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左斟基本确定《來戰》節目組有心推他和任眠北的CP是在第三期開錄前。

最早的消息來自經紀人，說是國內某運動品牌邀請他當代言人，經紀人于哥認為這是不錯的工作。左斟不是運動員，雖然自己對代言毫不忌口，但運動品牌通常是瞧不上他的。為此，左斟特地打聽了這個意向的具體情況。很快他便知道，那個喜歡以“對手”為主題的運動品牌通過《來戰》節目組想同時請他和任眠北兩人。說起來，盡管左斟沒有特別關注，但他從來沒在任何廣告中見到過任眠北，可以認為，家裏自己開跨國公司的大少爺并沒有興趣接任何廣告代言。而如果任眠北不接，只怕那個運動品牌就不會那麽願意以足夠好的條件同左斟合作。反正左斟不再像以前那麽急需錢，所以，他對這個代言合同并沒有那麽志在必得。他還暗自琢磨，萬一任眠北願意接這個代言，那他反而得找個理由拒絕掉。

然而沒想到的是，任眠北似乎料到了他的決定——

上次因為不可抗力而遲到的左斟在《來戰》第三期錄制工作時提前抵達錄制現場。在化妝室休息等候的時候，任眠北敲開了他化妝室的房門。

“我能來打聽看看AL那個代言的事嗎？”

左斟正思索着怎麽不着痕跡地将人拒之門外，任眠北如此道出來意。後者故作乖巧，這完全不是他的風格，害得吃軟不吃硬的左斟明明萬般不情願，卻還是把人請了進來。

落座後，任眠北直入主題：“我還從來沒有為任何品牌進行過這種當代言人的工作，你知道我的習慣，總是不太願意嘗試不擅長的事，這次聽說可能和你合作，所以想來問問你的意見。”

左斟微微詫異地瞥了眼壓根沒理由聽他意見的人，但人家都那麽問了，他總得說些什麽。

“沒必要問我。”他想了想回答。

任眠北神情不變地笑了笑：“我覺得有必要，因為我擔心若我接了這個代言，你會因此回絕。”

左斟盡量不得罪人，這是于哥給他的最後底線，他耐心說明：“你來問我我也會回絕。”

任眠北大概早有所料，他對答如流：“所以我想來說服你別那麽做。AL是國內品牌聲譽不錯的大牌子，好些國家級運動員都有代言，你和AL合作會是雙贏關系。”

左斟自認為是個有想法的人，但配套設施不行，通常他很難将自己的想法明确表達，所以大多數時候也就懶得和人争論。面對試圖說服他的任眠北，在對方開始小論文前，他用自己招牌的招數阻截對方：“我會考慮。”

聞言任眠北默默注視了他片刻。

左斟是個演員，他的演技自然不至于很糟，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進行了一番觀察的任眠北似乎一點不相信他會考慮。

“我真的很希望能夠和你一起代言。”任眠北輕緩下語調緩緩說，“但是，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選擇退出。我聽說你找人贊助的那部電影是游泳題材的，如果和AL合作，還可以拉AL贊助電影，我希望你別浪費這個機會。”

左斟還真沒想起這件事來，主要為電影拉贊助的事還算順利，即便沒有AL也完全沒問題。這麽一想，他就真的沒必要接這個代言。

左斟無意透漏自己決定，面對一臉真誠的任眠北，他用看起來端正認真的态度點頭回答：“我會考慮。”

任眠北還想說些什麽，所幸左斟提前到的時間并沒有那麽多，助理很快過來叫人，《來戰》可以開始錄制了。

複習一下：《來戰》節目組有心推左斟和任眠北的CP。左斟已經意識到這件事——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節目組那麽會玩，四季第三期，節目組似乎直接開啓了玩相愛相殺的模式？

左斟讨厭當組織者，然而，這一期的《來戰》，左斟和任眠北被內部操作成為了對立兩隊的隊長。

“之前一直以游戲為主，這一次特地選了兩位體育健将當我們兩隊隊長，主要是為了回歸一下《來戰》的主題。”導演在攝像鏡頭後公布着其實大家早已了解的本期內容，“最近摔跤很火，本期的《來戰》，我們會來一場真正的純競技的摔跤之戰。”

“我們能像打網球那樣隔着攔網進行摔跤嗎？”雖然夠高但瘦得能被風吹跑的柯享頗有憂患意識地詢問。

這一想法立即得到向量的積極響應，“這個我喜歡，小時候我一直這麽玩。”他假裝發功，“螺旋丸！”邊耍寶還邊示意身旁的趙長新配合倒地。

可惜，他立即遭到大家的吐槽。

“你這個動作明顯是龜派氣功吧！”

“從以前起我就覺得向哥很有龜派的氣質。”

當事人忍不住發出不平之鳴：“龜派氣質是什麽東西啊？”

左斟也莫名覺得向量挺像龜仙人的，在大家笑成一團的時候沒能忍住笑。

導演一如既往跟NPC似的冷漠打斷戰團開小差的群組讨論：“我們進行的摔跤比賽是實打實摔在地上的那種。為了讓大家能更好進行對決，我們請了專業的教練對大家進行整整一天的教學。在接受教學前，我們先需要分組。目前兩隊的隊長已經有了，具體怎麽分配隊員，我們會通過兩隊隊長的對決，由贏的人挑選成員，直到變成三對三的分組。”

“我有預感，接下來兩隊隊長的對決會因為要争搶我而異常激烈。”向量撫着胸口裝模作樣着擔憂說。

趙長新提出不同看法：“不會那麽激烈的，我相信摔跤比賽是禁止龜派氣功的。”

“……我們能在龜派氣功這個回憶上劃上一個叉嗎？”向量苦笑着說，然後趕緊轉移話題推進游戲進度，“總之，在摔跤大戰正式開始前，兩隊隊長要不要先發表一下賽前宣言？”

任眠北首先發言，他望向左斟，認真開口道：“摔跤挺容易造成運動傷害的，千萬小心。”

有那麽一會兒，所有都等着他繼續說下去，但大家沒等到劇情反轉。

最終向量笑着說：“這就是任隊長的賽前宣言？好的，雖然我們沒有感覺到任隊長的戰意，但至少感受到了他滿滿的愛。所以，左斟有什麽要回應的？”

左斟點頭回答：“我會小心避免摔傷你的。”

“下面我們先介紹一下兩隊隊長怎麽選人。”導演繼續介紹游戲規則，“選隊友的對決叫做平底鍋大戰。兩隊隊長各拿一只平底鍋來打網球，每一回合的勝利者可以選一名隊員。”

左斟并沒有特別想要選的隊員。就體型來說，稍矮的趙長新和施時體重更重些，應該是更适合摔跤的體型，但左斟和他們合作三年，很清楚他們個性，這兩人一個沒好勝心愛偷懶，一個靠腦力決勝，肢體不協調，真選了他們未必更有優勢。思考再三，左斟心中的第一人選最終倒的确是向量。向量太瘦，其實體力也不行，但他是戰團成員中左斟難得相處得還算熟悉的人，既然選不到能幫自己贏得比賽的人，那就至少選一個能讓自己這個隊長不至于太尴尬的幫手。

左斟盤算得很好，然後，在第一場對決中，他就把向量輸了出去。

任眠北用一個追身球贏下一分，然後挑了向量。

左斟相信任眠北不是故意的，事實上，熟悉網球拍手感的左斟也沒想到自己每次用平底鍋擊打出去的球能離自己的目标區域有十萬八千裏的差別。所以，當任眠北失手後來到網前緊張愧疚道歉的時候，臉皮薄覺得很丢臉的人忍痛原諒了對方。他沒想到一回頭，任眠北便早有預謀般肯定開口：“我選向量。”

左斟于是決定不再手下留情——雖然之前他也是這一原則。

輪到左斟開球的新一輪，他毫不客氣地快速将球擊打出。

這一次，網球依舊沒有按左斟想的路線行進。其實本來球應該被打飛的，但不知道怎麽回事，跑動接球的任眠北舉起平底鍋……最終用臉接下了這一球。

有人比自己更丢人讓從剛才起難免尴尬的左斟有些幸災樂禍地稍稍放松下來。當然，不管怎麽說，他還是很快跑過去查看自己所造成的後果。

“放心，我沒事。”

在左斟來得及開口詢問前，任眠北已笑着進行搶答。

這讓左斟有些愧疚。

“我不是故意的。”他想了想，認為有必要解釋一下。

任眠北充滿信任地望向他，肯定點頭回答：“我知道。你真想打我的臉，我看你也瞄不準。”

很好，現在左斟一點都不愧疚了。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場地。

來吧，相互傷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