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隐忍、張狂、對持

第二天早上九點整,位于城市西郊的永康複健療養所的大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跑車。門衛看到這輛車價格不菲,想必車主也是個大富大貴的主兒,忙迎了上去。

下了車,司徒對保安說:“早上預約了趙醫生。”

保安翻開記錄本:“哦,您是司徒先生,快請進。”

司徒直接把車開進了療養所,停在樓門口,拉着林遙下車。

林遙在司徒的幫襯下走進樓內,這時,三名護士已經從裏面走出來,看來是專門迎接他們的。林遙的臉上戴着墨鏡,被遮掩的雙眉皺了皺,說道:“司徒,你糊弄我!這裏是醫院,我說過不去醫院!”

司徒忙道:“不是醫院,只是療養院。”

“有什麽區別?”林遙掙開司徒的手轉身要往回走。

幾名護士看到林遙這般排斥,也上前那勸慰,卻被林遙當成了空氣。這時候,他只對司徒說話。

“出門的時候你說什麽來着?郊外散心?散個狗屁的心!司徒,我眼睛看不見了,心還沒瞎。你這是什麽意思?”

司徒被林遙的一番搶白說得很尴尬,忙不疊地解釋:“我就是想給你找個清靜點的地方好好養傷,你別犯倔了行不行?就你現在的情況怎麽生活?還想小唐整晚整晚在你家門口蹲着?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那幾個惦記你的人想想吧?”

司徒句句話戳心,林遙咬着牙憋着氣,一聲不吭。其實,這就算是服軟兒了,司徒對那幾個護士使了眼色,示意她們別太靠近了,随後才輕輕扶了林遙的肩膀,不敢用力,只是輕輕地推了一下。

司徒的手搭在肩膀上好像格外的沉重,林遙舔舔嘴唇,呼出卡在心裏的一口悶氣,不情不願地邁出一步。

好歹算是說服了林遙,司徒也松了口氣。幾個護士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們,看似都有些害怕林遙。

司徒回頭笑了笑。

趙醫生三十多歲,是個很富有知性美的女人。早些時候通過跟司徒的電話了解到林遙的一些情況,在看到林遙的第一眼,趙醫生就無奈地笑了。

趙醫生站在距離林遙有五步的地方,說:“我叫趙怡,是這裏的醫生。你好,林遙。”

不知道林遙是現在才開始排斥醫生,還是一直如此,對趙怡充滿善意的自我介紹不但沒有接受,反而表現的很冷漠。

司徒對趙怡苦笑一記,開了句玩笑:“您別在意,我朋友出門前吃了夾生飯。”

林遙別過臉,就當沒聽見這句話。

趙怡對司徒搖搖頭,表示無所謂。随即說道:“請坐吧。”

林遙在司徒身邊的時候還是很乖的,感覺到雙腿挨着沙發了,緩緩坐下。沒等另外二人開口,他先問道:“請問,這裏怎麽收費?”

“要根據你的情況來定。”趙怡說:“司徒先生跟我介紹了你的基本情況,我也看過了你的診例,等會我會安排你做幾項檢查,沒什麽意外的話,住兩個月就差不多了。費用嘛,應該在五萬左右。”

趙怡的話音還沒落地,林遙突然站起身,沒頭沒腦地朝着房門口走去。司徒趕在他撞到牆之前抓住他,問道:“你又怎麽了!?”

“太貴了,沒錢。”林遙直言。

司徒嘆息連連:“我花錢,不用你!”

“好意心領了,你要是不想送我回去,我自己走。”

司徒終于領教了林遙的倔強,可眼前這人打又打不得,罵又不能罵,好言好語地勸着,越勸他越來勁兒。這把司徒愁的,差點白了頭。

趙怡輕輕嘆了口氣,走到了門口,對林遙說:“這樣吧,你在療養院的這段時間,所用藥物我們按進價算。”

司徒一聽這話倒是很開心,問道:“能行嗎?”

趙怡說:“畢竟這裏是私人經營的,我跟大老板還算是有點交情。這點事我還是可以做主的。”

林遙卻沒司徒那麽樂觀,問道:“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麽這麽幫我?”

趙怡笑道:“我不是在幫你,而是幫你的朋友。對我們來說,多一名患者和少一名患者并沒有什麽區別,你不願住進來,我收不收你無所謂,但是你朋友夾在中間很為難。”

林遙一偏頭,問司徒:“你認識她?”

司徒無奈道:“林遙,別像個刺猬行嗎?接受別人的好意不是很困難的事。”

林遙低着頭,看似是有些猶豫了,呼吸之間,他的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好說歹說,算是把林遙安撫了下來。司徒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跟着去幫林遙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其中幾項的結果還等不少時候才能出來,趙怡對司徒交代了一番,明天再來看結果。

司徒咂咂舌,說:“我很忙,最近都沒時間。林遙就麻煩你們多照顧了。”

趙怡笑道:“您放心,我們這裏都是一對一治療護理,我會給他安排一個好護士。”

盡管趙怡已經承諾了不少優渥的條件,司徒還是有些擔心。他回頭看了眼由護士攙扶着進來的林遙,再一次猶豫了。

但是,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讓他考慮清楚。至少,趙怡看得出,司徒急着離開。

司徒轉回頭,說道:“趙醫生,你有我的電話,他要是有什麽急事了,直接聯系我。”

趙怡說:“你還需要留下一個緊急聯絡人的電話,萬一我們找不到你的情況下,還能找到其他人。當然了,這只是手續問題,我判斷他的情況并不嚴重。”

司徒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問林遙,幹脆做了主,把唐朔的電話留下來。雖然那小子看起來嫩了些,但是辦的幾件事卻讓人覺得很穩重。

五分鐘後,司徒在林遙的單人病房轉了一圈,說道:“家庭式病房,清靜。你安心養着吧,有事聯系我。”

林遙坐在沙發上,悶悶地不吭聲。司徒知道他心情不好,還是讓他單獨一個人待着比較合适。

臨走前,司徒拍拍林遙的肩膀,算是道別。

安頓好了林遙回到市區,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司徒随便找了個地方對付一口,順便告訴唐朔,林遙現在的位置和情況。

唐朔在電話裏急吼吼地書:“別走啊,我馬上過去找你。”

司徒還納悶,唐朔這麽謹慎嗎?必須見面詳談才能放心他家林哥?

待半小時後,司徒看到唐朔身邊跟着個譚寧的時候,更加疑惑,這是奔着林遙的消息來的?

事實上,譚寧一句林遙的事沒提,只是跟司徒閑聊了幾句,随後放下一個U盤和一把鑰匙。

譚寧這人就是讨喜,別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好跟他聊過幾句都會打從心裏喜歡這人。司徒認為,這是譚寧特有的人格魅力。但是對譚寧拿出來的U盤,司徒可就有些不明所以了。

譚寧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說:“還沒出結果呢,你有空就看看。”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然而,譚寧不打算再說更多,說了句再聯系,準備跟唐朔回組裏。

司徒老神在在地抓住了唐朔,對譚寧說:“把你家孩子借我一會兒。”

譚寧看了看唐朔,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見。唐朔笑眯眯地坐回去,對譚寧擺擺手。

U盤和鑰匙都給出去了,也不差個人。

等着譚寧離開之後,唐朔特別好奇地問司徒,借我幹什麽?

司徒沒有回應他的好奇心,找來服務生買單,随後才說:“跟我走吧。”

就這樣,司徒拐了唐朔回家,目的是要個解說員。

打開筆記本鏈接好U盤,看到兩個文件夾:417、510。

司徒琢磨着,這種伎倆絕對不是譚寧所為,想來想去,想到了那個總是站在一旁觀察他的重案組組長——葛東明。

“這是把我當免費勞工了。”

唐朔非常認真地研究司徒的鼠标,全當沒聽見他的話。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小唐,這兩份檔案你看過了沒有?“司徒正經地問道。

小唐點點頭,道:“看了不止一遍,很多細節都不清楚。比方說這個。”

唐朔點開510案檔案,指着其中一段說:“陸正航被殺前去了外地,但是沒寫明去哪裏了。根據417死者的妻子于文敏說,在陸正航被殺前一天給她打過電話,說找到證據了。根據調查結果看,陸正航給于文敏打電話的時候還沒回來,回來就被殺。所以,我想,陸正航找到的證據應該被他帶回來才對吧?可他的遺物裏并沒有啊。”

司徒蹙蹙眉,看了幾眼,便問:“陸正航被殺的那年49歲,親屬一欄裏怎麽只有他堂哥的名字?”

“我打聽過了,當時是他堂哥來領的屍體,辦了後事。他離過婚,妻子移民,好像有個女兒也一起走了。”

“他女兒沒回來?”司徒問道。

唐朔搖搖頭,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司徒點上一根煙,思索了起來,專注的旁若無人。

唐朔笑嘻嘻地湊過去,“說說呗,你想什麽呢?”

司徒樂了,示意唐朔坐在身邊好說話:“就像你說的,陸正航很有可能帶着證據回來了,但是他的遺物裏卻沒有。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他把證據藏起來了;二,證據被偷了。”

“還有一點。”司徒正色道:“就算夫妻倆離婚了,他還是一個女孩的父親,父親被殺身亡,女兒為什麽沒有回來?如果我腦洞再大一點,就會想,是陸正航叮囑過女兒、前妻,‘別回來,不管我出了什麽事都別回來。’直到某個條件出來了,帶着我給你們的東西,回來看看。”

一番話說完,唐朔兩眼亮晶晶!

“所以,咱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性。”司徒點了點資料,“先查陸正航的妻女。”

唐朔拍着胸脯,響當當地保證:“包在我身上!”說着,急着回組裏去調查。

“等會兒!”司徒一把抓住唐朔,問道:“510案裏的資料裏說,陸正航被殺後,她交了一個盒子,那盒子呢?”

唐朔哦了一聲,說:“在林哥手裏,他沒告訴你呢?”

司徒挑挑眉——林遙這是瞞了我多少事?

林遙瞞着他,他也不好擠兌唐朔。唐朔也看得出來,自己留下也沒什麽大用處,趕緊溜吧。

随後,司徒反複看了很多遍兩起案件的資料,雖然線索不少,卻讓他覺得無從下手。畢竟已經時隔十年了。所以,想要知道真相,就要從頭再來!

是夜,市中心高大的鐘樓傳播開零點的報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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