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看着池朔認真在撕巧克力包裝，鄭岚湊過去：“池哥，巧克力給我一塊呗。”
“剛給你的，你自己假裝看不見，現在又來找我要？”池朔說的很直接。
鄭岚的臉青了，她轉過頭來看着趙纨：“趙編，你剛才給我巧克力了嗎？我怎麽沒看見啊。”
“當然了，你故意的啊。”池朔道。
鄭岚立刻解釋：“趙編，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我剛才真的沒看見。”
“沒事，我現在巧克力也沒了。”趙纨說：“要不然，你讓他分你一半。”
“我分什麽啊，你手裏不還有嗎？”池朔問。
“看不出來嗎？人家是想要你手裏的巧克力。”趙纨道。
話音未落，池朔當着鄭岚的面，将一整塊巧克力全都塞進嘴裏，繼而看着趙纨：“不好意思啊，吃完了。”
中場休息的氣氛劍拔弩張，就算是程皎也看得出來趙纨和池朔之間不對付。
趙纨唇角扯開一個諷刺的笑。
畫面似曾相識，以前池朔就這麽對她做過。
都六年過去了，池朔還是這麽喜歡欺負喜歡他的女生。
鄭岚臉上的惱怒只過了一會兒，看着池朔：“池哥，我待會兒那場戲的劇本不太懂，你待會兒給我講講呗。”
池朔絲毫不以為意，指着趙纨：“趙編不是在嗎，劇本她寫的，比我了解多了，你問趙編，你的戲我又沒看，我也不懂。”
池朔說的是謊話。
因為池朔記性很好，從他出道開始，每一部戲的劇本他都熟讀于心，對手戲演員的臺詞也倒背如流。
鄭岚看了一眼趙纨，顯然也不想得罪趙纨得罪的狠了，于是笑：“那趙編，您陪我對對戲呗。”
“我又不是演員，我只是個寫書的。”趙纨哪裏不懂鄭岚的心思，順手給她牽了個線：“你對手戲演員不是池朔嗎，你讓他陪你對戲啊。”
鄭岚托腮看着池朔，一臉期待。
對戲是分內之事，池朔也不能拒絕，只能說：“行啊，待會兒吧。”
鄭岚喜歡池朔這件事，在圈內已經是不算秘密的秘密了，就連趙纨這種不太玩微博的人也在知乎吃到了關于鄭岚和池朔的瓜了。
所以在這部劇一聽見是池朔接的，鄭池不惜動用一切關系去奪取這個資源。
“趙編！我可快想死你了。”
趙纨正要收回去手的時候，一側伸過來一只修長的手徑直從她手中将巧克力和暖手寶給抽走了：“多謝趙編體恤了。”
“不用謝。”
趙纨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劉旸。
果不其然，劉旸剛從旁邊拍攝場地拍完回來的笑吟吟看着她。
池朔臉色不善。
鄭岚眼光微動，嘴角突然揚起來了一抹笑意：“趙編跟劉旸關系看着真好。”
“那可不是。”劉旸得意洋洋，攬着趙纨道：“趙編可是我的伯樂呢。”
池朔的目光落在劉旸搭在趙纨肩膀上的手，神情就好像是能吃人。
程皎注意到了劉旸的表情，玩味地看着池朔。
“伯樂不敢當，是你自己演的好。”趙纨順手打掉了劉旸的手：“沒大沒小的。”
劉旸也不惱，樂呵呵直笑:“待會兒一起吃夜宵，我請你，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的蟹粉馄饨。”
“行啊。”趙纨答應的也痛快，正好她也餓了。
池朔冷不丁道:“我也餓了，要不然，一起去？”
趙纨和池朔面面相觑。
劉旸有點驚訝，他沒想到池朔居然會主動跟自己去吃夜宵。
早知道，他開劇組，可都沒有敢跟池朔除了拍戲劇本之外的接觸。
看着劉旸眼睛泛光，趙纨就知道，這孩子是喂不熟了。
“可以嗎，趙編？”池朔看着趙纨，眸子亮晶晶的，帶着期待。
“當然可以。”趙纨面色坦然，心裏罵娘，生怕別人看出來一丁點兒不對勁兒。
“那正好，我也餓了，一起？”鄭岚也開口。
“行啊。”劉旸沒覺得什麽不對，順帶還拉上了陸星野。
趙纨問程皎：“程姐，你也要一起來嗎？”
“我就不了。”程皎說：“待會兒有人接我。”
“是琛哥吧？”陸星野眯着眼睛笑。
“看着琛哥跟程姐這麽恩愛，我可是羨慕呢。”鄭岚說着，轉過頭看了一眼池朔。
“那行，我們就不帶你了。”池朔說。
這一頓蟹粉馄饨吃的趙纨心猿意馬，恨不得趕緊吃完走人。
可是吃的越心急，就越是錯亂百出。
在對面池朔灼灼的目光下，趙纨怎麽也不能淡定下來。
趙纨轉過身，捂着嘴猛烈的咳嗽起來，顯然被嗆着了。
鄭岚眼底閃過一絲嫌棄，趁機放下了本來就只喝了一口湯的馄饨。
劉旸連忙放下筷子拍趙纨的背：“趙編，你沒事吧？”
與此同時，對面的池朔遞過來一瓶擰開的水給她。
趙纨接過去喝了一口，好一會兒才喘過來氣。
看着劉旸關切的目光，趙纨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嗆着了。”
“都跟你說過了，讓你吃東西吃慢點，辣椒少放一點，你看，你就是不聽，還是嗆着了吧。”對面沉默許久的池朔忽然開口。
趙纨差點再一次嗆着。
“池哥跟趙編認識啊？”聽着語氣不對，劉旸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不等池朔開口。
趙纨就搶先道：“上次在華潤，池哥請我吃飯。”
“是嗎？”劉旸看向池朔，目光帶着探尋。
池朔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
趙纨松了一口氣。
池朔拿過來水，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全桌上只有鄭岚注意到，池朔拿過來的那瓶水，就是剛才給趙纨遞過去喝的那瓶。
等到吃完，池朔冷不丁開口：“我還有劇本上的問題沒弄懂，想請教一下趙編，不如待會兒趙編跟我走，咱們邊走邊說？”
“我也有劇本上的問題！”鄭岚非常不識相地插嘴：“也想請教趙編。”
“我先說的。”池朔打斷她：“你要是有問題，就問劉編。”
鄭岚不太服氣，可是又無可奈何，不知道還說什麽，只能忍氣吞聲，惱怒地看了池朔一眼。
“……行。”
等到散了之後，只留下池朔跟趙纨，他們兩個沿着影視城外面的湖泊景點走着。
池朔三步兩步跟上了趙纨的腳步，給她帶上了羽絨服的帽子，同她并排走着。
二人誰也不說話，身後的橫店依舊是燈火通明，無數在這裏追夢的電影人奮力拼搏。
“這些年你——怎麽樣？”陸曜最先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沉寂。
“很好。”趙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然後擡眼問一旁的池朔：“你呢？”
“沒你，不太好。”池朔随口道。
趙纨噗嗤一聲笑了，顯然不信：“得了吧，您可是大明星，圍着你轉的人無數，光助理就有七八個，你還能過的不好？”
“我只有一個助理。”池朔說。
“那估計你得給你助理漲工資了，一個人伺候你這大少爺，可不容易。”趙纨說。
“嗯，我考慮考慮。”池朔說，繼而他看向趙纨：“聽說你最近改行賣秋褲了，生意好嗎？”
趙纨的臉瞬間變的青一塊紅一塊。
池朔欣賞着她的表情。
“托你的福，小店已經清倉了。”趙纨立刻反駁道。
她一邊說一邊默默的拿出來手機查看了微博。
确定池朔還好好地躺在她黑名單裏面，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這渣浪的拉黑也太不中用了。
“你這走路看手機的毛病怎麽還不改？”池朔皺眉道。
“你這總是喜歡管別人閑事的毛病怎麽還不改？”趙纨挑眉。
“說起來微博了。”池朔一雙眼眸黑漆漆的凝視着她，帶着探究：“我本來想關你的，結果發現，關不了了，不會是你把我拉黑了吧。”
不等趙纨開口，池朔又道：“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我認識的趙編一向公私分明，不會因為分手就拉黑我吧？畢竟到後期的宣傳活動還要互動呢。”
趙纨手一頓，又點開了黑名單，手忙腳亂将他給放出來。
“你說的對，我哪裏是這麽小心眼兒的人。”趙纨道：“可能是你的微博出問題了，我壓根沒拉黑你。”
說着趙纨還拿起來手機給他看自己黑名單。
池朔記憶力很好，只掃了一眼，就看得出來，那裏面躺着不少他的黑粉，還有幾個都在他工作室接下來要告的黑粉名單裏。
池朔關注了趙纨，趙纨順水推舟地回關了。
“既然都已經是合作同事了。”池朔道：“你就把你朋友圈給我開放一下吧，別再屏蔽我了，我都沒屏蔽你。”
“我才沒屏蔽你。”趙纨瞪大了眼睛。
“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池朔說：“你一個一天發十幾條朋友圈的人，怎麽可能會三年都不發？”
趙纨摸了摸鼻子，将他給放了出來，同時讓他看：“你看，我是雙向的，我也沒看你朋友圈。”
我信你個鬼。
但是池朔還是嗯了一聲，然後點開自己的二維碼：“加個好友吧，從今天開始，這個是我的微信工作號。”
“那這個你不用了？”趙纨問這個舊號，昨天池朔還在這個舊號分享了楓葉，平時發的朋友圈比微博營業多了十幾倍。
“以後不太能用得着了。”池朔說。
“你還有什麽劇本上的問題，盡管問吧。”趙纨說：“你不問，我可就要回去了，我現在很冷。”
“那就回去吧，回去聊。”池朔說。
二人并肩走着，誰也沒有再說話，直到走到了酒店門口，兩個人走進電梯，池朔按下17樓，電梯的空氣很是靜谧，兩個人相對無言，趙纨側過臉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微微整理了一下鬓發。
池朔則是看着一旁的不斷攀升的數字，眸色深沉，聲音帶着微微的疲憊：“趙纨，三年了。”
趙纨攥緊了拳頭，沒有扭過來頭，心砰砰直跳。
池朔斜靠在電梯的鏡子上，凝視着鏡子中的趙纨，打量着她的神情變化。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二人誰也沒有動。
“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再讓我追你一次。”池朔的聲音帶着懇求。
趙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電梯的，趙纨走進房間裏面，無論是卸妝，還是洗漱泡澡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趙纨原來以為自己在這三年之中已經修煉的無堅不摧，可是池朔的那一句話，讓她方寸大亂。
趙纨裹着浴袍敷着面膜躺在沙發上泡腳，屋子中彌漫着一股中藥的香氣，一旁的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幾瓶藥，趙纨擰開瓶蓋，從每個瓶子裏面倒出來一片藥，就着姜茶咽下去，頓時一股苦澀在她口中蔓延開來，趙纨直皺眉頭。
手機此時提示微信提醒。
趙纨打開手機，正是張泊安發過來的微信：“趙小姐，別忘了這周過來複查。”
趙纨回複：好
池朔剛泡澡出來，就聽見有人敲門，他打開門，門口的服務生沖着他微微一笑，将手中保溫瓶遞給他：“池先生，這是一位叫做趙小姐給您點的姜茶。”
“謝謝啊。”池朔接過來道。
“不用謝。”服務生道。
池朔回到沙發上，看着保溫瓶有些出神。
趙纨剛放下手機，就收到一條新的微信。
是剛剛加的池朔微信號發過來的。
——謝謝你的姜茶。
趙纨很快回複——不用謝，我給每個人都送了。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聊天框顯示對方在輸入中，又取消了，如此反複再三。
最後池朔發了三條消息。
池朔：剛電梯裏的我說的話，你答應了嗎？
池朔：你不回複，我就當你答應了。
池朔：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回複了。
趙纨無語望天。
很快，池朔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趙纨:大哥，您今年貴庚？
池朔：二十六歲，有房有車，年收入稅後9300萬，有兩家公司，單身，未婚，父母健在，非常喜歡你。
趙纨：……睡吧。
說是睡，池朔怎麽能睡得着。
三年前趙纨同他分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個時候他剛拿下第一個電影資源，就是那部足足拍了兩年多，讓他拿獎無數，一舉成名的《游園驚夢》。
因為拍這部戲需要提前去體驗生活，他整個人跟着戲劇團來回轉了九個月，閉關學習，所以他提前對趙纨說清楚了這一點，特地去向她請假。
等池朔從排練室之中出來的時候，趙纨一如既往的抱着書包在外邊的長椅上睡着了。
池朔一整天都在想着怎麽同趙纨說這件事情，畢竟九個月，什麽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他也沒有叫醒在一旁睡覺的趙纨，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趙纨睡着睡着，頭猛然往下載。
池朔直接伸手接住了她的額頭，趙纨登時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看着一旁的池朔：“結束了？”
“恩，結束了。”池朔的聲音很溫和。
“那走吧。”趙纨站起身來道，池朔很自然的接過來她肩上的書包，拉她站起來，剛一站起來趙纨整個人直接撲到他懷裏了。
“池朔，我想死你了。”趙纨一邊說，一邊在他的懷裏蹭了蹭。
池朔嘴角揚起一抹不經意的寵溺，伸出手來摸了摸趙纨的頭發：“才一天而已，你有時候真的太粘人了。”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趙纨自顧自的說道。
“我知道。”池朔低聲道，将下巴抵在趙纨的頭發上，一股好聞的奶香氣傳來，他閉上眼睛對着趙纨道：“我拿下了《游園驚夢》。”
“真假的？”趙纨登時從他懷裏面冒出來一個頭問道。
池朔看着她的黑亮亮的眼睛，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了。”
“這是好事啊。”趙纨笑着道。
“可是我得先去培訓九個月戲曲，而且到時候未必能夠留下我。”池朔道。
“九個月？”趙纨眨巴眨巴眼睛：“要這麽久？”
“恩。”池朔點了點頭。
“那你就去呗。”趙纨道：“回頭拍戲要是火了，可別把我給踹了。”
池朔顯然有些意外，他完全沒有想到趙纨竟然答應的這麽爽快。
一旁的趙纨看着他，吸了吸鼻子：“既然我喜歡你，那我就不能拴着你，而且我拴着也沒用不是。”
池朔再次抱住了趙纨。
趙纨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一輩子。
趙纨怎麽也沒想到，等到她去探班，想要給池朔一個驚喜的時候，卻聽見池朔跟梁琛在說話。
“你跟你的小女朋友挺恩愛的。”梁琛有點羨慕：“怎麽認識的？”
“也沒什麽，當時就是拍戲，導演說我演不出來感情。”池朔的聲音傳入耳中，刺痛無比。
“當時她剛好在追我。”
趙纨當時幾乎腳都站不穩了，差點栽下去。
“就是太粘人了，有時候挺煩的。”
她不知道池朔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表情是厭惡還是不耐煩，亦或者是兩種都有。
總而言之。
那一刻，她總算是明白了心碎的感受。
她記不清楚池朔當時眼神裏的慌亂，她只知道心痛無比。
趙纨深呼了一口氣：“池朔，我們分手吧。”
年少的喜歡敵過了滿天飛的流言，對于一個上升期的藝人來說，戀情無疑是最大的絆腳石，趙纨沒有讓他公開戀情，而是選擇長達六年地下戀情。
她的
她不是沒有想過以後，但是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至于池朔的解釋，無關緊要，她也不想聽了。
她只想給自己留下最後的自尊。
池朔在拍攝《游園驚夢》的時候，整個人暴瘦，神情憂郁茫然，反而是更加的貼合影片中的人物形象，故而影片出來，一衆的叫好。
“我當時也是。”趙纨聽着自己的聲音宛如毒刺一般吐出來：“我當時也是因為寫不出感情線所以才跟你談戀愛的，既然咱們各取所需，正好我小甜餅也寫煩了，該學會寫虐了。”
“所以，我們分手吧。”
池朔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他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彎身在床旁邊的小抽屜之中拿出來安眠藥，取出來一粒直接放到嘴裏咽下去，這才重新閉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