮,換句話說就是,衛燎能不能活有沒有罪全在他一念之間。
衛寒心思急轉,他想要是他是皇帝他會喜歡什麽樣的臣子?一個手握兵權武将怎樣才會讓皇帝放心呢?衛寒閉上了眼睛, 認真的想着對策。
餘之荊雖然不管事,但他也知道一旦衛燎的罪名坐實了衛寒會怎樣, 他道:“你不要急,我今天回去就去拜訪朝中大臣,我就是不要臉也要求他們在父皇面前為你們求情, 求父皇從輕發落。”
衛寒突然眼前一亮,他緊緊的盯着餘之荊,腦中一片清明。餘之荊被他看得發毛,咽了口口水道:“幹嘛這麽看着我?”
衛寒道:“我讓你盯着錢楓,你可有什麽發現?”
餘之荊道:“這件事說來也怪,錢楓明明就是二哥的人,可是這件事情發生以後他就開始躲在二哥, 有事沒事還往三哥身邊湊。”
衛寒道:“吳王那邊有什麽反應?”
“沒什麽反應。”餘之荊道:“今天早上三哥還在父皇面前替衛将軍說話了。”
“原來是這樣。”衛寒嘴角帶着一絲微笑道:“吳王在聽說周勤死的時候是不是特別意外?”
“啊?”餘之荊有些懵逼道:“不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來大理寺了,其他人什麽反應我不知道。”
衛寒眼裏帶着笑意對餘之荊道:“你幫我幾個忙吧。”
“好。”餘之荊一口答應道:“別說是幾個了,就是幾百個我也答應。”
衛寒将嘴湊到衛寒耳邊悄悄耳語一番,之後就面帶微笑的看着餘之荊。餘之荊聽後表情變幻莫測,随後道:“衛寒啊。”
衛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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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之荊:“你要是活膩了你告訴我,我親自動手掐死你,你何必要費這麽大的事呢?”
衛寒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罵道:“誰說我活夠了?我還要長命百歲呢。你就照我說的做,到時候我肯定不會有事。”
餘之荊內心掙紮了許久,但看衛寒的表情不像是得了失心瘋的樣子,想來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于是他一點頭,道:“好,我聽你的。”
衛寒又道:“在辦這件事之前你要去翰林院找一下陳舒,記得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找到他以後就……”
餘之荊帶着衛寒的任務走了,衛寒微微眯眼的坐在床上。表情缥缈的一塌糊塗,仿佛嗑了過量的五石散一般。
衛燎在一邊聽了半晌,聽得雲裏霧裏啥也沒聽明白。他道:“你真的有辦法?”
衛寒笑道:“我沒有辦法。”
衛燎心裏就跟被貓抓了似得,道:“那你剛剛和越王說了半天都說了啥?”
“哦,是這樣的。”衛寒一本正經道:“我讓他提前準備好豪華的棺材和壽衣,我想死得氣派一點。”
衛燎:“……”
在衛寒嘴裏簡直就聽不到一句正常人說語言,衛燎氣得背過身去,不打算理他了。
衛寒笑眯眯看着他的背道:“你不想死?”
“廢話。”衛燎沒好氣道:“有誰會想死?”
“那好。”衛寒道:“如果你不想死,那你就聽我的。”
衛燎轉過身子,把頭往衛寒那邊伸,問道:“你要我怎麽做?”
衛寒也微微伸頭道:“你就先死一死吧。”
衛燎:“……”
自從衛寒入獄以後,陳舒就急得嘴上冒泡。但他只是個翰林院從六品的小官,連早朝的資格都沒有,想救人也是有心無力。他也找過林絕峰,但是林絕峰态度暧昧,淨跟他扯屁話,說了半天等于沒說。
這天他從翰林院出來,只覺得京中局勢越發的不明朗,他打算找個地方借酒澆澆愁。剛走到一個拐彎,一只粗糙的大手就從後頭伸過來捂住了他的嘴。
陳舒:“!!!”
陳舒:“嗚嗚嗚嗚嗚嗚……”
他被人捂着嘴抗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麽地方,腳再次落地的時候,他就放心自己身在一個破爛的房子裏。一群打手似的人物站在他周圍,他的面前是一個背對着他的公子哥。
為什麽是是公子哥呢,因為那個人的穿着非常講究,頭發非常濃密黑亮,微微露出的脖頸上的肌膚也是白皙細嫩,這絕不是一個年紀大的人該有的。
陳舒平複了呼吸道:“這位公子何為要将在下綁來?在下自問從不與人結怨。”
那公子哥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年輕英劇的臉來。陳舒震驚道:“越王殿下?”
餘之荊看着陳舒道:“聽說你和衛寒的關系不錯?”
陳舒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道:“裏美他很好,我和他是同科進士,關系自然不錯。”
“那好。”餘之荊道:“現在衛寒有難,你願意幫他嗎?”
陳舒一個激動就要沖到餘之荊面前去,被人半途攔下,陳舒道:“殿下您要救裏美?”
餘之荊不耐煩道:“你到底幫不幫忙?”
“幫,我幫。”陳舒滿口答應,随後又道:“但是我能怎麽幫呢?”
餘之荊從懷裏掏出兩張紙,道:“我要你模仿這張紙上的筆跡把另外一張紙上的內容抄寫一遍。”
陳舒接過兩張紙,待看到了自己要抄寫的內容時,他表情一變。餘之荊道:“你能做到嗎?”
陳舒深吸口氣,道:“能做到。”
他就在這個房子裏将紙上的內容抄寫了一遍,抄好之後,餘之荊拿起來看,贊道:“果然是一模一樣,衛寒說你能模仿別人的筆跡果然不錯。”
陳舒苦笑道:“我就說越王殿下是如何得知在下會模仿筆跡的,原來是裏美告訴殿下的。裏美……和殿下的關系很好?”
事情做好餘之荊心裏開心,随口就道:“我和衛寒的關系有多好,又豈是你能知道的?”
陳舒心裏頗不是滋味,想他和裏美日日在一起都不知道他和越王是朋友,果然還是越王和裏美的關系要好些。
餘之荊帶着那張寫好的紙走了,他帶着王府的親信悄悄去了一個地方。他吩咐一手下潛入一戶人家,那個手下悄悄走到書房裏,看見了趴在桌子上的人。他拿起匕首悄悄接近,正欲砍下,突然就覺得不對勁。
他輕輕碰了碰趴在桌子上的人,那人一動不動。将其翻了個身,手下發現那個人早就死了。他吓了一跳,就将餘之荊交給他的紙捏成一團塞進了那個死人的手裏,然後就出去和餘之荊彙合了。
“什麽?”餘之荊不可置信道:“你說他死了?”
“是。”那名手下道:“屬下進去之前他就已經死了。”
餘之荊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陰謀,但是時間已經不夠了,衛寒讓他辦的事一定要完成。算了,反正本來也是要殺了他的,他現在死了正好。
當天夜裏,朝中大臣們全都有些失眠。邊關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明天早朝皇上一定會問及此事,怎麽答這是個問題。到底是要為衛燎求情呢?還是要落井下石呢?又或者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呢?
唉,做官難啊。揣摩聖意更難啊,答得再好皇上不滿意也不行啊。
戶部尚書傅言正正在家中愁眉苦臉,本來因為之前禦街誇官的事,他是很有理由對衛燎落井下石一把的,可是自家的乖乖小孫女卻哭着求他救衛寒。
有什麽好救的?他就弄不明白了,那個風吹就倒的小子究竟哪裏好了?
就在他郁悶的時候,書房外突然一片嘈雜。砰得一聲書房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一群黑衣人如狼似虎的闖了進來。
傅言正驚慌失措道:“你們是什麽人?老夫可是朝中一品的尚書……啊呀……”
“打得就是你。”黑衣人沖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我們衛将軍多好的人吶,你不救他就算了,還想落井下石?”
“打死你這個老狗……”
終于在傅家大部隊敢來營救的之前,這群黑衣人終于撤退了。傅言正老胳膊老腿的躺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嘶吼道:“衛燎……”
“老夫與你不共戴天……”
相同的事情發生在其他各個大臣家裏,這些被揍過的大臣全都對衛燎恨之入骨。不管以前是怎麽想的,反正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寫折子打算參死衛燎。
雖然衛寒沒有親眼見到這人間慘劇,但是光憑想象他就已經笑死了。
沒錯這就是他的計策,他之前在想皇上都喜歡什麽樣的臣子?皇上又不喜歡什麽樣的臣子呢?
皇上最不喜歡的就是大臣們結黨,文官結黨他尚且還要扶植另一派與之抗衡。但是手握兵權的武将結黨這就是所有皇帝都不願意看到的了,之前衛燎去吳王府做客,衛寒去燕王府做客,再到之後的衛燎被錢楓誣陷之事,都表明了衛燎已經陷入了黨争之事。
衛燎想要從這件事裏摘出去重獲皇上的信任,他最該做的就是将自己變成一個孤臣。一個令滿朝文武恨之入骨的臣子,他所能依靠的就只有皇帝了,而皇帝最信任的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衛寒才會讓餘之荊帶人打着衛燎的旗號到處打人,這個計策或許太過粗糙,但他這麽做就是想告訴皇上一件事,衛燎絕不會參與黨争,衛燎只忠臣于皇帝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