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登基

肅王一來,這文武百官又是一陣不滿。

一個不夠,還來一個。

皇太後到底在想什麽?

不過他們都沒有輕舉妄動。

在先帝執掌景國這三十來年裏,政治清明,國泰民安,與這些大臣是脫不了幹系的,他們當然也懂得審時度勢,太子一個月後即将登基,在這段期間,誰也不想出任何意外,就先看看兩個藩王會做出什麽。

一衆大臣都很默契。

誰知道肅王當日一上早朝,就在龍椅上坐了坐,底下百官心頭俱震,就是懷王都吓一跳,趕緊示意肅王下來。

肅王摸了摸把柄才立起身。

果然龍椅的滋味不錯,難怪為此,歷代的皇家子弟為争這一個位置,都不擇手段,骨肉相殘。

肅王看懷王一眼,眼眸眯了眯。

懷王被他看得心驚肉跳。

很快他就發現肅王要做什麽了。

臣子們的建議,但凡他同意的,肅王就不同意,但凡他不同意的,肅王都同意,弄得朝堂上雞飛狗跳。

懷王一向重視臉面,當即就宣布退朝,他覺得再這樣下去,恐怕他們兄弟兩個會淪為笑柄,還如何替代太子處理國事?

可一旦從金銮殿出來,懷王這臉就沉了。

“不知二哥此舉為何?”懷王斥道,“關乎社稷大事,不是兒戲,二哥豈能跟孩兒般,只為與我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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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笑了,挑眉道:“既是社稷重要,那麽三弟,我既然來了,你還是回你的華津府罷!”

懷王面色頓變,他勉強穩住沒有發作:“二哥此話何意?”

“一山不容二虎,別無他意!”肅王倨傲的道,“你今日就收拾下回華津。”

懷王氣得笑了,淡淡道:“原是母後要見我,二哥說這話,未免可笑,二哥不妨去與母後說罷。”

肅王不屑:“沒想到三弟你真沒長進,幾歲的人了,還依仗母親呢!你當自己仍是吃奶的娃兒?”

懷王一張臉通紅,憤怒的拂袖走了。

肅王看着他背影,冷冷笑了笑。

嚴正很快就去禀告太子。

太子神色古怪。

他早就對這兄弟二人的關系頗為好奇,不,嚴格些來說,是那母子三人,只因懷王常來京城,而肅王從來不來。

雖說遠是遠了一些,可要見一面,并不是難事。

如今看來,其中必有蹊跷。

他想了一想,跟嚴正道:“你派人與餘石說,叫他去找王大人,朝堂之事不可拖延,總要有個決議,一切都聽肅王的。”

嚴正忙就去了。

卻說懷王被肅王氣得不輕,本是想與皇太後去訴苦,結果想到肅王說他是吃奶的,這心裏就過不去。

懷王妃安慰他道:“二哥是個粗人,你何必與他計較?只把該做的做好便是,總歸不能白來一趟。”

懷王想了想,點點頭。

結果第二日去朝堂,肅王仍是這麽幹,不止肅王,底下重臣也一般,只要出了争議,一概都支持肅王,懷王這臉丢的不輕。

好不容易挨到退朝,懷王就去收拾行李。

皇太後得知,召他去見。

懷王道:“有二哥在就行了,兒子實在幫不上什麽。”

皇太後最疼他,這回叫他回京,也是想借此機會,以後讓懷王留在京城,誰想到肅王一來,兄弟兩個竟然會鬧起來。

“我去與煥兒說說。”

“不必了。”懷王道,“母後,若不是您的意思,孩兒原本也不想來,如今見母後身體安康,孩兒也心滿意足了。”

皇太後挽留:“再怎麽說,也得等到皇上下葬罷?”

懷王便不說話了。

皇太後道:“你再等幾日。”

懷王這次沒有拒絕。

皇太後又去找肅王說話,肅王仍是我行我素,皇太後氣得恨不得趕他回去,只熬到皇帝下葬之日,一衆人去送靈。

聲勢浩大,跟去的宮人黃門都不少,一下子覺得空了許多。

馮憐容很久不見太子,也是擔心他,鐘嬷嬷叫大李來。

大李道:“奴婢去看過了,殿下就是瘦了一些,人還是很精神的。”

馮憐容點點頭,又問:“肅王還在的罷?”

“在的,奴婢瞧見就立在殿下右側。”

馮憐容松了口氣。

當年懷王監國,太子一直卧病在床,還差點中毒,幸好他謹慎,身邊的人都是心腹,才沒有讓別人有機可趁。就是沒找到幕後主兇,甚至是下毒之人也沒見到臉,什麽蛛絲馬跡都沒有。

皇太後震怒,進而懷疑到懷王身上,懷王只得小心從事,未免束手束腳。

這時候,肅王來了,這肅王好像天生跟懷王是對頭一樣,也不知為何,反正他一來就亂了套了。

馮憐容想着,瞧瞧鐘嬷嬷,問道:“嬷嬷可知道肅王的事情?”

鐘嬷嬷跟肅王的年紀差不多,她很小就被選入宮,也是經歷過兩朝的人,只不過當時實在太年輕,鐘嬷嬷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肅王好似是為哪件事惹得先帝不快,才被封到鞏昌府的。”

鞏昌府比起華津府,那是差多了。

“是哪件事啊?”馮憐容問。

鐘嬷嬷搖頭:“奴婢真不知。”

其實這事兒也是她聽別人說的,而那別人對來龍去脈也一樣不清楚。

馮憐容心知也問不出來,只得罷了。

等皇帝梓宮一入皇陵,哭靈就不必了,只太子還得守孝,每日粗茶淡飯,至于懷王,雖有皇太後挽留,可懷王臉面下不來,他不似肅王,什麽都不管不顧的,沒過兩日,就回了華津府。

現在是肅王監國。

這肅王非同常人,他原本覺得做皇帝應該挺有意思的,號令天下莫有不從,結果假皇帝做了幾日,甩手不幹了。

“痛快是痛快,可實在麻煩,還不如在鞏昌府呢,這些大臣每日在耳邊啰嗦,老子恨不得把他們嘴巴給封了!”肅王土大王做慣了,這裏卻一應講規矩。

戚令淞嘴角直抽,忙勸道:“可殿下把懷王趕走了,不得好好接手?”

肅王想了想,回正殿去看太子。

太子穿一身素白夾袍,正在看書,見到他來,站起來相迎。

肅王上下打量他,點點頭道:“坐罷,不必拘束。”

嚴正嘴角一抽。

到底誰該拘束啊?竟然跟未來的帝王這麽說話!

太子道:“聽聞二叔做事很是直爽。”

肅王哈哈笑起來:“啊,是不是那些臣子罵過本王了?”

太子默認,但很認真的道:“侄兒很感激二叔能在此刻前來。”

“哦?”肅王看着他,嘴角挑了挑道,“聽母後說,原本就是你的建議,我說呢,她何時會想到本王這個兒子了。”

太子聽得出裏面的怨念,他想了一想道:“不知二叔可願留在京城?侄兒還年輕,很多事情需要二叔的輔佐。”

肅王一怔。

想當初,不管是先帝,還是皇太後,皇帝,都對他很是忌憚,恨不得他永不回京城,沒想到這個侄兒的想法與衆不同。

他笑了笑道:“你可知你皇祖母怎麽想的?”

“侄兒知道。”

“那你還留我?”

太子緩緩道:“二叔只要願意,在過去這些年,随時都可以回來,可是二叔沒有。如今侄兒相邀,二叔也不願嗎?”

肅王默然。

京城是他的傷心地,當年被父皇冤枉,被兄弟陷害,使得他遠離京城,要說這帝王之位,當年他也是垂涎的,可事過境遷,他早已不在意了,不然以他的脾氣,謀反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太子這段時間,早已召見過宮中舊人了解實情,對肅王算是有個了一個認識,這才大膽一試。

結果如他所料,肅王不是貪圖權勢之人。

即便是在監國時,他亦沒有耐心,也沒有野心。

看來當年皇祖父的眼光還是對的,他這二叔并不合适做皇帝,他在遠方的藩地,反而會更加好一些,也能發揮他的特才。

肅王嘆口氣:“此次來一趟京城,也算故地重游,可要留在這兒,我并不喜歡。”他拍拍太子肩膀,“我看你還是早日登基罷,這勞什子守孝也夠了,那些麻煩事還得你自個兒來處理,我擇日就回鞏昌府。”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肅王一走,各路大臣紛紛上勸進表,叫太子登基,皇太後這會兒也是頭疼,兩個兒子急匆匆而來,急匆匆走了,國不可無君,皇太後對太子守孝期短的事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麽兩三回之後,太子終于答應登基。

這時候,也到十月底了。

欽天監已經選出吉日,在十月二十八,太子趙佑棠舉行了隆重的登基典禮,他派出三位官員前往南北郊,太廟,社稷壇祭告,其中一位就是永嘉公主的驸馬韓國公世子周少君。

祭告受命後,趙佑棠換上衮冕祗告天地以及列祖列宗,一應大禮完畢。

他登上中極殿,在一片山呼萬歲以及朝樂中,接受百官朝拜,并昭告天下,明年為天紀元年。

他俯瞰衆生,像是站在高山之巅。

他趙佑棠的時代,終于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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