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齊聚荒川游（四）
荒川對于晴明的肯定不以為然，反倒端起了架子，不予理會，堅持着自己讨厭人類的說法，對其餘人等也都不假以辭色。晴明像是見慣了他這樣子，只是笑笑，從不計較，雖說當事人不計較，可晴明身邊的人就沒這麽好脾氣了。但看在晴明的面子上，也都紛紛忍住，兩方井水不犯河水。在對付水妖一事上，他們是站在統一戰線的，這就足夠讓屋子裏的人暫且相安無事。
“你們聽。”晴明忽然止住擺弄折扇的動作，側耳微揚，“有水聲。”
“好像是真的有。”博雅走近窗戶，幾乎靠在了床邊，“從河邊的方向過來的。”
“糟糕！”荒川拍案而起，“真是大意了！”他不由分說的擡腳沖出了屋子。
“喂！你去哪裏！”瑛太在角落裏跳起來，“這個妖怪怎麽一驚一乍的。”
“金魚姬，你怎麽了？”神樂隐約感覺到身邊的金魚姬抓住自己的手略有收緊，不明的問道，“不舒服嗎？”
“水患要來了，每次都是這樣的水聲打着前陣，接下來就是巨浪滾滾了。”
“我們跟出去。”晴明聞言，緊追在荒川之後，博雅自是寸步不離，他臨出門前不忘回頭囑咐了句，“你們幾個待在這，不要亂跑。”
“小白要跟着晴明大人！”
晴明的聲音從屋外清晰的傳來，“小白，你留下來，保護神樂她們。”
小白不情不願的應了聲，無奈的卧到門口，渾身毛皮直豎立着，白藏主的威壓一時間鎮住了門口漸起的風。
如金魚姬所言，若有似無的流水聲之後，便是急湍的河水彙聚，沖破了村民們設置的障礙，長驅直入，勢不可擋，所經之處，不僅農田淹沒，甚至連房屋都沒有逃過被損毀的命運。晴明他們離得越近，越能清楚的感受到，河水裏蘊藏的妖力，妖力驅使着河水，成了洪水猛獸，伴随着呼嘯的狂風，席卷了岸邊近乎一半的住戶。
晴明暗驚，連忙持起符咒，釋放出結界，來守護尚未被損滅的村子，但結界終歸庇護的範圍有限，它可以抵擋一時，可以保護一方的土地和村民，但不能顧及到所有的地方，若是河水溢出，繞過結界流向其他方向，必然會傷及其他村落。但事出突然，眼下他還不能想出更好的救助辦法。
論起打妖怪，博雅那是說出手就出手，可論到治理水患，或者說對付水妖這種遠程控制力，他就只能是如幼童學步，欲速則不達。
就在二人的腦子裏都在急速旋轉，尋思對策之時，河水另外的一端忽然逆流而下，抽起兩股水柱，如巨龍出海般，方向相反的兩股洪流遽然對上，互不相讓，晴明與博雅訝然的看着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正當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後起的浪濤占據了上風，先前洶湧澎湃的河水漸漸沒了力氣，荒川之主從落下的水位中顯出身姿，他傲然挺立于結界之前，巋然不動，直至那河水徹底沒了氣勢，乖乖退回河畔。
“在我的領域，用我的河水，簡直可惡。”荒川冷哼一聲，甩甩袖子，收回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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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河水的侵犯，晴明松了口氣，也消除了防護結界，可他明顯收的有些早，荒川尚未驅散的水流洋洋灑灑的盡數落到晴明身上，導致晴明由上到下，衣物無一幸免，博雅立時沖過去，想為他擦去水漬，可不知從哪下手。
“十分抱歉，我的法術收的沒這麽快，你要知道水系法術不同于其他，總會有些延緩的。”荒川一本正經的解釋着，臉上無半絲歉意。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吧！”博雅還要再說些什麽，晴明卻按住了他的肩膀，搖搖頭，“多虧荒川相助。”
“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幫你，也不是幫人類。”
“你怎麽說都好，但我依舊要謝謝你。”晴明拍拍博雅的肩，用眼神示意他回去，博雅拗不過他，不違背晴明的話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之一。
荒川背對着他們，悠然自得的搖了兩下扇子，牽了牽嘴角，留在原地看這場水患留下的痕跡，不為所動，他可是只管對付那只水妖，拯救村落什麽的他才不關心呢。
拜荒川所賜，晴明全身上下濕/噠/噠的，就是那種稍微一攥都能溜出水來，博雅生怕他着涼，不敢耽擱着，連連催促着回了屋子。
水患暫時壓制下去，雖不是一勞永逸，但短時間內不會再來犯，衆人也都稍稍松了一口氣，可別人回房間的回房間，眺望遠方的眺望遠方，就連瑛太都自告奮勇的去幫助村民們修繕房屋了。可博雅這邊卻犯了難，他是回房間呢，還是出去和瑛太那小子一起助人為樂的好，其實他是很想回房間的，有晴明在嘛。可他又踟蹰了，原因是有晴明在啊。
放在平常，兩人飲茶詳談，或是一人吹笛一人聆聽，他都是求之不得，可現下晴明不是在房間端坐，而是褪去了浸濕的衣衫，置身于木盆之中，村長特意讓人準備好的熱水，驅寒用的。
晴明本是推辭，稱自己的身體強壯的很，不需要這麽緊張，可衆人雖知他陰陽術了得，可處于各種原因，崇拜也好，擔心也罷，說什麽都同意村長的安排，使得晴明無法拒絕。
博雅思索了半晌，還是邁開了步子拉門而入，半垂着頭，走到床榻邊上坐下，整個過程心跳的速度比他追趕妖怪還要快，連他自己也想不通了，同為男子，他緊張個什麽啊。
“博雅，你怎麽了，為何一言不發？”晴明聽見博雅的腳步聲，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來人開口，這不像是他的性子，不免心下怪異。
“沒什麽，只是在想，方才沒能幫上晴明什麽忙，還得好好修習才是。”博雅故意轉移注意力，想起對抗水患的事，倒也是說出了心中所想。
“原來是為了這事。”晴明勾起唇角，在熱氣的熏染下，他唇瓣比平日裏都要顯得殷紅，兩片薄唇一開一合，溫潤的聲音從中流/出。“博雅本來就不擅長對付水妖，人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哪裏能事事兼顧呢，我也和博雅一樣，沒有起到太多的作用，這樣說來，要一起修習才是。”
“晴明你。。。”博雅忽然擡起頭，對上沐浴中的晴明時，呆愣在原地，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晴明，不是溫文爾雅，也不是雲淡風輕的，那雙頰上的暈紅，略顯迷離的眼神，輕啓的紅唇，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脖頸，水珠順着發絲低落到頸窩，泛出一點點光圈。
他不自知的喉間滑動，只覺得身體裏有一種熱些沸騰之感，不敢細作他想，呆呆的問道，“你可還舒适？”話一出，博雅幾乎想扇自己兩下，問的什麽鬼問題。
晴明挑了挑眉，一雙狐貍眼緊鎖住博雅，後作了然道，“博雅也想要洗一下嗎？”
“不不不，我不用的。”博雅連連搖頭，匆忙間避開了晴明探究的視線，“我又沒被河水淋到。”
晴明見此也不再多問，水聲繼續想起，博雅看看屋頂，或是看看窗戶紙，就是不肯再看晴明的方位，“晴明覺得，這次的水患與荒川之主若無關系的話，究竟會是哪個妖怪作祟呢？”
“現在來講，能确定的是，這個妖怪的法力與荒川不相伯仲，甚至有他人相助，才能抓準時機，殺個措手不及。”
博雅眼神一凜，“你是說，這個屋子裏有內應？”
晴明順勢滑到了木盆的另一邊，雙臂撐住邊緣，“目前只是猜想，并不能确定，我覺得這個水妖每每意圖大面積的傷害當地村民，不是惡作劇，也不像是毫無章法的失去理智，倒像是蓄謀已久，或者說是靜待時機，為了某種目的，發動一切可以運用的手段，對付他想要對付的人。”
“所以晴明你已經有些眉目了是不是？”
“也可以這麽說，博雅，我們明日親身去荒川岸邊探視，應該會有不一樣的發現。”
“如此也好，總比坐在這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擊強，争取點主動性嘛，不過晴明，你得小心一點荒川那家夥，雖然他不是邪惡，可是對你記恨在心，小動作是少不了的。”博雅不放心的繼續囑托着，忘了自己躲避晴明的事，轉過頭，正撞上晴明站起身，一條腿已經邁出了木盆。
博雅眨了眨眼，盯着眼前一幕，視線就黏在了前邊的人身上，晴明的身體其實并不若外表看上去的單薄，勻稱的線條，完美的勾勒出一個青年該有的挺拔脊背、修長的腰身和四肢，出浴之後的膚色更是顯得白皙晶透，放在晴明的身上，說不出的合理。
晴明随手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衣物，村長事先拿來的換洗的和服，樣式簡單，也沒有繁複放花紋，只是淡淡的藍灰色相稱，襯得晴明更多了幾分溫潤。
晴明擡眼便瞧見猶自發呆中的博雅，“博雅？想什麽呢？”
“沒，沒什麽。”博雅晃了晃腦袋，一眼瞥見晴明前襟微敞，顯然是還沒有系好，起身幾步走過去，可沒想到以行動力著稱的源博雅，竟然自己把自己絆倒了，晴明條件反射的伸手接住，他恰好撞進了晴明懷裏。
博雅想要起身，不想鼻尖碰觸到了晴明的裸/露在外面的胸膛，細膩的觸感令他雙頰微熱，暗罵自己的同時，居然停在了對方懷裏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有了一只六星大鹹魚！我對他也算是真愛了，恩。
至于博晴，自然是一邊打怪一邊整些情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