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晉複升的确沒有想吓孩子的意思。
大過年的,雖然有想過要告誡他以後不可以亂跑,可之後的情緒卻是不受控制。
晉複升懷裏抱着晉然哄着,但作為并不是很合格的單身爸爸,他也不會什麽獨家技巧,翻來覆去也都是那麽幾句話——
“沒有兇你的意思,別哭了。”
“給你買了那麽多你愛吃的零食,這還不能說明爸爸愛你嗎?”
“本來也是你不聽話,你要是乖乖地呆在原地不動我會那麽大聲的喊你嗎?”
“你別哭了,哭的好像我欺負你了一樣,做錯事情的小孩還好意思哭?”
“你一直哭該吵到鄰居了,過一會兒鄰居生氣了就來把你的零食都拿走。”
本來有點兒收斂的哭聲在最後一句話的推動下又被推上了巅峰,一時間晉複升頭疼欲裂,忍不住訓斥。
“你再敢哭一聲我就罰你站在牆角,今天晚上飯也別吃,就站在那兒一直哭,什麽時候哭夠了什麽時候吃飯!”
晉然別突如其來嚴厲的語氣一吓,打了個嗝,臉上還挂着小淚珠,怯怯地看着晉複升,面對着此刻那張兇巴巴的臉,晉然帶着哭腔的嗓音哼哼唧唧出一句話:“拔拔墜不起~”
晉複升還沒說話,只見小家夥閉上了眼睛硬着頭皮讓自己的身體往前撲,原本坐在晉複升腿上的姿勢變成了撲在了晉複升懷裏的姿勢,然後,濕濕的小嘴巴就貼上了晉複升的臉。
軟軟的,潮潮的。
晉複升氣就消了。
都說小孩子的忘性一向都很快,前腳還哭的要死要活,哄好了下一秒就能面對着你傻笑,現在看來面對孩子的大人也差不太多,之前的怒火就這麽被輕描淡寫的化解了。
晉複升在廚房裏忙活着做飯,晉然就一個人坐在客廳的小毯子上玩玩具,電視上正播着春節聯歡晚會,襯着家裏十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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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複升望着鍋裏正在緩緩升溫的水,思緒早已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嚴冬沉怎麽來了Z城?
是來找自己的嗎?
看着不太像,如果真的有心來找自己又為什麽一撞見連招呼都不願意打一聲就走了?
嚴冬沉最近過的好嗎,還在娛樂圈打拼還是已經換了個行當?
他來Z城的事情常子旭和唐日瞳知道嗎?
想必是知道的,可能還一起吃過飯喝過咖啡,一起在家裏坐着聊天。
原本已經平複下來的情緒一下子又被調動了起來,晉複升有絲不痛快,同為朋友的四個人,當另外兩個人知道嚴冬沉的動向的時候,竟然都不約而同地瞞着自己。
也許是嚴冬沉叮囑他們不要告訴自己的?
那就更加不痛快了。
鍋裏的水沸騰起來,水咕嘟咕嘟着冒了出來,晉複升才反應過來将意面下到了鍋裏。
心情抑郁。
他翻出手機給常子旭發了一條消息,言簡意赅:嚴冬沉在Z城。
彼時常子旭正在跟經紀人打電話,聽着經紀人左叮咛又囑咐地讓他過年別貪嘴,要注意身材,說瘦了上鏡,胖了沒戲一類的口號給常子旭洗腦,常子旭嘴也貧,面上嚴肅保證,其實不過是左耳朵冒又耳朵出。經紀人跟常子旭差不多的年歲,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兩個人也聊得來,平日也跟朋友一樣處着,對對方的脾性了如指掌。
經紀人滿臉愁容地拉扯着想要放縱的常子旭,苦口婆心:“子旭我跟你講真的,你真的不能胖,別的藝人胖都是胖着玩的,說鍛煉那真的是往死裏練,沒幾天體重就掉下去了,隔天有時屏幕上的型男靓仔,你不行。”
常子旭不太樂意:“都是男人,你能不能別動不動跟我說‘不行’?“
經紀人啧啧兩聲:“又沒說你那個不行,你一驚一乍什麽。”
常子旭說:“你既然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應該吃胖一些,然後回去瘦給你看,讓你看看什麽叫有志者事竟成。”
經紀人聽他這樣的牛皮吹的太多了,習以為常:“你這話也就能哄哄你那百來個粉絲,別鬧了。”
常子旭嘁了一聲,說:“我媽給我做了一罐子醬,又麻又辣,下飯巨好吃,回去給你帶一罐。”
經紀人樂了:“那感情好,兄弟倆我就不跟你說謝了。”
照常來說這話說完之後常子旭還會貧嘴貧回來,可今天也奇了怪,半天都沒動靜。
“常子旭?”
沒人回答。
“子旭你怎麽了,沒事兒吧?!”
看到消息常子旭這才被叫回了神,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随便跟經紀人扯了兩句就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的常子旭為字哀悼,心想這得水逆成什麽樣子才能這麽慘,大過年的收到這樣吓人的消息。
常子旭一邊感慨着世道悲慘一邊順手把消息轉發給了唐日瞳。
正所謂有難同當,大概就是這樣的道理。
果不其然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立馬就接到了唐日瞳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唐日瞳趿着拖鞋從廚房小跑回卧室,小耗子似的壓着聲音問:“晉複升怎麽知道的?你說漏嘴的?”
常子旭眼睛瞪得像銅鈴:“我在你眼中就是這麽不靠譜的人麽!我這嘴可是嚴的不得了。”
“那晉複升怎麽知道的?總不能是街上碰到的吧?”
常子旭琢磨了一下,點頭道:“說不準還真是路上碰到的,你說冬沉回來的事情應該就咱倆知道,咱們要是都沒說漏嘴那就是撞上的。”
唐日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哀傷:“那得多尴尬啊。”
昔日情侶之間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後來結婚生子本應該是令人羨煞的愛情,可狗糧還沒來得及撒,正是風光無兩的時候倆人忽然離了婚,這一闊別就是好幾年,現在居然生生的在路上碰上了。
常子旭說:“是挺尴尬的,要不,我們給冬沉打個電話,問問怎麽辦?”
“傻不傻,你現在過去跟冬沉說這個事情不是更尴尬嘛!大過年的你讓冬沉消停一會兒吧。”
難得的,樂天派常子旭嘆了一口氣,準備結束這場交談:“行了,反正晉複升知道冬沉在Z城的事情我也給你傳達了,我這就挂了。”
說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挂了電話。
被吓出一身薄汗的唐日瞳:???
這個年過的各有各的心思。
晉複升跟然然在一起好好兒的吃了一頓飯,可吃的也是心不在焉,小家夥今天玩着鬧着又哭過,沒多久就趴在地上睡着了,跟小狗似的。
晉複升彎腰把孩子抱起來放回了卧室,又給掖好了被角,這才一個人又坐回了沙發上。
電視上播放的新年晚會也接近了尾聲,可他卻依然神思在外。
今天是大年三十,各家各戶都在慶祝,出去逛個超市都能看到張燈結彩的景象,不說遠的,就說說鄰裏鄰外的防盜門上也都貼着倒字福。晉複升雖然帶着孩子不方便回家過年,但儀式也都是做足了,且不說防盜門上貼着的財神爺,就連小家夥的房間裏也都挂上了紅色的中國結,雖然正餐吃的沒那麽豐盛,到底是意思到了。
可她,連大年三十逛個超市,都是一個人嗎?
手上還拿着一盒買的餃子,哪裏像個過年的樣子。
外面的一片喜氣洋洋倒是顯得她這個年過的格外寒酸。
嚴冬沉,不知道你是否有一刻的後悔,後悔當時魯莽的決定,後悔當年不肯走上陽光大道,偏生要過獨木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