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分別

馮憐容知道醜,拿紗巾把臉蒙起來。

太子好笑,扯了紗巾道:“遮什麽啊,說說,都幹什麽了,還起泡,朱太醫雖說沒事兒,可以前也不見你這樣的。”

馮憐容老實道:“知道殿下要去山東呢。”

太子嗯了一聲,他大概也猜到她是擔心他,果然如此。

“那邊大旱。”她看着他,想跟他說,叫他不要去。

太子道:“正是因為大旱才去呢,你啊,別瞎想了,山東離這兒也不遠,我帶了好些人的。”

為這事兒,皇太後還不是一樣,千叮囑萬叮囑。

馮憐容心裏知道勸不了他,可一句不說,她又忍不住,只能盡可能的提醒道:“反正殿下不要樣樣事都親力親為,那些人餓着好久了,誰也不知道會做什麽,指不定會搶錢搶糧呢。還有啊,這些地方一旦出了災害,人的身體不好了,各種怪病都會生出來,治也治不好的。”

“怪病?”這句話叫太子若有所思。

馮憐容也不打攪他。

過得一會兒,太子才開口:“你說的沒錯,是該謹慎些,我等會兒便去太醫院一趟,再多帶幾個大夫。”

太醫院的大夫,應該對治療瘟疫是有些把握的,至少能控制住罷?

馮憐容稍許放心。

太子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挺聰明的麽,還能想這麽多。那你現在別擔心了,我護衛有,大夫也有,吃穿住行,都很妥當的,大概兩三個月就回來,倒是你,自個兒注意些,平時走路別摔了,也別亂吃東西……”說到這裏,他頓一頓,“給我做膳的那廚子,你很喜歡罷?”

馮憐容每回在他那裏吃,都吃得挺高興的。

她笑道:“喜歡,做得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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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留給你用,你有什麽愛吃的,問過朱太醫,再叫他做,別自作主張。”

馮憐容滿心的甜,太子對她還是很仔細的,她問道:“那殿下帶什麽廚子去呀?”

“随便哪個,反正路上都在走呢,吃廚子的,不如嘗嘗各地的特色,等到山東了,那些官員也會給我準備,你不用管這個。”太子對生活要求并不精細,他很多事情上是不拘小節的。

所以那一年,他才會親自領兵,深入荒漠,沒有好吃好喝的,人都瘦下一大圈,但因此也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他不止有雄才大略,也有對百姓的寬厚仁愛,在他的領導下,最初的幾年盛世輝煌,馮憐容記得他是個好皇帝,至少一開始的時候是,而未來,她無從得知。

她眼裏滿是愛慕之情。

太子瞧這眼神恨不得都化作柔情絲系在自己身上了,不由一笑,低下頭吻她。

馮憐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毫不猶豫的回應。

他們要分別幾個月了,不管如何,她肯定會很想念他的。

兩個人一番熱吻,許久才分開。

太子這就走了。

馮憐容看着他背影,鼻子一酸。

她伸手摸摸肚子,暗道,孩兒啊,你也要一起想着你父親平安回來呢。

太子回到正殿,他那幾個心腹已經在指揮宮人打點行裝了。

太子對黃益三道:“你就不要跟去了。”

黃益三一急:“殿下,這怎麽成?”

太子道:“我這一走,不知宮裏宮外,你還是留下來。”他沉吟片刻,“萬一馮貴人那裏出事兒,你記得先去求見皇祖母,或有別的,通知餘石,別做些沒用的,耽擱時間。”

他是相信皇太後的,也知道這一路,自己能當上太子,皇太後起了很大的作用。

對于子嗣,皇太後與他一樣看重。

至于餘石,他是二十六衛親軍指揮使之一。

黃益三雖然不舍得,可也應了。

太子交托與他,那是信任。

黃益三道:“請殿下放心,奴婢哪怕不睡覺,都不會松懈的。”

太子伸手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勵。

過得半日,一切都準備好,太子就去與皇太後,皇上等人辭行。

他這一走,就感覺整個東宮都是空落落的,哪怕是太子妃都不太有勁兒,孫秀幾個貴人去請安,她常不露面便讓她們走了,而馮憐容,自是不用去的,只安心養胎。

這日太子禦用大廚,王齊派人來問馮憐容,可有合适的人給他打個下手。

馮憐容奇怪了,怎麽這大廚還能缺這些人?

平常他怎麽給太子燒飯的?

鐘嬷嬷笑眯眯的解釋:“主子,定是王大廚摸不準主子的喜好呢,你想想,殿下親自點他給主子燒飯,他這不也擔心麽,怕主子吃得不高興,故而要個熟悉主子口味的,給他時時提個醒兒。”

馮憐容心想,自己這地位越發上去了啊,以前她哪兒吃得上王大廚親手燒的,別說還能挑三揀四。

鐘嬷嬷問:“主子覺得選哪個好?”

馮憐容對廚房的人不太熟,自然也記不太清名字,她皺了皺眉,忽然想到那天日蝕,大李去取油時好像提到過誰的。

是孫俞?

她想起來了,笑道:“就那個叫孫俞的罷。”

鐘嬷嬷便去回了。

王大廚立馬就把孫俞叫了去。

這對孫俞來說,那是喜訊從天而降。

要知道,王大廚可是禦膳房的廚子,管理禦膳房的黃門都是高級別的,他一個奉禦在裏頭真算不得啥,也就只能給人打下手,不過孫俞很高興,他借此不就能多認識人了麽。

他抽空過來見大李,再三感謝,還往他手裏塞銀子。

大李沒要:“不過一句話麽,還得謝謝貴人呢。”

“這我知道,只貴人,我也見不着呀。反正李小弟你記着這句話,只要貴人有要我出力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大李好笑,就一個廚房裏的事兒,能有什麽:“能讓咱們貴人吃得滿意就行啦。”

孫俞連忙保證。

自此後,王大廚燒的飯菜自然是越來越合馮憐容的胃口。

畢竟馮憐容以往點什麽菜,孫俞差不多心裏都有數,給王大廚一說,王大廚就知道什麽菜,怎麽燒了。

故而短短時間,馮憐容這臉就開始發圓。

有日仔細照鏡子,她自己都吓一跳,摸了摸心想,這不行啊,等太子回來,她都胖成什麽樣了,還能看呢?

馮憐容本身長得還是很好的,鵝蛋臉,水汪汪的眼睛,皮膚又白,沒什麽缺點,她知道太子寵她,與長相的原因肯定也離不開關系。

“今兒要少吃點了。”她同鐘嬷嬷講。

鐘嬷嬷道:“少吃什麽啊,肚子裏孩子還得吃呢。”她一邊伸出手給她在臉上按,“每日這樣揉揉會好一點兒,主子現在只是臉上肉一點,以後整個人都得腫了,難道還能不吃飯那,只要生下來了,再慢慢減就好。”

馮憐容上輩子沒生過孩子,倒是不太清楚,聽鐘嬷嬷說得有道理,也就罷了。

下午,太子妃又派人來看,問這問那的,沒有一點兒疏漏。

原先鐘嬷嬷還怕太子妃使壞呢,送來的東西一樣樣叫人嘗過才吃,後來才發現,太子妃倒是真心的,她甚至還吩咐孫秀幾個貴人不得送吃食給馮憐容。

鐘嬷嬷慢慢的就沒那麽杯弓蛇影。

不過她這也奇怪,太子妃一早還對馮憐容不滿的很,可懷上孩子了,竟然态度來了一個大轉變。

鐘嬷嬷忽然又有心思了。

最近皇後終于給安慶相中了驸馬,乃是謝家三公子,人是長得風流倜傥,才華也有,而且謝家也是書香門第,只不太顯眼罷了。

安慶一開始并不肯,畢竟這皇後與她生母是水火不容的,她不相信皇後能找個好的,結果自個兒一看,當時就喜歡上了。

這謝三公子謝安,不止容貌英俊,人還很溫柔,說起話來跟春風拂柳一樣的,安慶滿心高興。

皇太後聽了笑笑,到底是小丫頭,少女懷春,這會兒早把胡貴妃抛到腦後去了。

想當年,胡貴妃要親手撫養三個孩子,她就沒有阻止,一早便料到這胡貴妃人是精明,可眼界狹窄的很,教出來的能有幾個好的?

也就四皇子天賦不錯,能說會道,其他兩個,一個是胸無大志,一個天真任性,雖說皇後這人性格上也有缺點,可她教出來的兩個孩子還是好一些。

至少太子當得起這個身份,而永嘉,個性雖則跋扈,卻未犯過錯誤,還特別的會維護皇後與太子,可見是個重感情的。

皇太後就與皇帝說了,擇日給安慶完婚。

皇帝很滿意,看來皇後并沒有因為安慶是胡貴妃的女兒,就給随便選了,那不是個以公謀私的女人。

謝三公子是個好人選,不比永嘉的驸馬差。

皇帝親自去與皇後商量婚事。

皇後看在皇太後的面子,沒有跟他拉臉,還留他吃了頓飯。

皇帝吃完飯,眼見皇後坐在對面,眉眼清淡,自有一股娴靜如水月的氣質,這就賴着不想走了。

皇帝輕嘆:“想來朕也有多年未歇在此處。”

皇後淡淡道:“那皇上肯定睡不慣了,還是住您的乾清宮去罷,來人,送皇上。”

皇帝這臉一下子黑的,比夜晚的天好不了多少。

皇後看他氣沖沖走了,鼻子輕輕一嗤。

當年他說什麽一雙一世人,她親信他,為個胡貴妃,她也原諒了他多次,如今多少愛恨都消磨掉了。

現在做個名義上的夫妻,面上和和順順的,她無所謂,反正孩子也大了,可若他想破鏡重圓,那是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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