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酷夏雖是育兒的淡季卻是培訓的旺季,育嬰師從業資格證的考試在八月中旬,臨近考期,課程安排得相對緊湊,餘晖愈發沒有多餘的空閑,培訓機構人來人往,餘玥兒逗留既不方便也不安全,只得拜托鄰居闫媽媽時不常地來照看餘玥兒。

包小小兩手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爬到六樓,呼哧呼哧地喘大氣,把手裏的塑料袋放地上,在公文包裏找鑰匙準備開門。

未及包小小翻着鑰匙,伴随着清流的嗓音,木門緩緩而開:“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包小小聞聲擡頭,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餘玥兒的幼兒園老師闫曉磊。

雙方顯然都沒想到會在餘晖的家門口遇到彼此,一時之間,氣氛尬尴又冰凍。

闫曉磊首先打破沉默:“你怎麽來了?你怎麽有玥兒爸爸家的鑰匙?”

對方質問的口氣令包小小心生不滿,盡管餘晖沒有說明,可闫曉磊對他們父女超出普通朋友和普通師生的關懷照顧也使他有幾分清楚,闫曉磊擺明喜歡餘晖,至于餘晖,大概不喜歡闫曉磊。

不然,他們相識多年,如果餘晖也喜歡闫曉磊,他早就名正言順地成為了餘玥兒的‘繼父’。

想到這裏,包小小稍微放心,不過對餘晖麻煩闫曉磊來照顧餘玥兒卻是萬萬個不樂意。

“噢,我來看看餘晖和餘玥兒,鑰匙是餘晖給我的。”包小小彎腰提起大大小小的超市塑料袋,繞過闫曉磊進了屋。“你怎麽在這兒?”

“噢。”既然鑰匙是餘晖給的,闫曉磊也不好再說其他,返回廚房。“玥兒爸爸這幾天忙,下班太晚,我來給他們父女做晚飯。”

包小小朝着廚房裏望了望,闫曉磊揮勺掂鍋忙得熱火朝天,他根本插不上手,餘玥兒在客廳裏安靜地看動畫片,他輕輕地走過去,忽地捧起餘玥兒,左右搖擺她的小身體:“玥兒,想叔叔了嗎?”

餘玥兒被突然舉高,定睛見是包小小,笑嘻嘻地點頭:“想。”

“啊,真乖!”包小小親了親小姑娘的臉頰,把她放回沙發,摸着她的頭。“乖乖看電視,叔叔去廚房整理東西。”

“好。”餘玥兒的視線重新回到電視屏幕上。

廚房空間狹窄,兩個人背靠背地一個面沖竈臺,一個面沖案臺。

包小小收拾在超市買來的食物,闫曉磊不時地拿餘光瞟向他。

“玥兒爸爸不喜歡這類速凍食品,添加劑太多。這類的軟蛋糕都有反式脂肪酸,對身體不好,玥兒爸爸不許玥兒吃。還有,玥兒爸爸不吃辣。”闫曉磊此時此刻和餘晖的口吻如出一轍,他們倆不知是天生的理念相同還是誰給誰洗了腦。

包小小手裏拿着泰式辣味半成品咖喱雞塊飯頓住,他知道餘晖最近工作挺忙,有時照顧不到餘玥兒,他的本心是想買些簡單易做的半成品和零食,哪怕餘晖來不及做飯也不至于餓着孩子,誰知,卻被闫曉磊的這番話堵得發不出聲。

“這是啤酒嗎?玥兒爸爸不喝酒。”闫曉磊晃悠着皆是英文字母的易拉罐,說道。

“他不喝,我喝。”對于闫曉磊如此了解餘晖的喜好,包小小抑制不住地吃醋,沒好氣地奪過啤酒,放進冰箱。

闫曉磊好笑地搖了搖頭,不和他計較,專注鍋裏滾滾翻騰的濃郁湯汁。

晚飯挺豐盛,木耳、胡蘿蔔、西芹、和山藥清淡口味的五彩山藥片,冬瓜、南瓜、胡蘿蔔、心裏美蘿蔔和西蘭花蒜蓉口味的多色蔬丸,胡蘿蔔、玉蘭片、青椒、木耳和豬肉絲甜辣口味的魚香肉絲,茶樹菇、枸杞、紅棗、板栗和鴨子熬制的老鴨湯,都是夏季的保養食品。

包小小每樣菜都撥些出來留給餘晖,闫曉磊提醒他多留些魚香肉絲,玥兒爸爸最愛吃這道菜,此外話裏話外還強調必須是他親手炒的。

心裏雖然別扭,但包小小不得不承認闫曉磊的廚藝相當不錯,和餘晖不相上下,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連五谷飯都蒸得特別香。

事後,包小小暗暗發誓要學會做飯,起碼要學會做魚香肉絲。說到做到,隔天便買齊了材料,準備在餘晖家大展身手。

結果,包小小把沒控幹水分的青椒倒入超高溫的熱油裏,登時油花四濺,白皙的小臂瞬間顯現出幾顆小紅點,炒鍋撩起火光,直逼抽油煙機。

包小小當即吓壞,顧不得小臂燙傷的疼痛,沒有任何經驗的他情急之下,居然拿碗接水,打算以此來撲滅火光。

萬幸緊急時刻餘晖沖進廚房制止住包小小的動作,這才避免事故發生。

客廳裏,餘晖拿出蛇油燒燙傷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包小小手臂上的燙傷處,痛心疾首地勸他:“你說你,好好的,怎麽想起來做飯了呢?你想學做飯,我可以教你嘛,你倒好,還打算自學成才,你看看,不但差點釀成火災,還燙傷了自己。”

包小小本想為他制造驚喜,哪知卻變成了這般狼狽不堪的局面。

又是驚吓又是疼痛,這會兒餘晖非但沒安慰他,還火上澆油怨他的不是,即刻委屈地紅了眼圈,咬着唇不說話。

餘晖怎會不知他的那點小心思,保證道:“行行行,你也甭跟闫老師較勁,以後我不叫他來了,還不行嗎?來了也甭給我們做飯,還不行嗎?”

包小小破涕為笑,嘴裏不忘強調:“這可是你說的,可不是我逼你這麽做的。”

自打廚房燒鍋事件發生後,餘晖當真不再讓闫曉磊過來看管餘玥兒,采取曲線救國的招數,将餘玥兒送到闫媽媽家裏,橫豎包小小白天也不經常過來,眼不見心不煩。

小太陽幼兒園暑假組織了繪畫興趣班,每周四下午的兩點至五點,開設不同種類的興趣班,水彩畫、素描畫、蠟筆畫、國畫、簡筆畫等等,每節課的收費不高,旨在培養孩子們的興趣愛好。

餘玥兒斷斷續續地參加過幾次,雖然她在聽說方面有生理缺陷,可在繪畫方面卻頗有天賦,尤其是素描,三兩堂課下來基本能夠掌握結構的對比和明暗的分界方面的技巧。

既然餘玥兒對繪畫有興趣,根據老師的建議,每周四都固定按時前來上課。

餘晖不能保證每節課都按時接送餘玥兒,闫曉磊是繪畫興趣班的值班班主任,每次上課都是他捎餘玥兒來幼兒園,下課再送她回家。

之前包小小不知道餘玥兒每周還要參加幼兒園的繪畫興趣班,後來知道了便自告奮勇要接餘玥兒下課。

餘晖不太信任他,畢竟他了解包小小的健忘毛躁和丢三落四,嘴上答應,暗地裏囑托了闫曉磊。

果不其然,包小小首次擔當接餘玥兒下課的重任就出現了重大失誤。

客戶臨時安排策劃方案修改洽談會,他把要接送餘玥兒回家的事情完全抛諸于腦後。

洽談會結束等他記起要接餘玥兒放學這碼事已是晚上七點半,闫曉磊早把餘玥兒送回了家。火急火燎地和餘晖通了電話,拎着玩具和零食趕到他家,自責兼內疚,和他們父女倆誠懇地表達了歉意,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失言的情況。

餘晖反倒沒有怪罪他,餘玥兒和他非親非故,何況,包小小和餘玥兒相處得日子也不久,要他跟自己似的對待餘玥兒像對待親生女兒那般,根本不現實。

包小小的車停在小太陽幼兒園對面的路邊,扭身從後座的保鮮冰袋裏拿出哈根達斯冰激淩,出了駕駛座直奔幼兒園門口。

“你怎麽來了?”包小小看見扶着自行車等在門口的餘晖詫異道,之前電話裏明明說好他來接餘玥兒下課,怎麽餘晖又出現了呢?是對自己不放心嗎?

“噢,今兒課不多,下班早,就過來了。”餘晖雲淡風輕地解釋。

他倒真不是完全因為不放心包小小,确确實實是提前下班,再說,即便包小小又失信,還有闫曉磊可以送餘玥兒回家。

不等包小小再次開口,闫曉磊牽着餘玥兒的手走出來,小姑娘見着餘晖,甩開闫曉磊的手,朝着餘晖歡快地小跑過去。

餘晖立穩自行車,順勢單手抄起女兒,親吻她的額頭說:“玥兒,想爸爸了?”

“想。”餘玥兒心情好,扯着嗓子大聲回答他。

“玥兒,真乖!”難道餘玥兒自動自覺地大聲說話,餘晖高興地連連親吻小女娃紅彤彤的臉頰。

“玥兒,說得真好。”包小小适時地把冰激淩小盒舉在她眼前。“吶,這是叔叔獎勵玥兒的,是玥兒最喜歡的巧克力味兒的冰激淩。”

餘玥兒嘴饞地咽口水,斜眼瞄着餘晖征求他的同意。

“好,今兒太熱了,是不是?那玥兒想吃就吃吧。”餘晖想着,哈根達斯的冰激淩沒有那麽冰涼,再者離晚飯也還有段時間,天氣燥熱,痛快地應允。

“玥兒,要坐大滴滴嗎?叔叔今天開大滴滴來了呢。”包小小指着不遠處的車問她。

餘玥兒看了眼包小小的車,嘴裏含着小勺搖頭。

“玥兒。”餘晖抽出她嘴裏的勺,拿過她手裏的小盒,正色。“玥兒,爸爸不是說過嗎?回答別人問題,嘴裏不可以含着東西,你怎麽還含着勺呢?錯了嗎?”

餘玥兒盯着他手裏的冰激淩,敷衍地點頭。

“餘玥兒。”餘晖最是清楚自家女兒到底是真心知錯還是假意悔改,略微提高嗓音。

“我錯了。”餘玥兒這次是真心知錯,轉向包小小。“叔叔,對不起。”

“玥兒,真乖!”餘晖把小勺和小盒還給她,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

每次餘晖教育餘玥兒,包小小都頗有自知之明地不幹涉不妨礙不插嘴,執行三不政策,等教育風波過後,誘惑餘玥兒:“大滴滴裏有冷風呢,涼快,外面太熱了。”

“嗯哼嗯...坐這個。”餘玥兒拒絕了包小小的好意,指向餘晖自行車後座的兒童座椅,明确地表達了自己的意向。

“好,坐爸爸後面,爸爸帶玥兒去兜風。”餘晖把餘玥兒放進座椅裏,固定好姿勢,系上安全帶。

于是,在前往餘晖家的路上局面演變成了餘晖載着餘玥兒和闫曉磊騎車并行,包小小以超低的邁速緩緩地跟在他們後面。

盡管車內開着冷風,包小小還是拉下車窗,單手握着方向盤,架在窗邊的胳膊支撐着微微探出的頭,望着餘晖和闫曉磊有說有笑的景象,心裏的怒火滋滋地鑽出頭頂。

現在對于包小小來說,闫曉磊無疑是他和餘晖戀愛關系中的勁敵。

闫曉磊如同幽魂般地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他們倆中間,他的每次出現都令包小小産生不了解餘晖的挫敗感,餘晖每次和他的親近都令包小小産生了不愉快的失落感,總之,闫曉磊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好,不就是會騎自行車嗎?你會我也會!

包小小雷厲風行,轉天托好朋友畢飛揚搞來一輛超輕變速臺灣制造的腳踏車。

畢飛揚和包小小是在孤兒院相識,畢飛揚比他小三歲。

包小小雖然自幼被包家領養,但中間因故又回到孤兒院住了兩三年,兩個同房的人在那段時日裏結成了密不可分的好友。

畢飛揚自幼調皮搗蛋,不喜讀書,十六歲任性辍學闖蕩社會。

十餘年間,幹過洗碗工擦車工裝卸工等等重體力勞動,積累了人生的第一筆財富。

雖然畢飛揚文化水平不高,可頭腦靈活,尤其是在金融和股市投資方面,可謂是天賦異禀且自學成才。

經過幾年來的起起伏伏,大海淘沙,搖身一變成功跻身于百萬富翁的行列,手裏不但有數十萬的資産,還遠見卓識地購買了多套商鋪和商品房,以租還貸,循環滾利。

如今在股市和投資界照舊玩得風生水起,包小小的理財計劃大部分也都由他負責掌控。

包小小收到自行車的當天即刻在人煙稀少的空地展開練習,學騎車的過程是艱難的,學騎車的結果是慘痛的。

包小小學騎車心切,急于求成,導致尚未完全掌握騎車的技巧便逞強騎行上路,由于駕馭不了自行車的平衡點,重心不穩摔倒在地,腳踝、手腕、膝蓋均有不同程度的摔傷。

餘晖聽聞包小小受了傷,風風火火地趕至醫院的急診處,醫生正在為包小小清洗傷口,幸虧都是皮外擦傷,沒有傷着筋骨。

餘晖在得知包小小是因為練習騎車而摔倒以及練習騎車的原因後,哭笑不得地直搖頭,攙着一瘸一拐的包小小,說:“吓我一跳,我以為你怎麽着了呢。得虧就是破點皮,要真是摔個好歹可怎麽辦。你說你,放着好幾十萬的豪車不開,非得學騎那好幾十塊的自行車,這不是有病嗎?”

“我那車不是好幾十塊,是好幾千塊。”包小小冷着臉斜眼瞪餘晖,這人怎麽就不能在人家最脆弱的時候說兩句安慰人的好話呢。

“行行行,就是好幾萬塊的自行車你也不能這麽着呀!”餘晖怎會不知包小小學習騎自行車的目的,在他即将爆發前,繼續道。“你要是真打算學車,哪天歇班,戴着安全帽護膝護腕,咱們找個空地練去。”

餘晖這番話令包小小心裏稍微舒坦點,畢竟每次出事故都并非出自他本意,他的種種舉動出發點也都是為了博得餘晖的歡心和認可。

在愛情裏,愛和被愛都有它的甜蜜和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支持i!^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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