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應該出現在青年的笑容上。
他以前從沒在季烨熙臉上見過這種……叫人難以形容的笑容。
記憶裏對方一直都是陰森的、惆悵的、面色慘白的……
現在青年的則完全無拘無束，一派輕松自然，就像他在視頻中展現出的他那樣，可完全沒有任何“被迫營業”的感覺。
想到這裏，程景臻的眼神突然就冷了下來。
——季烨熙這副姿态，跟春.心浮動有什麽區別？！
聯想到剛剛自己在監控錄像中看見的畫面，以及他在這裏跟高斌一起健身的情況。
程景臻用慣常冷漠的語氣說道：“你在這裏玩的倒是很開心。”
季烨熙：“啊？”
迷糊地一歪頭，他不懂，不知程傲天這又是什麽意思？
龍傲天男主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你在外面怎麽玩我不管，但我警告你，離我大哥遠點。”
季烨熙：“？？？”
程景臻的聲音都透着一種高高在上：“無論你有什麽目的。”
“？？？？”
本來還客客氣氣的笑臉相迎，突然就被人發了個警告牌，用的還是季烨熙最讨厭的傲天體。
這誰能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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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比男主。
季烨熙哪兒能慣的他！
笑臉不變，季烨熙語氣卻冷了許多：“程總這話的意思我就不明白了，您所說的大哥是哪個大哥？您特意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程景臻似乎沒想到他敢這麽跟他說話，臉色立即就沉了下去。
季烨熙不為所動。
“無論是誰，我想大家應該都成年了吧，怎麽我跟誰玩程總也要過問？”
伸手不打笑臉人，季烨熙的話都是笑着說的。
但他語氣間沒有絲毫置氣或是故意氣男主的意思，即使是滿臉笑意，也能叫人看出他是真的生氣了，在諷刺對方。
簡直字裏行間都透着一種“你不配管老子的事”的霸氣狂氣。
程景臻大概長這麽大都沒人敢這麽跟他說話，小辦公室中瞬間變成死一般的沉寂。
站在旁邊的趙宗恨不得自己從沒出現在這裏過！
媽呀，撞上有人數落程總了！
……他今晚會不會就被滅口！
其實站在程景臻對面，距離男主只有兩步之遙的季烨熙在開口過後也是有點打憷的。
尤其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一波小說中描寫男主的“殺人視線”後，他還是有點後悔。
……不愧是影帝啊，刨除身份來說，單從對方這個眼神來說，季烨熙就挺服的了。
他剛剛有一瞬間感覺就跟又死了一次似的！
瞬間被帶入戲的感覺有木有！
季烨熙視線微微下移，不去看程景臻，依舊梗着脖子不說話。
慫雖然是慫了，但男主既然敢陰陽怪氣，季烨熙也不能表現得太沒脾氣。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有勇無謀，傻透腔了。
這一切都基于原主是被程家二老喜愛呵護的孩子，原著中明知原主給自己心愛的受使了小絆子，男主也沒第一時間廢了他，可想而知，這一刻雖然恐怖，但季烨熙覺得男主應該也不會一氣之下就做出把他沉江的事……吧。
但其實也不能怪他啊！
主要是男主上來質問他的那個态度……任是誰經歷了都像踹他丫的，他都已經很克制了。
幸好，僵持了足有十幾秒鐘的時間，程景臻就像忘了剛剛的那點不愉快似的，開口說道：“這次來找你是有事要通知你。”
季烨熙：“……”
通知啥啥的，聽上去還是讓人有種淡淡的不爽呢。
不過男主都緩和态度了，他也沒拗下去，自然就坡下驢。
他問：“是離婚協議拟好了？”
程景臻：“……”
“不是。”
“……”
“這周末劉伯回國悼念爺爺，你也回來吃個飯。”
“我嗎？……你的意思是讓我回程家主宅？”
季烨熙不确定地問。
他就是千算萬算也想不到男主竟然主動“請”他回程家！
可能是震驚的太明顯，季烨熙望向男主的眼神懵懂，就那麽呆呆愣愣地支着個細長的脖子望着他，有些迷茫，竟然還有幾分別樣的風致。
這讓正打量着他的程景臻眉頭又是一皺。
男主看上去心情更壞了。
他說：“劉伯是爺爺生前好友，最近身體一直不好，稍微康複就回來悼念爺爺，我不希望讓他看出些什麽異樣來。”
季烨熙：“哦。”
男主這麽一說他就懂了。
他口中的劉伯是程老爺子的舊友，也是原主的爺爺、季老爺子當年的老朋友。
當初季烨熙嫁給程景臻這個劉伯也是很同意的，不讓劉伯知道他們離婚的事，一是不想老人家操心，而是免得待到到了地下劉伯會對程老爺子說什麽不該說的，再讓兩家的二老擔心。
像程家這樣的大家族還是比較講究這個的。
哪怕絲毫都不迷信，但出于孝心，程景臻這樣的顧慮也有理有據。
季烨熙表示理解了，只是還沒點頭答應，就聽見程景臻又說：“再說沒正式離婚前你都還是程家的人，回去吃個飯有什麽問題。”
“……”
季烨熙被噎住。
他一聽這種你是程家人的話就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竄頻了喂，同志你竄頻了！
都什麽年代了，還你嫁給了誰就是誰家的人……我就是我啊，是人群中最閃亮的，你熙哥啊！
季烨熙不打算跟男主鋁耍硎局懶耍婕從治剩骸澳搶牖榈氖慮椤
“我們離婚的事，就不要告訴劉伯了。”
“是，我知道。”季烨熙點頭三連，“我的意思是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把手續辦了？”
“……”
季烨熙已經開始認真掰扯規劃道：“先把手續辦了再去吃飯也行啊！我保證一個字不會對劉爺爺說。你說得對，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還是不要刺激他比較好。”
程景臻聽了這話，又開始用那種嚴厲的視線看他。
男主再出聲，壓低了的聲音隐隐透着危險：“你這麽着急離婚到底有什麽陰謀？”
季烨熙不懂他怎麽會這麽想，一臉茫然：“沒有啊。”
側面剪短的頭發讓他看上去清清爽爽，将青年端正俊秀的容顏暴露無疑。
程景臻對着這張臉，表情依舊是冷的。
季烨熙只好解釋：“我是真的想開了。至于為什麽這麽急……”
當然着急了。
你唯我獨尊傲天哥可以不顧自己家裏還有老婆出去撩小受受。
老子可做不出那種事情啊！
婚姻的牽絆對于季烨熙來說就是一種束縛，更何況還要跟影帝隐婚！
為了隐瞞這個婚姻他就得撒謊，而他最近好不容易跟以前幾個人品還不錯的朋友聯系上……
他看了眼程景臻那張帥氣又寫滿威嚴的容顏，冷冰冰的，滿滿的都是隐忍着的不耐煩，季烨熙覺得說再多也是雞同鴨講，要跟原著中婚內出軌的男主講節操？
不可能的。
他懶得跟他解釋這麽多，正要随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季烨熙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最近打算大幹一番的季烨熙為了鼓舞自身的士氣，他把自己的手機鈴聲都換成了勁爆的嗨曲。
這會兒鈴聲突兀地在不大的空間中激烈回蕩，想忽略都不行，屋內的人下意識地都望向了季烨熙的手機。
健身服也沒有什麽兜，手機就被季烨熙捏在手裏，屏幕上“黃家澍”三個大字閃爍着，久久不滅。
——黃氏的太子爺。
傳說中時尚圈近些年來最璀璨的新星。
程景臻腦中突然蹦出這麽兩條信息來。
而下一刻，季烨熙已經毫不猶豫地将電話接了起來。
他這手機似乎絲毫都不攏音，隔着一段距離，程景臻也能聽見那邊渾厚有力的男聲：“我到你說的這個健身房了，你也真是的，都說了讓你住我家，我家整個地下室的器械還不夠你練的？随時練，想怎麽練就怎麽練，脫了褲衩子練都沒人管你！”
15、想被渣第15天
黃家澍是原主曾經的好朋友之一。
之所以說是曾經，是因為他也像很多原主的其他朋友一樣，在原主結婚後就被疏遠，那之後的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聯系。
黃家也是名門望族，雖然跟程家那種頂級富豪家庭沒法比，但總歸也是有錢有勢。
只不過這些年黃家逐漸将生意做出國門，黃家澍也憑借對時尚的熱愛和敏感度考進了時尚相關專業，在世界知名的藝術學府進修，還兼職做男模，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國外生活，所以并不知道原主嫁給程景臻的這段過往。
他只是有一天突然就被原主給疏遠了，被單方面斷了聯系。
還是後來輾轉打聽，才知道原主結婚了，既驚又詫，卻死活都不知道那個跟原主結婚的人是誰。
當然，原主也不是平白無故地跟他斷交。
黃家澍的性格中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熱情，跟自己要好的朋友更是沒有分寸的熱絡、甚至是毫無保留的付出，要是得知原主結婚，他一定會打聽結婚對象是誰，為什麽突然結婚，将一切都搞清楚，查個水落石出。
再結合黃家的家世，到時候說不定真的會讓他查出些什麽……
當初“沉入愛河”中的原主又絲毫不打算忤逆男主的意思，只要能做程太太，他什麽都可以犧牲。
所以為了程影帝的事業，為了隐婚，他幹脆直接跟這位朋友斷了交。
斷交以後黃家澍倒是真的不再派人去查了，這秘密才得以守住。
……要麽說季烨熙看這本小說的時候怎麽會這麽生氣呢！
雖然在原著中黃家澍出現的次數不多，但要知道這位世界頂級的時尚大咖還僅僅只是原主當初斷了聯系的其中之一！
本來正看的小說中，有個炮灰跟自己同名沒什麽，随意打發時間的，看也就看了。
但炮灰處處都顯得極度降智，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他的人把自己的事業友情都葬送了！……
不能生氣。
生氣傷皮膚。
總歸就是季烨熙之前發過那條朋友圈後兩個人就聯絡上了。
這兩天他們一直都在使用微信聊天，但也不知道是黃家澍自來熟還是季烨熙跟他性格上比較合得來，“重新”聯系上幾天，給季烨熙的感覺就像他們是從來都沒有分離過的好兄弟一樣！
黃家澍對朋友沒什麽心眼兒，原主當初的行為的确将他傷得很深，但看樣子他似乎是選擇了原諒。
季烨熙知道黃家澍最近回國了，要在國內創辦個時尚展，這段兒時間都要待在b市。
黃家澍知道季烨熙就要離婚了，這兩年他也成熟了不少，絲毫沒有去打探季烨熙“前夫”的事，只是在知道季烨熙現在獨自住酒店的時候及時做出了邀請，要他搬去他在國內的房子住。
季烨熙習慣性的不想麻煩朋友，直接拒絕了，黃家澍這回也不勉強，只是今天他好不容易有一個下午的空閑時間，便提出要跟季烨熙見見，兩個好久沒見的朋友一起約個飯什麽的。
約飯是很正常的事兒，季烨熙沒有拒絕。
來健身房的路上兩個人還聯系過，黃家澍說自己大概還要兩個鐘頭才能忙完，季烨熙也就彙報了自己正好要去健身房健身的行程，黃家澍便說那等會兒正好來健身房接他。
就這麽約好了時間，季烨熙微信定位給對方發去了地址。
但他沒想到的是黃家澍這麽快就忙完了！
這會兒聽見話筒中傳來的聲音，季烨熙看了程景臻一眼，下意識地壓低了嗓音，說：“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出去接你。”
“你現在在哪兒啊？”黃家澍的大嗓門再次從電話裏傳出來，“我在機械區了，沒看見你啊……”
“咦？你怎麽進來的？”
“不知道，我說我找人，他們就帶我進來參觀了哈哈哈哈！”
聽着對面嘹亮的聲音，季烨熙說：“那你在休息區坐一會兒，我換衣服，很快就過去！”
“啧，還想看你練的什麽德行呢，天天打卡倒是挺勤快。”那邊嘟嘟囔囔。
季烨熙敷衍了兩句，就撂了電話。
他轉頭跟程景臻說：“程總，我朋友過來找我了，您還有什麽事兒嗎？”
言下之意就是要沒事的話，他就先走了。
然而站在他兩步開外的程景臻卻一動不動。
也絲毫沒有放人的意思。
他用目光審視着季烨熙，過了好幾秒鐘，才說：“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季烨熙：“什麽？”
程景臻提醒：“這麽着急離婚，為什麽？”
季烨熙：“……”
季烨熙懵逼。
不是，大兄弟，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
黃家澍！
黃家澍都來了啊！
他是認識你的，要是被他看見咱倆，現在，就這麽站在一塊兒……到時候怎麽解釋，說您也來健身的嗎？
根據記憶整理出來的信息，黃家澍雖然不知道原主跟誰結婚了，但他卻知道季家和程家的關系，也知道原主很早時開始就喜歡程景臻。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勸過原主不要喜歡程景臻，恨鐵不成鋼的，苦口婆心地勸，可是都沒有效果。
現在自己跟程景臻倆人兒在這裏見面，不清不楚的，萬一被黃家澍看到，要是他再順水推舟地往深處一琢磨……那這兩年原主辛苦潛藏的秘密不是就要被他知道了！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現在不僅不從小後門出去趕緊跑路，您還有閑心追問離婚？？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季烨熙震驚地望着腦回路跟他似乎不在一條線上的男主，對面兒，程景臻已經固執地說道：“你跟我大哥，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樣。如果讓我知道你刻意接近他，下場你應該清楚。”
季烨熙：“……”
季烨熙可算是聽明白男主此行的目的了。
原來是得知自己近來跟高大哥走得近，龍傲天男主就又想多了，以為自己是曲線救國，要離婚以後利用他們之間的兄弟關系再做文章，其實還是要繼續舔他。
……不是，男主你這腦洞也挺大啊。
一般小說只要不是那麽太狗血，都不敢這麽寫！
季烨熙都快被氣笑了，他這也算是被冤枉了，瑪麗蘇男主也不帶這麽懷疑人的。
于是他直接說了最直觀的理由：“住酒店太貴了，我現在居無定所，處處都得用錢。”
沒錯，一分錢跌倒英雄好漢！
雖然他其實馬上就能自己賺錢了，外加上現在手裏的存款，就算淨身出戶也就那樣，依舊能憑本事吃飯。
但既然男主都這麽刨根問底地要知道“真相”了，季烨熙也不介意哭哭窮，省得對方這麽沒有自知之明，也順帶告訴他什麽叫人間疾苦，不是每個人都為了愛情向死而生的。
沒想到在他說出這個解釋後，程景臻的表情卻愈加不善。
對于程景臻來說，季烨熙越着急離婚，他就越覺得裏頭有什麽貓膩。
他可以不管季烨熙跟什麽人在酒店裏厮混——當然他始終不覺得憑借一張照片就能夠說明一切，厮混一說本來就是季烨熙那群朋友沒有任何依據的揣測。
但如果季烨熙敢把他一直崇敬的大哥給牽扯進來的話……
就絕對不能縱容。
高斌是個有分寸的人。
他們兩個人湊到一起就只有一種可能——季烨熙主動的。
而季烨熙接近高斌也只會有一種原因——那個人是自己的大哥。
如今看了季烨熙這樣的反應，程景臻覺得自己的猜測倒不是沒可能。
看吧，就連他找的理由都這麽牽強。
程景臻聲音冷淡地說：“住個酒店能花什麽錢？”
季烨熙：……
怎麽辦，他突然不是很想跟財大氣粗到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主繼續哔哔。
程景臻：“再說，我從沒讓你搬出去住，是你……”
他話說一半，視野當中季烨熙猛地擡起脖子來看他，表情是他從沒見過的……不耐？
還是警告？
程景臻一時之間有點形容不清了，因為季烨熙從來沒有以這種表情出現在自己面前過。
但青年梗着脖子的樣子倔強固執，像一只純潔高傲、不容絲毫玷污的白天鵝一樣。
以至于對上那雙絕美的眼眸，程景臻話音硬生生一頓，似乎覺得争辯這個沒意義，他話鋒一轉，又說道：“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我在市中心有套房，你可以搬去那裏居住。”
市中心？
季烨熙眨眨眼。
程景臻說：“離婚以後那套房子就直接留給你。”
“！”
雖然覺得以男主的財力離婚後一定會分給自己一套房子，但沒看見離婚協議前季烨熙從沒開口要過，他也沒想到男主竟然這麽幹脆地就許下了承諾。
然而……
自己現在活動的這片區域離他以前住的那個三層獨棟別墅挺近的，幹啥要他去那麽遠的市中心啊？
季烨熙沉吟：“emmm……”
程景臻又說：“那房子不大，只有三百多平。”
季烨熙：“額。”
對比起來他還是想要建築面積高達七八百平的三層大別墅呢呵呵噠。
男主難道要當場給他劃分財産了？
區區三百平就想打發我？？
程景臻：“不過好在也是個躍層，交通便利。還臨江。”
“……”季烨熙：“是江景房？”
“是。”
“……江天園？”
“對。”
季烨熙：！！！
不是，傲天哥你說話怎麽這麽沒有主題呢，這麽重要的信息難道不應該一開始就先透露出來？！
b市臨江的地段兒，那可是典型的鬧中取靜。外頭是商業之都，後面就是一大片濕地公園，傳說綠化面積高達90%以上，即使是霧霾天也不會受到絲毫影響的寶地！
也因此雖然不是獨棟別墅，但那個地段……
房價可是全市任何一個地區都不能比拟的！
直接就是這裏的好幾倍！！那一套下來不得個幾千萬了啊……
季烨熙從前畢生的願望也不過是在大城市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大公寓而已。
後來倒是實現了，只不過其中付出的努力、艱辛和代價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諷刺的是當他達到那樣條件的時候，一直想要回報的奶奶卻重病去世了……
想到過去的事情季烨熙有些恍惚，表情都變得滄桑了。
程景臻看着這樣眼神變得迷茫的青年，突然不知該怎麽往下去說。
一套臨江躍層而已，程景臻壓根兒就不在乎。
只要能讓對方搬離這裏，離高斌的公司遠一點，這對他來說都是小事。
不過開出這個條件的時候程景臻還是有些顧慮，那套房子地理位置雖然好，卻不是學區房，現在的市價也不過才七八千萬，這個季烨熙千不好、萬不好，記憶之中似乎并不在乎這些外財。
他擔心季烨熙會直接回絕他，或者覺得自己是在拿房子侮辱他。
如果是那樣的話……
程景臻承認自己要季烨熙搬離這裏、遠離高斌的初衷是有些卑鄙。
……也似乎，很傷人心。
滿眼都是季烨熙恍惚的表情，他眼睫一垂，剛想收回剛剛的話，卻見剛剛還眼神迷茫的青年不知怎麽，眸光重新恢複神采，目似點漆。
迎着男主打量的目光，終于想到現在不是緬懷過去、感慨生命的季烨熙緩緩切換出一個和煦的、叫人如沐春風的微笑：“那我……啥時候搬？”
程景臻：“你……”
這變化……程景臻幹脆就沒反應過來。
而這時候，一道男聲從小會議室的門口處傳來，是破鑼一樣的大嗓門：“哦！我的熙熙！原來你在這裏呀！”
“……”
屋內包括程景臻助理在內的三個人齊齊向門口看去，頭頂墨鏡、身穿某p打頭的奢侈品品牌限定上衣、某l縮寫的緊身長褲，腳踩一雙看上去就直到價值不菲的某g開頭的奢侈品男鞋的黃家澍一陣風一樣出現在了這間小會議室中。
“你不是說你去洗澡，怎麽跑這裏來了？要不是有個肌肉挺多的小哥說你在這兒……”
進來、待看清屋中形勢後，黃家澍的聲音戛然而止，看樣子是完全沒想到這裏除了季烨熙，還有別人在。
而很顯然，這裏懵逼的也不僅僅只有他一個。
——程景臻的目光從季烨熙轉移到風風火火闖進來的黃家澍身上，表情晦暗不明，不怒自威。
有說話被人打斷的怒氣，還有一些摻雜在其中的其他情緒。
而身為黃氏的太子爺，黃家澍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兩個人對視，不知道怎麽做到的，周圍的氣壓都徒然降低了許多。
16、想被渣第16天
從黃家澍進來時起，屋內就彌漫着一種緊張的硝煙氣息。
本來黃家澍突然找過來還把季烨熙吓一大跳，他生怕這哥們兒看見程景臻在這兒就想多了，再暴露他們之間的關系。
眼瞅着就要離婚了，多不容易啊，季烨熙可不想跟程景臻結婚的事曝光，再讓自己來個“晚節不保”。
但事實上吓一跳都不算什麽了。
情況看上去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
自打黃家澍進來以後，他跟程景臻就進入了大眼瞪小眼的互看模式，好像兩個人有什麽深仇似的。
黃家澍是模特出身，身高是标準的185，雖然耳朵上挂有一個耳釘，顯得有些娘氣，但外邊卻格外帥氣逼人，氣場很足。
程景臻就不用多說了，他個頭甚至比黃家澍還要高一些，又自帶主角光環和瑪麗蘇氣場，單純板着臉都能釋放出威壓似的，非常唬人。
這兩位杠上了……
“想不到程大影帝竟然還能現身這種小小的健身房？真是稀奇。”黃家澍率先出聲。
這種時候程景臻的霸總威嚴就展露無疑了，他八風不動地反問：“黃少爺什麽時候回的國，連這種不起眼的地方都能找到？”
旁邊的季烨熙：“……”
咳咳，那個啥，其實他瞅着這健身房也不錯啊。
裝潢都是ins風的，器械也都是近一二年的新的，來這兒辦卡的絕大多數都是高端職場人士，怎麽到了程總和黃少嘴裏那感覺就變成了個普普通通的小破地方了呢。
那邊黃家澍接着說：“我來找熙熙，程影帝過來又是做什麽的？看你的穿着也不像是來健身的吧。”
他說着，動作十分自然地将季烨熙往他那個方向一拉。
雖然他比程景臻還是矮了兩三厘米，但比季烨熙高啊。
他一擡胳膊就輕松攬住季烨熙的肩膀，這樣的動作讓兩個人看起來十分親昵。
他問季烨熙：“是吧，熙熙。”
“啊對，黃家澍是來找我的。”季烨熙趕緊說。
對面兒程景臻聞言，視線又轉回到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季烨熙覺得程總現在的目光……好像又變成了殺人視線。
很明顯，程總的心情十分不爽利。
季烨熙被看得汗毛和雞皮疙瘩都一并豎起！
……要麽怎麽說情況比較糟糕呢。
因為無論是回顧小說劇情還是查看原主的記憶，其中都沒有提到過程景臻跟黃家澍有什麽過節。
小說後面黃家澍有沒有跟原主和好，劇情裏面壓根兒沒說。
但卻有寫過黃家澍曾看在程景臻的面子上給了男主受一個打進時尚圈的機會，算是男主受升級過程中的一個小臺階。
雖然後面也發生過一些不愉快，但按時間線來說，此時此刻兩個人應該不僅沒有怨怼，甚至還應該是見面了會親切地聊上幾句的關系？
……所以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黃家澍已經開始懷疑他們的關系、想為朋友抱不平？
而程景臻怕他們關系露餡、很不爽黃家澍出現才這麽吓人的？
季烨熙想了想，覺得還真就應該是這個可能。
但這又怪誰呢。
他剛剛就讓程景臻趕緊走，是程總自己拖延了，也不能怪黃家澍自己找來吧？
他不想着趕緊離開這裏，轉了一圈兒還要自己來給他擦屁股。
這狗比男主！
不行，這幾天住酒店的費用一定得讓他給報了。
就算公關這次危機的精神損失費了！
季烨熙在心裏罵了一聲，認命地開口解釋道：“程總……過來這兒是來公司巡查，你久不回國可能都不了解了，程氏的分公司就在對面兒。”
在充滿低氣壓的房間裏硬生生地流了幾滴熱汗，季烨熙其實不大擅長扯謊。
不過有了個好的開頭，接下來的話就越編越順。
“過幾天程爺爺和我爺爺的舊友要回國……劉老爺子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我們正在商量到時候的安排。”
他也不全是在說瞎話，只是模糊了一些關聯，比如說為什麽這種事情程總要親自來找他面談商議。
不過好在黃家澍也沒有繼續往下問。
大概是糊弄過去了，季烨熙在黃家澍看不見的角度，沖着程總猛眨眼睛，示意他趕緊離開。
那邊，視野一直盯着黃家澍搭在季烨熙肩膀上的那只手，看着兩人哥倆好的模樣，程影帝做到了徹徹底底的面無表情。
以及實實在在的冷若冰霜。
他看上去并沒有接到季烨熙的暗示，壓根兒就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雖然性格上十分霸道，但程景臻的長相是真的很符合他這名兒的氣質，外表溫文儒雅，帥氣英俊，單手揣兜站在那裏的普通姿勢也能像拍照故意擺出的poss一樣，讓看見他的男男女女都不免心中蕩漾。
而程影帝筆挺地站在那裏擺造型，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這可把季烨熙給愁壞了。
好在，混跡時尚圈的黃家大少爺似乎對程影帝免疫，他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跟季烨熙說：“所以熙熙你到底練完沒，練完咱們去吃飯。對了，我等會兒要去紋身，你陪我。”
季烨熙：“好啊。”
話說到這裏，他擡頭，像原主第一次見到程景臻——一個依附在程家的普通青年面對至高無上的程家嫡長孫時的情境一樣，恭敬地對男主說：“那程總我們就先撤了，您要是以後都在分公司上班來這裏健身也不錯，哈哈哈。”
對了沒錯，要是黃家澍問起來，他還可以說程總是來健身房參觀的！
也算是福至性靈，突然就讓他想到了這麽好的點子！
季烨熙臉上綻放出了一個微笑，跟程景臻打了聲招呼後，也不管程總怎麽想，就直接把人撂在那兒了，他跟黃家澍一起走出了那間叫人窒息的小辦公室。
勾肩搭背。
完全是一副多年不見的好兄弟的模樣。
只是臨走的時候他還不忘沖程景臻瘋狂眨眼。
——那個江景房的事，都說好了，您可別忘了啊。
程景臻站在小監控室裏，臉上皮膚繃的緊緊的，本來兩片性感的薄唇也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死死地盯着季烨熙和黃家澍雙雙離開的背影，不說話，把旁邊極力假裝自己不存在的趙宗給吓的，更不敢喘氣兒了。
——所以我靠啊，這是什麽情況？
那個野男人不是高總，而是黃少爺？？
但好像不對，黃少爺不是一直在國外，這兩天才回國？
……還是說他一回國就跟季少去了酒店？
但也不對，剛剛看季少跟黃少爺見面的反應，似乎沒有那麽熱絡……
所以，趙宗敏銳地想到，解答這個疑點的關鍵，就在于黃少爺到底是什麽時候回的國！
“程總……”
窒息的沉默中，趙宗戰戰兢兢地開口。
“嗯。”程景臻低低地應了一聲，依照趙宗跟在他身邊的經驗，這一聲完全是出于禮貌。
程總鮮少有這麽一聲不吭、表情還這麽恐怖的時候，畢竟能惹怒程總的人……誰那麽大膽子敢惹程總生氣？？
趙宗不禁忐忑極了，好像自己正處于暴風眼的中心，一個不慎就會被席卷得粉碎。
所以說那個季少也是的，他怎麽敢！怎麽敢把程總就撂在這裏了，直接跟奸|夫走了！
趙宗抹了把額上的細汗，剛剛被看不見的硝煙影響的可不止季少一人。
他嘗試用顫抖的嗓音出聲：“要不要我去查查黃少爺是什麽時候回的國？”
這一次程景臻沒有說話。
沉寂，是冰封一樣的沉寂。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景臻才稍稍收回視線。
他冷淡的聲線再次響起，說：“不用。”
“跟這裏的負責人協商一下，把這幾天的監控視頻拷貝回去，看看能不能查出季烨熙是什麽時候跟我大哥接觸上的。”
“是。”趙宗認真地将程總的吩咐記在心頭的小本本上。
“還有。”
“嗯嗯，您說。”
“準備好江天園的鑰匙，給季烨熙送過去。再額外給他派幾個人手。”
“呃？”
“讓他盡快搬。”
“……是！”
趙宗表示立即去安排，同時心中不禁感慨：
果然是兄弟情深，坐懷不亂，都到了這會兒了，那麽漂亮的老婆跟人走了，那麽明晃晃的綠帽子都被扣在頭上了，程總想的還是護住高總！
趙宗對他們程總肅然起敬。
雖然一直覺得程總對季少太冷淡，是挺殘忍無情。
但該咋是咋，他們程總還是擁有大将之風的人。
——今天都能平靜地戴下這頂綠帽，眼睜睜地看着人倆勾搭連環地雙雙離開。
他朝泰山崩于前又有何懼色變！
這時候，程總已經邁步跨出了小會議室。
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