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是露出一點兒 ...
沈星澤站在院子裏看他搭在鐵條上的短袖迎風飄揚，那是李游剛換的衣服，它甚至還來不及眷戀李游身上的溫度就被脫掉了。
李奶奶家院子裏有個木質的梯子，破舊不堪，有些年歲了，歪歪斜斜的搭在東邊的屋頂上，東邊屋頂又緊挨着那棵茂密的大槐樹，沈星澤想知道這個梯子能不能爬上去……
他想去屋頂上看看，摸一摸槐樹的葉子。
沈星澤家雖然在20多層，可他從沒再往上走過，也不知道站在自家小區的最頂層俯瞰是什麽樣的感覺，這村子又小又破更沒什麽好看的，但他就是想上去看看。
往鍋底添柴火的李游想，他應該是在乎沈星澤的。
但他內心到底在渴望什麽？
不知道。
這是李游從未感受到過的異樣心思。
但看着沈星澤剛才那雙修長逆天的腿越走越遠，李游突然想通了，他在乎沈星澤是因為……沈星澤就像是他在電視上看到的明星，人優秀，長得好，像他這樣的人，不光自己，所有人都會喜歡他。
很正常的事情。
沈星澤坐在梯子的第二格上無聊的數腳下的螞蟻，一邊感慨自己的視力可真好，一邊覺得脖子一直低着可疼，要斷了。
“水燒好了。”李游把院裏的大鐵盆刷幹淨，拎進屋裏，又提了一大桶涼水倒進大盆裏，最後把剛燒開的水舀進鐵桶又提進另一個屋給沈星澤兌熱水。
沈星澤在旁邊看李游忙碌着，十分不好意思，他一個男的老把李游當他爹一樣依賴真是夠不要臉的，可他要是把活兒攬過來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只能局促的看着李游忙活。
“我需要做什麽嗎？”
“不用。”李游回答的很幹脆。
沈星澤仔細的看着李游的背，上面有細細的劃痕，倒真不像是女人用指甲撓的。
Advertisement
沈星澤一冷靜下來就開始覺得自己剛才是有點兒激進的，莫名其妙的就朝李游犯了火，像神經病一樣時好時壞。
“謝謝你……”
“啊？”李游也沒回頭，嘆了口氣，“這有什麽好謝的。”
沈星澤站在門口，看到李游彎腰倒水時黑色的內褲邊從裏面露出來一截，不仔細看會把它和李游的大褲衩邊混合在一起，明明是很土還有點兒邋遢的裝束，可沈星澤看在眼裏，竟然覺得這樣的李游有點兒慵懶的性感。
真的完了，他為什麽總是覺得李游很有魅力？
沈星澤想不通自己的腦回路。
“你摸摸燙不燙？”李游提着桶給沈星澤讓開道，“要是行的話我回去給你拿衣服。”
沈星澤蹲下摸了摸，“正好。”
李游走了，走之前給沈星澤在旁邊椅子上放了一盒香皂，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來的，跟變戲法似得。
沈星澤覺得很羞恥，脫了衣服蹲在盆裏怎麽洗都很尴尬……
李游很貼心的準備了調好溫度的水備用在旁邊。
沈星澤洗的特別快，他怕拿衣服的李游一回來透過窗戶就看到房間裏的他。
可李游像是忘了給他拿衣服這件事兒，很久沒回來，沈星澤飛快洗完，匆匆把香皂打了一遍，最後站在盆裏用備用的水把自己沖了一遍趕緊出去了。
沈星澤沒有拖鞋，只能用髒衣服把腳擦幹直接踩進已經看不出顏色的鞋裏。
沒有衣服的沈星澤發現場面開始變的尴尬。
李游呢？天都要黑了……
沈星澤在考慮要不要把髒衣服重新穿上，結果拿起來就想到剛才衣服已經被自己擦腳了，實在是不想穿……
然後沈星澤聽到了胡同裏的腳步聲“咚咚咚”的像是鼓點按節奏在演奏着，李游是跑着進來的，手裏提着一個紅色的塑料袋。
他進屋時還氣喘籲籲，把衣服遞給沈星澤，“拿衣服的時候才想起來，你可能沒有……換洗的內褲……我就去代銷點上買了兩個，順便買了別的，都是新的，你看看行不行？”
“都行。”沈星澤接過衣服，臉已經憋紅了。
他全身上下什麽都沒穿，直接坐在炕沿兒上，李游進來的時候沈星澤趕緊拿髒衣服遮住了重要部位。
就算李游進屋來沈星澤也沒站起身，這副樣子實在是不妥，可站起來會更尴尬。
幸好天基本已經黑了。
李游低頭往地上看了一眼，眼神晦澀不明，梗着脖子僵硬的轉身就要出去，“你穿吧。”
沈星澤不懂李游突然冷淡的語調是為的什麽。
李游瘋了，抓了抓自己短短的發茬往大門外面走去。
沈星澤沒有胸是個很明顯的事實，他不是女人，李游清楚的知道這些，但沈星澤的腰很細，手裏拿着的衣服也沒把他遮全，剛才李游進去的時候沈星澤就那麽毫無防備的露着半顆白嫩的屁股坐在炕上……
只是露出一點兒來就能知道那裏的形狀飽滿。
只是搭眼一看就知道揉上去的手感會有多好。
李游以前沒注意過男人的身材，可直到剛才才發現，他也沒注意過女人，他只注意到沈星澤了。
沈星澤不明所以，把塑料袋打開，裏面是兩條白色的內褲……應該是純棉的吧，還有一個白色的跨欄背心，小號的，因為他太瘦了，跨欄背心是新買的不是李游穿過的，灰色的到膝蓋的短褲也是新買的，還貼着用圓珠筆寫的“20元”的白底紅框小标簽。
沒有一件李游用過的東西。
其實沈星澤在家裏……随便穿的一雙襪子都比他這個貴了，可把衣服換好後，沈星澤竟然覺得很舒服，比他媽總給他買的那些華而不實的衣服舒服的很，見鬼。
李游出門就回家了一趟，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和李家福扔桌上的半包煙出來，點燃一根又往代銷點去了。
到了地兒，老板笑，“李游你弟弟又長個了？怎麽老買東西？”
李游把新買的拖鞋接過來又裝進老板給的紅色塑料袋裏，“沒啊，誰給他們買。”
老板就是好奇，李游很奇怪，突然買一些衣服，要知道趕集的時候買這些比較便宜，一般人都不會在他家買的。
沈星澤吃力的把大鐵盆裏的水用鐵桶一點點舀進外面靠着牆根兒下水道裏，他本來是想把鐵盆抱起來直接把水倒掉的，但他且喪的發現他根本沒有那個力氣，以前參加活動的時候覺得自己力氣挺大的，到了村裏竟然什麽都做不好。
李游回來的時候看到沈星澤像個軟萌的包子，穿着白色顯眼的跨欄背心，頭發濕濕的雖然淩亂卻很好看，一雙眼睛水潞潞的冒着霧氣，手裏提着一個鐵桶，場面很滑稽。
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出現了，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
沈星澤把大盆洗刷好立在院子的牆根底下，走起路來步子優雅，還能看到他小腿上不誇張且養眼的肌肉，敏捷有力。
實打實的男人。
沈星澤：“我以為你回家睡覺了。”
天要黑了，只有沈星澤身上穿着的白色背心在近乎暗藍的夜裏明晃晃。
李游的喉結上下滑動，往前走了一步，“沒，你在這總穿運動鞋不方便，給你拿了雙拖鞋。”
拖鞋是很簡單的款式，就算只是居家也不土。
沈星澤想，外面的人都說李游被卷走了那麽多錢，家裏要窮的揭不開鍋了，可他覺得李游家過的挺樂呵的，該吃肉吃肉，該買就買，給他的東西什麽都是新的。
其實李游沒給任何人花過這麽多錢，之前去趕集的時候碰到苗夏彤，說要一起回家，結果剛要走，苗夏彤在一個攤邊兒相中了一雙鞋，思前想後覺得貴，最後重重的嘆口氣說不買了。
李游當時摸摸口袋裏的錢，發現其實他的錢夠，“我給你買吧”這話的話音都到嗓子眼了可還是沒能開口，畢竟鞋還是很貴的……
李游心道，苗夏彤這麽好的女孩子，值得讓她對象給她買鞋，自己就別摻和了。
可他剛才給沈星澤買的那些東西，加起來早就比當初苗夏彤那雙鞋貴了，兩個人同樣都和他沒關系，可給沈星澤買的時候他幾乎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
李游想不通為什麽自己這麽窮還這麽想給沈星澤花錢？給女人花錢不是更有面子嗎？
兩個人進屋，沈星澤換上拖鞋，“李游……”
李游：“嗯？”
“我身上沒錢，等我爸來了我會讓他……”
“不用，”李游打斷沈星澤，“舉手之勞。”
這逼裝的很爽。
沈星澤：都特意跑了兩次去買東西，誰家舉手就能做到啊，“那等我爸來了，我請你吃飯吧？”
李游想了想，沒理由拒絕，和沈星澤吃飯不是一件能讓他拒絕的事情，“好啊。”
天徹底黑了，李游打開沈星澤這屋的燈，黃色的燈泡，把房間照的昏昏沉沉的，燈泡大概是不幹淨，燈光打在牆上很多的黑色陰影，還有蚊子時不時“嗡嗡嗡”的在耳邊盤旋……
沈星澤剛洗了澡，這會脖子後面又出了一層淺淺的汗，李游也是。
時針指向晚上八點。
在這幾乎沒有什麽夜生活的小地方，女人們基本都是吃完晚飯搬着小馬紮到路口紮堆聊天，聊到有人打哈欠了再回來。
再晚一點兒大家就都睡覺了。
李游不去路口聊天乘涼，以前這個時候基本就睡覺了，畢竟白天幹一天活，也沒有時間可以用來讓他傷春悲秋，惜夏憐冬。
沈星澤很孤獨，他根本不困，白天睡了一天，人都要睡愣，他怕李游走，可又找不到理由讓他留下。
哪怕和自己說說話也好。
恰好李奶奶拄着拐杖回來，看到李游在，囑咐李游好好照顧沈星澤，她困了要睡覺了。
李游連聲答應讓李奶奶放心。
李奶奶一去睡覺，沈星澤就來精神了，李奶奶說讓李游照顧自己，是不是意味着李游可以一直陪着他了？
不知道李游心裏在想什麽，沈星澤悄悄擡頭去看李游的眼睛。
李游也看沈星澤，猶豫道，“你……你晚上不會害怕吧？”
“不會，”沈星澤搖頭，“但是很無聊，你們晚上都幹什麽？”
李游：……除了睡覺，就是看點兒小黃書，撸個管，再心滿意足的睡覺。
“我們都，做夢。”換言之，沒有娛樂生活。
沈星澤：“……”
沈星澤拿了炕頭上的一把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着，“好無聊啊，我爹什麽時候接我走啊。”
這種天氣剛下完雨，其實已經很涼快了，沈星澤大概是嬌貴慣了，這會竟然有點受不了，李游看看窗外黑了的天，問他，“你要去房頂上涼快一會兒嗎？”
“啊？真的嗎？”剛才就想去的，但又覺得很不禮貌，“可以去嗎？”
“可以。”
等李游給沈星澤扶着梯子讓他往上爬的時候，沈星澤又不敢了。
“李游，這梯子會不會碎啊？”沈星澤爬了三格就覺得害怕了。
“……”怎麽會碎呢，“不會的。”
得到李游肯定的答複，沈星澤接着往上爬，最後到達屋頂，他聽到李游在下面說，“你等我一下。”
“哦。”沈星澤在房頂上走了走，還真有風，特別涼快，不想下去了，他還成功摸到了那棵槐樹的葉子，然後沈星澤猛地往後退了一步，裏面竟然有蜜蜂。
沈星澤聽到旁邊屋頂上有小孩在喊“媽媽”，仔細看了一下，有的人家屋頂上擺着很高的柴火，還有的，真的有人在睡覺，這麽小的孩子在屋頂玩，多讓人擔心啊。
李游上來的時候懷裏裏夾着一個超級大的涼席子兩個枕頭、還有一被單，沈星澤站邊上幫他接過來。
“躺會吧，比較涼快。”李游把席子鋪在上面，枕頭擺好。
沈星澤把拖鞋脫在一邊，惬意的躺在涼席上，臉朝夜空，入目滿是繁星，美死了。
躺了半天，李游沒過來，沈星澤轉頭一看，原來李游在那邊吸煙呢。
李游的背影在夜空下被描繪的十分清楚，一條腿彎曲搭着他拿煙的胳膊，另一條腿随意的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仰頭看天。
“你在幹嘛？”沈星澤喊他。
李游：“沒事啊。”
“你不和我聊天嗎？”
李游掐滅煙走過來，“怕你擠得上。”
沈星澤拍拍身邊的涼席子，“這麽大的空呢。”
李游索性躺下，沈星澤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挺好聞的。
沈星澤側身托着半顆腦袋看着李游的臉，“李游。”
“嗯？”李游雙手交疊壓在頭下面，惬意的看着精神抖擻的沈星澤。
“和我說說話吧，比如你喜歡什麽樣的人，都行。”
沈星澤以前的朋友都是這樣交的，一開始大家不熟悉都放不開，但只要稍微說點心裏話，話裏帶點兒葷，很快就能打成一片。
喜歡什麽樣的人……李游想到沒穿衣服的沈星澤，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