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禦駕親征

趙佑棠一應備好,明日便要出征。

臨行時,又去了皇太後的景仁宮一趟。

馮憐容這邊難免着急,跟鐘嬷嬷道:“我是不是去看看?”

鐘嬷嬷道:“早該去了,娘娘,您可是貴妃,不是那等貴人,想見一見皇上有何不可?不用說,還是這種大事兒。”

馮憐容一聽,收拾下,拿上件月白色蟲草镂空紋的紗衣就往外走,結果剛出殿門就遇到趙佑棠。

他穿着出行的武弁服,一身赤紅,腰懸長劍,英氣勃勃。

“去哪兒?”他見馮憐容出來,下意識就問。

馮憐容道:“想去見皇上呢。”她從未看到過他如此打扮,一時有些發怔,拿眼睛直愣愣的瞧着他。

趙佑棠由不得笑道:“朕就那麽好看?”

“好看!”馮憐容笑起來,很自然的走過來,把身子貼在他懷裏,“皇上要去華津了?是來同妾身告別的?”

“嗯。”他輕撫她的頭發,“朕不在宮裏,你萬事小心些,兩個孩子都養好了。”

“妾身知道。”她手緊了緊,抱住他的腰,拿腦袋蹭了兩下,輕聲說道,“其實本來也不用去。”

還沒等趙佑棠說話,她又道:“但現在不去都不行了。”

趙佑棠笑起來,擡起她下颌:“你怕朕回不來?”

“倒也不是,就是看不到皇上,會不習慣。”馮憐容深呼吸了一口氣,“皇上一定會凱旋而歸的!”

他看着她,見她雖然笑着,眼睛裏卻是漸漸起了水霧,知道她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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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口氣,又把她的腦袋埋回去,柔聲道:“也不會太久的。”

馮憐容在他懷裏抽噎起來。

過得片刻,她在袖中裏掏一掏,摸出樣東西道:“送給皇上的。”

趙佑棠接過來一看,卻是張信箋,上頭字跡娟秀,寫着一行詩:聞君明日要離別,猶記發間梅花香。寒風夜冷難入夢,一縷相思幾時絕。

這是她曾經承諾過要給他寫的詩。

趙佑棠拿着看了又看,起先還有點兒想笑,仔細一想,卻又覺得不易,畢竟她是第一次寫呢。

馮憐容不太好意思的道:“原本還想多花些時間琢磨,可皇上突然親征,妾身就想早點送給皇上。”

“挺好的。”趙佑棠道,尤其是第二句,令他想起那日給她親手插上的臘梅花,“朕會随身帶着。”他小心疊好,塞進袖子。

馮憐容知道他要走了。

她擡起頭來,凝視他的臉,好像要再看一看,認真的記着。

趙佑棠卻低下頭,吻在她的唇上。

他的手也越摟越緊,把她用力箍在自己胸口。

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

鐘嬷嬷跟俞氏帶着兩個孩兒,這時才上來。

趙佑棠又看看孩子,轉身走了。

馮憐容看着他的背影,一下子覺得心頭好空。

趙佑棠走到乾清宮前,對嚴正道:“你留下來,夏伯玉那裏,朕已經吩咐過了,若有什麽事,及時告知皇太後。”

嚴正忙點頭。

“貴妃那兒,若是朕一個月還不曾回,你寫信告知朕。”他頓一頓,“或者請貴妃自個兒寫。”

嚴正心想,那必須得請馮貴妃寫。

他又點頭。

趙佑棠想一想,沒有遺漏的,這才重新前往城門。

他離開京城,去了華津,整個宮裏都好像冷清下來。

頭幾日,馮憐容都蔫吧蔫吧的,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兒,鐘嬷嬷起先還當她生病了,請了金大夫來看。

金大夫這會兒得叫太醫了。

金太醫私下道:“病确實有,不過是心病。”

鐘嬷嬷明白了,這是思念皇上呢。

可皇上遠在華津,不知何時能回來,這次又不像去山東,打仗可不一定的,幾個月,半年都有可能。

鐘嬷嬷每日又開始默念各路菩薩,希望皇上能早日回來。

不過時間久了,馮憐容又好一些。

這日一大早她抱着趙承衍去給方嫣請安。

方嫣身為皇後,威儀不能少,故而每到請安之日,屋裏滿當當的人,除了馮憐容,孫秀,便是那三十位貴人,但貴人是不能坐的,全都站在後方。

等到方嫣出來,衆人齊聲問安。

方嫣坐下,往下掃一眼,當先就看到馮憐容。

這幾日,馮憐容瘦了點兒,看起來我見猶憐,方嫣早前也聽說她的情況,當下說道:“馮貴妃,你可要保重身體,瞧着都瘦了。”

“謝謝娘娘關心。”馮憐容笑笑,“早前沒什麽胃口,現在好了。”

方嫣唔一聲:“承衍現在會否寫字?”

“還沒有呢。”馮憐容道,“妾身覺得他有點兒小,現在筆也拿不穩的。”

方嫣點點頭:“那是要晚上一年。”

她例行問完,便叫她們散了。

馮憐容牽着趙承衍與孫秀一起出去。

“下午我找你下棋玩?”孫秀笑。

“好啊,正是閑着呢。”她道。

旁邊幾個貴人聽了不由有些吃驚,畢竟孫秀不過是個婕妤,可是與馮憐容說話時卻是并不怎麽注重規矩。

可見這馮貴妃挺好相處的。

傳言中也是。

有兩個膽子大的,這就過來搭話,一個誇贊馮憐容長得美,一個又誇大皇子乖巧,反正是專門撿好聽的說。

馮憐容只笑,并不怎麽開口。

那兩個貴人倒有些尴尬,又退了回去。

孫秀這才嘲笑道:“搶着來巴結你呢,不過這種事兒以後定是很多,姐姐也不用理會她們,瞧着就是不安好心的。”

馮憐容也不喜歡這等人。

她雖然脾氣好,可還不至于說誰說句好的,她就同那人好上了。

孫秀又去抱趙承衍,逗着他玩。

正當這會兒,後面卻傳來一聲慘叫。

這聲音極其響,馮憐容回頭看去,只見蘇琴整個人趴在地上,周圍幾個貴人都紛紛往後退去。

剛才那叫聲正是蘇琴發出來的。

她兩個宮人都吓得哭了,叫道:“到底是誰推了咱們貴人?”一邊又扶蘇琴起來,撩開她裙子看。

幾個貴人說什麽話的都有,反正沒人承認是自己推的。

孫秀皺眉,派宮人去看看。

宮人回來道:“蘇貴人的腿撞在石頭上,都腫了,人也疼得要暈了。”

孫秀道:“那便請太醫看罷。”

宮人道:“貴人哪兒能請太醫看,不過是太醫院的小大夫了。”

孫秀嘆了口氣。

馮憐容仍在看蘇琴,目光中頗為複雜。

裏頭有個貴人忽然就沖了上來,滿臉驚慌的道:“貴妃娘娘,請您救救蘇貴人罷!”

“你是何人?”鐘嬷嬷當先就問。

貴人道:“妾身叫陳素華,乃蘇貴人的好友。”

鐘嬷嬷皺了皺眉。

陳素華見馮憐容沒什麽反應,當時就跪下來道:“貴妃娘娘,蘇貴人的傷很嚴重,若是不救的話,指不定就瘸了呢。可咱們貴人,哪裏有什麽好太醫來看呢,貴妃娘娘,還請您幫一下忙,請太醫給蘇貴人看一看罷!”

她到底也是皇帝的妃嫔,如今跪下來求她,馮憐容如何好拒絕,再說蘇琴……

當年的蘇琴如此得寵,何曾落到如此地步?

她走在宮裏,衆人都不得仰望她,羨慕她,只有方嫣才能與之一争,誰想到,如今這些貴人都能這麽欺負她。

馮憐容一時頗為感慨,對鐘嬷嬷道:“嬷嬷,你去同金太醫說一聲。”

鐘嬷嬷道:“這不合規矩呢,畢竟貴人哪裏用得上太醫,不過是摔傷腿,又不是真的重病!再說,也得同皇後娘娘知會一聲罷?”

陳素華一聽,連忙又求道:“妾身再去求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還請您救救蘇貴人,她的腿不能廢了啊!”

馮憐容心想,這陳貴人倒與蘇貴人感情那麽好,宮中都是少見的,她當真硬不起心腸,吩咐珠蘭:“你去請金太醫,嬷嬷使人再去皇後娘娘那裏一趟。”

鐘嬷嬷嘆一聲,回頭看看蘇琴,又看看陳素華,覺得也确實可憐,當下便去了。

陳素華連忙道謝,站起來去看蘇琴。

蘇琴疼得眼淚直流,輕聲呻吟。

兩個宮人扶着她,慢慢挪動,花了不少功夫才回到住處。

“也不知道是哪個黑心的人推了你!”陳素華罵道,“定然是嫉妒你長得好,不過你也別怕腿會壞,我給你求了貴妃娘娘,一會兒會有太醫來給你看的。”

蘇琴平日裏雖然與陳素華常在一起,但要說感情也不怎麽樣,但今日她看到陳素華跪在馮憐容面前,為她求一個太醫,她當真是被感動了。

“多謝你,今日之恩,我必不會忘記。”蘇琴握住她的手。

陳素華笑道:“你總算知道我的心意了,只你以後要更小心些,這些人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害你呢。”又拍拍她的手,“等好了,也得去謝謝貴妃娘娘,我瞧着貴妃娘娘人挺不錯的。”

蘇琴嗯了一聲。

陳素華又給她蓋上被子。

很快,金太醫就來了。

卻說,鐘嬷嬷親自去方嫣那裏一趟,說了剛才的事情,方嫣一聽,暗地裏好笑,這等事她還能不準?

“總是伺候皇上的人,馮貴妃果真是有善心。”她立時就準許了。

鐘嬷嬷心道,果然是巴不得,那蘇琴可是有力人選!

她嘀咕一句,離開了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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