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泛舟時

聽到扶瑤的叫喊，雲籬和單冬淩都吃了一驚。

“萬清秋的人又來了？！”雲籬皺緊眉，催促單冬淩趕緊帶她過去。

以防萬一，單冬淩在趕路時，還将全身裝束換成了先前震懾過萬清秋的那套，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顯得更為陰冷。

她牽着雲籬，殺氣騰騰地瞬移到事發地。

扶瑤雙爪被青衣女子束住，怎麽也掙不脫。感到身後傳來風聲，她又扯開嗓子尖叫：“壞人！扶瑤跟你拼了！”

青衣女子卻撲哧笑出來，手指點在她眉心，制住她的動作，看向雲籬和單冬淩：“你們是這孩子的同伴？”

“我們無意與閣下為敵，還請閣下放開她。”單冬淩沉聲。

“我也不是你們的敵人呀。”青衣女子嫣然一笑，這才松開環住扶瑤的胳膊，順手幫她解放了雙爪。

扶瑤還從沒受過這麽大委屈，剛脫身，就拍着翅膀揮起利爪，向青衣女子撕去。

“啊呀，你怎麽這樣喜歡投懷送抱？”青衣女子躲也不躲，面對撲來的扶瑤，只是張開雙臂。

看着扶瑤一頭埋入青衣女子的柔軟之中，雙翼在背後抽搐了兩下，沒了動靜，雲籬不禁捂臉嘆了口氣。

扶瑤前輩明明是妖，怎麽對敵友的實力差距這麽不敏感？

不過她倒要感謝扶瑤的莽撞，讓這位青衣女子動用了法術，無意釋放出了一些特殊的內息。

“恕我冒昧一問，您是哪位神大人？”等扶瑤徹底安靜下來後，雲籬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問。

青衣女子微怔。她打量雲籬幾眼，輕咦一聲：“原來你是魔獸玄貊，被稱作‘神之扉’的上古遺族，難怪會認出我。”

“我沒有見過您，但我的飼主之一是神，我曾經接觸過她的神息。”雲籬解釋道。說話時，她并沒有直視青衣女子。

據她所知，各個種族生活的世界被劃分為三大位面：凡界、仙妖魔三界、神界，除了被稱為“神之扉”的魔獸玄貊，唯有神界的修士可以自由往來于所有的位面。

凡界是位面之一，又是最底層的位面，所以偶爾也會有神出沒在凡界。為了平衡期間，出沒在凡界的神都要受到“天道法則”的制約，要麽是實力大幅度削減，要麽是被類似于“不殺生”的規則束縛。

雲籬的出生地是在一個古修真界，後來她和她的姐妹們被一位神使收養，而她的飼主——神界的司戰神，則是在歷劫時接受了這位神使的委托，将她們帶到了同樣屬于“凡界位面”的未來都市。

聽了她的話，青衣女子沉吟片刻，卻沒有回答，而是橫抱起被她施了昏睡術的扶瑤，朝幽林的出口走去。

“我的确是一位神，不過我尚要遵循‘天道法則’，不能将真實身份告訴你們。”青衣女子邊走邊道，“我的名字是齊袅，目前還能在凡界停留兩年，不知你們介不介意帶我同行？”

雲籬下意識想答“不介意”，但她考慮到這是單冬淩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神，于是朝單冬淩看去。

單冬淩從剛才起一直處于驚訝之中。注意到雲籬的目光，她遂問齊袅：“神大人為何要與我們同行？”

齊袅轉過身，給她們看躺在自己懷中的扶瑤，笑盈盈地道：“這孩子不是你們的同伴嘛？只要跟你們同行，我就可以随時摸她的羽毛啦。”

看着扶瑤在睡夢裏還皺緊眉頭的模樣，雲籬莫名覺得好笑。

跟着齊袅走出綠江幽林，單冬淩回望一眼被結界籠罩的林子，喚出地圖。

“再往前走，便要進入陰幽大陸了。”看罷地圖，她道，“神大人可曾去過陰幽？”

“從未，只好請你們帶路了。”齊袅搖頭，“還有，我們現在是同伴，以後用名字稱呼我就行，更不要加什麽‘前輩’啊‘大人’啊，這樣真的太生分了。”

她衣帶上的白瓷小瓶随着動作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點兒也不像神，倒像個剛離開家族去闖蕩的天真爛漫小姑娘。

單冬淩應下，而後立即通過青鬼蓮臺，和雲籬進行靈識交流：“神都是這樣毫無架子麽？”

雲籬想了想自己的飼主，再看了看齊袅，半信半疑地點點頭：“可能是有一部分神會比較随性吧。”

通往陰幽大陸的道路還需翻好幾座山，禦劍飛行也有可能遭到部分人修的攔截，一行人做了自我介紹後，根據地圖商量一番，決定走水路。

待在綠江幽林的日子裏，雲籬已經弄明白了青鬼蓮臺的各種功能。她喚出蓮臺托在手上，走到河畔，念了聲咒，将蓮臺抛下去。

蓮臺入水，登時綻放開來，片片青色的花瓣舒展，在水中越變越大，從巴掌大小，變為足夠幾十人同時盤膝而坐的船型法器。

“好了，大家登船吧！”雲籬首先跳到蓮船上，喚出桌幾和鋪蓋，迅速收拾起來。

單冬淩落在她身旁，接過她懷裏的鋪蓋，走到船尾鋪好，再喚出一張暖石床、一團松絲。

齊袅仍抱着扶瑤，邊給扶瑤編辮子，邊用內息催動蓮船，令它向陰幽大陸的方向駛去。

“倘若全速前進，我們需在船上待兩日。”簡單收拾完，單冬淩在桌邊坐下，喚出小爐和茶壺，燃起三昧真火，開始煮茶，“上了島，先去城池購買些吃食，再去找尋赤狐族的駐地。”

妖族通常以直覺來判斷善惡，單冬淩也不例外。她從齊袅身上感覺不出惡意，便将之視作同伴，将計劃相告。

“我都行，只要有風景看就好。”齊袅抿唇而笑，手指靈活地輕撥幾下，将扶瑤的白發結成一股辮子，握在手裏瞧了瞧，覺得不太好看，又慢慢地解開。

見扶瑤的白發有些蓬亂，雲籬遞了一把梳子給齊袅，看着她給扶瑤梳頭，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很喜歡養小動物啊？”

“我只喜歡飼養羽族，別的動物也喜歡，但僅限投喂。”齊袅道，“這孩子是我見到的最漂亮的羽族，眼鏡娘果然沒騙我。”

“眼鏡娘”這個十分二次元的稱呼讓雲籬倍感親切，但她對神的敬畏還是勝過了和齊袅交流的欲望。

“你也是未來都市的人嗎？”反而是單冬淩出言相問。

齊袅托着腮，好好想了想，“飛升之前，勉強算是吧。不過那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了。”目光移向雲籬，“雲籬也是嗎？”

“嗯，我是意外穿越到這兒的。”雲籬嘆了口氣，而後挽住單冬淩的胳膊，“還好有師父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齊袅笑道：“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生活的那個時代非常和平，很少有戰亂發生。你能在這個古修真界遇到一個體貼的好師父，也是非常幸運了。”

她說話時，不忘控制蓮船駛離熙境範圍。

這一帶風平浪靜，蓮船慢悠悠地在河上蕩着，暖風拂來河水的淡腥味，讓人倍感惬意。

三人随意閑聊，很快便到午飯的時辰，單冬淩取出碗，泡了一碗凍幹給雲籬吃。

魚凍幹的香味飄在船中，驚醒了沉睡的扶瑤。

扶瑤壓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只記得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時，是倒在了敵人的懷中。她剛睜開眼，就看到那可惡的青衣女子在喝茶，自己則仰躺在她膝上，眼神頓時兇起來，一爪子掏向青衣女子的腹部。

哪知她的爪子剛挨上青衣，不知怎的忽然變回手，按在了柔軟又溫暖的小腹上。

“你醒啦？”齊袅放下茶杯，垂眸看着她的手，“怎麽樣，手感好嗎？”

扶瑤完全不懂她話裏的意思，只知道自己又沒得手，跟看鬼一樣狠狠瞪了她一眼，手腳并用跳出去，伏在桌上吞口水，對單冬淩道：“扶瑤也想吃凍幹。”

綠江幽林內也有許多飽含靈力的魚，單冬淩備了足量的凍幹，見扶瑤醒來，便已為她泡上了，聞言直接遞過去。

扶瑤捧着碗，瞥見船尾鋪着自己熟悉的松絲小窩，直接走到窩裏坐好，連勺子也不用，像喝粥一樣大口吞吸起來。

齊袅倚靠在桌上，托着腮看她狼吞虎咽吃完凍幹，好奇問道：“扶瑤瑤，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為什麽你老用厭惡的眼神看我？”

突然被這樣叫名字，扶瑤感覺渾身上下不自在，更加不想搭理齊袅了，只是重重一哼，捧着碗飛到船外去洗碗，有意回避齊袅的問題。

“先前我們被一隊修士糾纏，那隊修士的雇主便是一位穿綠衣的女子。”單冬淩解釋道，“扶瑤前輩未經歷世事，暫時還不能正确辨別顏色，又在那隊修士手裏将自己弄得狼狽不堪，想來是将你錯認成那些修士的雇主了。”

“哦，那我明白了，看來她是被人設差不多的壞人留下過心理陰影啊。”齊袅恍然點頭，忽然瞬移離開原地。

雲籬知道扶瑤記仇得很，在氣消之前誰解釋都沒用，見齊袅突然離開，又突然出現在扶瑤附近的水面上，趕緊趴在船沿朝她大喊：“千萬不要試圖解釋啊！！”

只聽不遠處傳來扶瑤的尖嘯聲，雲籬再看時，但見扶瑤張開火紅的雙翼懸在半空，不停地拍擊水面，奮力驅逐靠近自己的齊袅。

“我已經看到你的傷啦，別怕。”齊袅邊說話安撫，邊小心翼翼地靠近她，面對飛濺的水花，她并不避讓，一身青衣很快被染濕，烏黑的秀發也濕噠噠地貼在她臉上，“你等着，我馬上給你療傷。”

她摘下衣帶上的白瓷小瓶，倒了些瓶中粉末在手，輕輕吹出去。粉末混了河水，化作細密的水珠，紛紛飛向扶瑤。

扶瑤着實吓壞了，卻一滴水珠也避不開，眼睜睜看着它們穿過衣服鑽入體內，早已被壓下的劇痛登時又泛上來，痛得她沒了扇翅膀的力氣，眼見着要墜入水中，齊袅立即趁機瞬移到她身邊，将她接在懷中。

“這麽疼啊？”她輕輕撫着扶瑤擰起來的眉，“乖一些，過了這一陣就不會疼了。”

扶瑤枕在她肩頭，感受到疼痛果然在退去，卻是白牙緊咬，一聲不吭。

作者有話要說：扶瑤：別指望扶瑤原諒你哼【心裏碎碎念ing】

感謝 從今天開始做一個有名字的人 的雷

感謝 楊十六x10、漁舟唱晚alx20、百合花盛開x1、晴初霜旦x5、橘子小姐姐x40、￡x10、陌簡蔆x9、阿止x20、月與人依舊x1、一位看不到姓名的客官x10 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