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左斟不得不嫌棄《來戰》越來越幼稚的游戲設計。
四季第七期。錄制之前,左斟到得有些早。他聽說了本期節目的大致內容,帶着憂愁來到第一環節的錄制場地。
在本期的節目裏,他們将進行一項名為“舌尖上的高爾夫”的游戲。具體來說就是游戲參與者從下方把頭鑽進一個玻璃櫃中,然後用嘴吹眼前的迷你高爾夫。節目組應該是特制的游戲道具,這個玻璃櫃很長,可供六人同時進行游戲。
不是左斟偶像包袱重,關鍵是這個游戲太傻氣。左斟站在這個長長的玻璃櫃前,心想着至少待會兒鑽腦袋的時候不能把發型給弄亂了。這時,有人朝他走過來。
并非說場地準備的工作已經完美,之前也是有工作人員過來檢查收拾,不過,這個人從左斟身後過來,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氣場,左斟的直覺讓他警覺地回頭望過去。
果然,走過來的不是其他工作人員。
走過來的人是左斟最不想見的那一位。
為了避免聽到任何不願聽的話題,左斟掌握主動權,徑直給出一個話題:“你知道這期節目怎麽比嗎?”
任眠北搖了搖頭:“不知道,我還沒問。剛才我來這兒後第一個問題就是問你到了沒,然後是你在哪兒,之後我就過來了。”
自從任眠北為左斟跳海後,《來戰》節目組工作人員看兩個人的眼神都變了。左斟對此無可奈何。
“這期又是鬥卡,不過不用集卡,節目組準備了六副牌,到時候一人選一副就行。”左斟兀自繼續先前的主題,心想萬一對方繼續撩自己,他就說要去上廁所,然後忍着異味躲在裏面直到節目開始錄制。
幸好,任眠北總算将注意力轉回到游戲內容上。
“一人選一副?”任眠北望向有着六根迷你高爾夫球道的玻璃櫃,若有所思着問道,“是根據這個游戲來決定怎麽選嗎?”
左斟點頭:“這個游戲第一個贏的人能夠第一個選牌,他會看到所有的六副牌,之後選擇一副拿走,離開這裏去下一個場地。接着,剩下的五個人進行第二輪比賽,贏的人能看到剩下五副牌,一樣是選擇一副拿走,離開。以此類推。”
任眠北琢磨了一下游戲規則,片刻後,他擡頭問:“之後就是鬥卡賽了?”
“常規的場地個人鬥卡賽,但是卡槽和持卡數沒有限制。”
任眠北思忖着點頭:“這麽說的話,我覺得在高爾夫這一輪拿倒數第二倒反而是最有勝算的玩法。”
聞言,左斟心中一動。
事實上,在聽說游戲規則後,左斟也是那麽想的。雖然第一個勝出能拿到最好的牌,但是,當時左斟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也是倒數第二個贏的人才有最大優勢。
他沒想到任眠北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讨厭這樣的狀況。仿佛他和任眠北很有默契似的。
似乎看到他想法的任眠北卻顯然不讨厭這樣的狀況。任眠北懷念般微笑起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雙打嗎?因為事出突然,那時候我們毫無準備,但沒想到,我們那麽默契,相互能預判對對方的回球,甚至身體本能就跑動到最恰當的位置。”
被問“還記得嗎”的人記性很好,他記得這個标準答案——
“不太記得。”
任眠北微微頓了頓,他的眼中閃過一道近乎難過的神色,不過很快,又若無其事說下去:“那時候我真的是那麽想的,如果這世上有靈魂伴侶,那你一定就是我的靈魂伴侶。我們那麽合拍,如果沒有對方這個朋友,一定會很寂寞。”
左斟不假思索指出:“這世上沒有靈魂伴侶。”
“我認出你一定是最特別的那個人,或者說唯一的人,是那次我不小心說出自己的絕招名。”任眠北又另起一行。
左斟沒吭聲。他當然不可能同對方一起“回憶美好往事”,盡管只是被那随口提了一句,他便想起一大堆事來。
例如說,他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微風中有桂花的香味,他記得自己累得只能喘氣,在又一次輸給任眠北後,可是,他卻很開心。他記得,任眠北忽然說,剛才他最後那個旋轉的很厲害的制勝球有個名字,叫做“千旋”。左斟因此道出了自己的黑歷史,他告訴任眠北,他擅長反手打邊線,這一招他取了個名字叫做“邊弦”。
“告訴你我絕招名的時候,我有想過,你應該會笑話我是不是《網球王子》中毒。可實際,你卻一本正經分享給我聽你的絕招名。那個時候我就想,太好了,那個和我一樣會給自己的網球技巧取名字的人恰好是你,這件事實在是太好了。”
左斟這才反應過來,他就是為了不聽到這些讓他厭惡的往事而特地将話題集中在本期《來戰》上的,結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被任眠北強行偷換話題。
面對不自覺沉湎在回憶中的對方,他冷下表情生硬說:“我恨不得不曾認識你,沒興趣聽這些無聊的往事。”
左斟自認為說了比較過分的話,他并不是特別願意得罪家裏有錢到能影響自己在演藝圈發展的富二代,可是,他也希望對方能因為被自己惹怒拂袖而去。
可惜,任眠北在微微尴尬的停頓後,很快若無其事收回話題:“的确,過去的都過去了,未來才是值得讨論的……”
左斟打斷道:“你是你,我是我,我和你沒什麽可讨論。”
任眠北神情不變地輕輕笑了笑說:“誰說沒什麽可以讨論的?我們可以結盟。”
左斟愣了一下。他還以為任眠北要讨論什麽,結果居然在說《來戰》?這讓他更加惱火。
“不必了。”他斷然拒絕道。
任眠北好說話地點點頭表示接受,不過,他并沒有放棄:“不結盟沒關系,不過我們可以趁着眼下的先手優勢做些什麽。”
左斟不得不好奇,因為任眠北的語氣聽起來他正準備耍賴。任眠北是左斟見過的最有體育精神的人,這個人居然準備耍賴?盡管內心無數次告誡自己是時候去上個廁所了,但最終,左斟沒能挪開腳步。他沒出聲發問,但顯然是等着任眠北說下去。
任眠北沖左斟眨了眨眼睛:“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我們最好找到蜂蜜之類的東西。”
左斟不解地看對方,問:“為什麽?”
“我們得保證在玩這個迷你高爾夫的時候,有一個人很難将他的高爾夫球吹進洞裏。”
左斟立即明白了對方想使的花招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依舊想不通地看眼前之人。“你出千?”
任眠北忽然笑出聲來,就好像發現什麽特別有趣的事。
左斟斜睨對方:“笑什麽?”
任眠北笑得更開心了,他不得不花費一會兒的時間來收斂笑意,接着才慢慢解釋說:“今早助理給我看了個帖子,裏面說你回答媒體問題喜歡用三字經。你剛才連續四句話果然都只有三個字。”
“哼。”我也可以只說一個字。
“我知道你也可以只說一個字。”任眠北跟會讀心的X教授似的。
在他們身邊,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經過,百忙中的工作人員還有人打電話找他,手機鈴聲清晰傳入任左兩人耳中。那是一首老歌,左斟愣愣聽着副歌的第一句——
/愛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他覺得老天一定很恨他。
任眠北也因為這一手機鈴聲而微微晃神。
良久,“我真希望這是天意。”他輕聲說。
左斟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天意,他決定忽略這莫名其妙的意外,将注意力轉回正事——
“走,去偷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