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些許的寵

馮憐容早上醒來,就發現自己在太子的內室裏。

她差點跳起來。

其實大半夜那一回,她已經很困很困了,她平常都睡得挺早的,昨兒睡得死沉的被太子弄醒,給搗鼓了半天,她覺得是在做夢,結果才知道不是。

原來她真的留在這裏了。

“貴人醒了?”外頭宮人詢問。

馮憐容忙穿好衣服出來。

宮人問:“貴人要吃什麽,殿下吩咐的,叫貴人用完早飯再回去。”

不止讓睡,還給吃早飯呢。

這太子的廚子可是禦膳房裏的,不似她們用的,馮憐容心想,不能推卻這好意,她認認真真點了六樣,有點心,有粥,甚至還有小籠包子。

宮人很快端來,馮憐容高高興興的吃完就回去了。

鐘嬷嬷倒是一晚上沒睡好,眼睛下面烏青青的,見到馮憐容,都要哭了。

那是歡喜的眼淚。

自家主子不負衆望啊,還真跟太子過夜了。

鐘嬷嬷道:“還餓啊?”

“吃過了,蝦肉小籠包真好吃。”馮憐容稱贊。

鐘嬷嬷眼睛閃着光:“還吃飯了啊,跟殿下一起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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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殿下去聽課了。”馮憐容想着,有些小遺憾,要是太子在就好了。

鐘嬷嬷喜不自禁:“殿下是真把主子放心裏了,你看看,去聽課,還惦念着給你吃飯那,哎喲,觀世音菩薩,地藏菩薩,彌勒佛喲,老天保佑咱們主子要是一直這麽得寵就好了,奴保證天天吃素呀。”

她亂念一氣。

馮憐容皺眉,天上要真有菩薩,看她那麽不誠信,早就一道雷劈下來罷?

平日裏都不見她燒香的。

馮憐容道:“再給我拿身裏衣來,昨兒都沒換呢。”

因是太晚了,便也沒差宮人來拿,她洗完澡光着就睡了,今兒起來,還是穿的昨天的衣服。

寶蘭忙就去了。

馮憐容又洗了一下,從內到外的換了一身。

卻說太子在聽課,今兒精神也不太集中,有兩次差點就一頭撞到書案上。

黃益三在那裏抽嘴角。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太子會打瞌睡呢。

看來馮貴人挺厲害呀。

黃益三怕講官發現,伸手推了推太子。

太子清醒了,勉強聽完,回頭就補睡了一會兒。

下次,看來不能半夜那個了。

太子其實也是第一回這樣,也不知昨兒怎麽鬼使神差的,醒過來,發現自己抱着個光溜溜的身體,就沒有忍住,可能見她睡得太香了,看起來又特別美,他起了壞心,愣是把她給弄醒了。

早上他起來時,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睡得跟死過去一樣。

“殿下,是不是要傳午膳了?”宮人進來,要太子點膳。

太子一擺手:“今兒不在這裏吃。”

說完就出了去。

黃益三跟嚴正兩個跟在後面。

他們只當太子是要去內殿找太子妃呢。

結果,太子竟然去了扶玉殿。

兩個人目瞪口呆。

這可是大白天啊!

太子尋常時候都不回內殿的,這次竟然來這兒呢。

他們這邊驚訝,那邊鐘嬷嬷幾個更是驚得要暈過去,就是馮憐容都差點打翻了手邊的碗。

她正在吃午飯呢,就聽說太子來了。

馮憐容臉色都白了幾分,不是說不歡喜,實在是太驚訝,在印象裏,她好似不記得太子有過這種舉動,在趙佑樘做太子的這段時間,她甚至覺得,他都不曾喜歡過任何人。

哪怕是太子妃。

可是,他竟然來她這兒了。

馮憐容快步過去,給太子道了萬福。

太子進去一看,問:“在吃飯?”

“嗯。”馮憐容還有點呆呆的,“殿下……吃了沒有?”

“沒有。”太子道,“就在你這兒吃罷。”

“啊?”馮憐容吓住了。

在她這兒吃飯?

她回頭瞧瞧桌上的膳食,小聲道:“怕殿下吃不慣呢。”

太子笑了。

他很自然的坐下來,目光一掃,只見有四個菜,一個是青菜雞圓,一個是醬石花,一個茄餅,一個筍湯。

雖然不算精致,倒是清清爽爽的,就跟三月的天一樣,顏色也好,叫人看着挺有食欲。

鐘嬷嬷見狀,連忙叫珠蘭去拿碗筷。

珠蘭興奮的手都抖了,在路上差點拿不穩。

她弓着身子把盛了飯的碗放在太子面前。

太子道:“坐啊,傻站着幹什麽?一會兒得涼了。”

馮憐容坐過去。

太子拿起筷就吃。

馮憐容卻不吃,她看着太子,覺得鼻子好酸,差點要哭,她哪裏想過,太子有一日會到她房裏來,同她一起吃飯呢。這種情景,上輩子她都不曾敢幻想過。

他這是算,寵她一些了麽?

太子吃了一口,放下筷子,看馮憐容:“你是打算光看看我就飽了?還不吃呢?”

馮憐容連忙拿起筷子,夾了飯往嘴裏塞,又時不時的看看他,越看越覺得好,連吃飯的樣子都那麽叫人着迷。

難怪自己上一世那麽喜歡他啊。

太子吃頓飯,被她看了幾十次,心裏好笑,這丫頭癡起來也是直愣愣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呢。

吃完飯,他還不走。

屋裏鐘嬷嬷,宮人都自覺站遠。

馮憐容道:“殿下不去聽課啦?”

“還沒到時辰呢。”太子笑笑,“講官也要吃飯的麽。”

馮憐容點頭,未免拘束。

她從來沒在這兒招待過太子。

“殿下,打算做什麽呢?”她想了想,還是問一下比較好。

太子問:“你平常吃完午膳都幹什麽?”

“看書,繡花,要麽出去走走。”馮憐容道,“最近都在看殿下送的棋譜呢。”

太子點點頭,在屋裏走了幾步,忽地就發現了大金盆,它靠牆放着,金光閃閃,也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這個,你拿來幹什麽了?”他好奇。

馮憐容道:“洗腳啊,不大不小正好呢。”

太子的臉色就有些古怪。

他送的時候其實沒想過會有什麽用途,只覺着兩個人一起在裏面看過日蝕的,就當留個紀念麽,結果她拿去洗腳。

, “洗腳……嗯,”太子又慢慢笑道,“挺好的。”

他記得她的腳小巧玲珑,又成日見不到光,很白很白,好像冬日裏的雪一樣。

在金燦燦的盆子裏洗,應該挺好看的。

這麽一聯想,他又想到昨兒的事情了,身體少不得就有些熱。

其實他自己也奇怪呢。

又不是第一次跟女人親近,可不管太子妃,還是阮貴人,好似都跟馮憐容不一樣,馮憐容給他一種很奇異,很親切的感覺,好像她一早就認識他,已經在他身邊好多年了。

有時候,她看着他,眼裏也會充滿了感情,不是那種單薄的,而是濃到化不開的深情。

太子想着,微微笑了笑,說道:“你同我出去走走。”

太子要跟她散步呢。

馮憐容又震驚了一回,但豈會不高興,幾步上來與他肩并肩。

兩個人剛要出門,就聽一聲嬌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妾身見過殿下。”

馮憐容回頭看去,原來是阮若琳來了。

她今兒這一身裝扮豔麗非常,上着玫瑰紅金繡折枝海棠紋夾衫,裏頭穿月白色中衣,下頭系一條淺碧遍地玉蘭暗紋百褶裙,頭梳飛天髻,左右插着赤金紅寶釵,眉眼都精心描繪過,确實是美的很。

馮憐容心想,太子來扶玉殿這麽大的事情,整個殿裏的人估計都知道了,只怕一會兒,孫貴人還得來呢。

太子看一眼阮若琳,叫她起來。

阮若琳笑道:“沒想到殿下今兒會來扶玉殿呢,這會兒,是要與馮妹妹出去麽?”

太子嗯了一聲,便沒有話了。

阮若琳這心裏就跟被針紮了似的難受。

剛才聽紀嬷嬷說太子跟馮憐容一起吃飯,她根本也不信,誰想到是真的。

可馮憐容憑什麽啊?

當初第一個侍寝的可是她!

阮若琳咬牙看看馮憐容。

她穿得并不算精致,只一件綠柳色繡竹紋的夾衫,一條月白色挑線裙,卻不知怎的,這臉兒雖沒如何化妝,卻流轉着說不出來的光華,氣色好得驚人。

阮若琳就更氣了。

想當初,馮憐容一來就病恹恹的,初時,太子都沒見着她,誰知道她的運道竟那麽好呢。

太子示意馮憐容走。

阮若琳眼見這機會又要沒了,快步上去道:“妾身也是要去賞花呢,殿下不會嫌棄妾身罷?”

她不能輸給馮憐容,也不能一輩子就這麽過去。

太子皺了皺眉。

他剛要說話,孫秀又來了。

孫秀也是與阮若琳一樣,盛裝打扮好的,也正因為這樣,才來遲了一些,不然她們早一會兒,可能太子還在吃飯。

太子看着這二人,忽然之間,興致全都沒了。

他對馮憐容道:“下回再說罷。”

馮憐容自然不能說不好的。

太子笑了笑。

這笑容多少彌補了馮憐容的一點遺憾。

眼見太子走了,鐘嬷嬷恨得狠狠的瞪了那兩個貴人一眼。

這不是壞自家主子好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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