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媽媽第二天才回了電話過來。她沒有對我的決定多說什麽, 我也沒有過多的詢問那個阿姨的事情。

寒假正式開始了。

以前放長假媽媽如果不在家的話我會去爺爺奶奶家住幾天, 偶爾媽媽也會給我報個旅游團出去旅行, 當然，更多的時候還是一個人在家。

我倒也從沒有覺得孤單或者寂寞什麽的，大部分時候挺能自娛自樂。早上起來跑個步，吃完飯休息一會兒學習一兩個小時，煩了可以玩會游戲或者看會兒電視，有興致的話就自己燒一頓好吃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吃完早餐會去淩初一家，然後待上一天。當然，她偶爾也來我家。不過因為我家裏沒有大人，張阿姨總擔心我們吃飯問題，一般待個半天左右就和她一塊兒回去了。

我雖然自認為飯做得還不錯, 可也不敢自比張阿姨, 反正兩邊也近，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多耗時間讨論。

張阿姨曾經說過自己是淩初一家的保姆, 這小半年下來我已經發現了，她應該不是單純意義上的保姆。淩初一和她很親近是一點, 她從來沒回過家是另一點。而最重要的一點是, 我有一次半夜起來去廚房喝水不小心聽到淩叔叔和張阿姨的談話。

那是在快期末考試沒幾天的一個晚上, 我再一次留宿在淩初一家。淩叔叔依舊回來得很晚，我起來喝水的時候差不多兩點左右。淩叔叔大概是喝了點酒，我聽到張阿姨小聲地埋怨他，而淩叔叔壓低的笑聲裏顯出了幾分讨好, 不停的說辛苦張阿姨了。

他們的對話并不多，張阿姨很快就把淩叔叔扶到卧室去了。在我的觀念中，家庭和睦的夫妻大概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吧。我本來是怕吵醒別人所以沒開燈，他們也沒有發現我，而我也就把這個當成秘密放在心裏了。

不管是淩叔叔還是張阿姨都是真心疼愛着淩初一，我雖然不知道他們瞞着初一的确切理由，但是只要微微想一下就應該明白，他們一定有為初一考慮的成分在。張阿姨如母親一樣照顧着初一，連名分也不在意。我再一次覺得她是很好的人。淩初一這樣好，是不是就是因為她的身邊有這樣溫柔的人陪伴呢？

我覺得這是個美好的秘密，如今或許還不太适合讓初一知道，但等她再長大一點，一定也會為淩叔叔和張阿姨高興的吧。

我們是1月24日放的假，1月31日是正月初一，媽媽在29號的時候才終于回到家。無論如何，過年要回家這事兒她是逃不掉的，第二天就帶我回了爺爺奶奶家。

她這次回來心情似乎還不錯，從她在載着我去爺爺家的路上還能哼歌這點就可以看出來了。

爺爺和奶奶現在住在郊外的別墅裏，據說年輕的時候也曾叱咤商界，不過現在退休已經很久了。媽媽是他們最小的女兒，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和兩個哥哥。大姑姑和小姑姑現在一起管着公司，媽媽不知是叛逆還是因為爺爺逼婚，反而去了鄭爺爺家的公司。大叔叔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裏人很少提到他。小叔叔是個攝影師，全年都滿世界地跑，也就過年才會回來。

我和媽媽到爺爺奶奶家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小姑姑給我們開的門，一到客廳就看到陸悠悠和小叔叔在玩游戲。

“許谌你起來，給驚驚玩！”小姑姑對小叔叔非常不客氣……全家人對小叔叔都挺不客氣的。

“诶，等等姐，等我這把玩完啊，我馬上就要贏你女兒了！”小叔叔從來都不介意就對了。

“許谌你幼不幼稚啊，還和外甥女較真。”媽媽也不甘示弱地加入了埋汰叔叔的大軍。小叔叔在家不但給姐姐訓，連妹妹都不肯叫她哥哥，他總很抑郁。

“什麽什麽鬼，游戲場上不分輩分好嗎，我這是對悠悠的尊重。”他也确實挺幼稚的。

“叔叔好。”

“驚驚啊，好久不見又長高——卧槽，陸悠悠你算計我！”

就在小叔叔分神和我們說話的時候，陸悠悠一把把他ko出局了。

“哈哈哈哈哈，兵不厭詐，讓你不專心！”陸悠悠大概是憋了半天，這回揚眉吐氣，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什麽卧槽，你怎麽在小孩子面前說髒話啊。”小姑姑終于忍無可忍，扯着小叔叔的領子把他拉起來。“你別和孩子們混一塊兒了，去廚房給你媽和你姐幫忙。”

看樣子奶奶和大姑姑是在廚房忙活。

“什麽，要幫忙的時候就是我媽我姐了，吃飯的時候是你媽你姐是吧。還有卧槽不是髒話是語氣詞好嗎，現在小孩子懂得比我們多多了！”叔叔還在負隅頑抗，但顯然沒什麽用。

小姑姑把他扯去了廚房。

“爺爺呢？”這個大家長不在客廳坐着，我總怕他又要搞出點什麽事來。

“爺爺剛還在呢，現在和大姑父小姑父去書房了，說是談事，我看是在躲小姨。”陸悠悠出賣起爺爺來真是毫不猶豫。“玩一把嗎？”

“不了，我去廚房看看。”

“哎呀，悠悠，小姨來和你玩。”媽媽向來童心未泯，很能和小孩子玩到一塊兒去的。

“好哇好哇，小姨我們來。”陸悠悠連忙把手柄遞給了媽媽。

事實上，除了爺爺逼婚媽媽的事之外，家裏的氣氛一直都是十分融洽的。

“奶奶，還要不要人手幫忙？”平時大家都忙，每次回家奶奶總是親力親為準備得十分豐富，過年的時候當然更不含糊。我因為平時也自己做飯，所以偶爾會來打下手。

小叔躲在角落裏切洋蔥，看我來了像是看到了救星。“驚驚啊，我就知道你最乖了，快來幫叔叔切洋蔥。”

“你丢不丢人啊，差遣小輩做事情。”大姑姑開口就訓他，“驚驚啊，這裏人夠了，你去玩吧。”

“哎呦驚驚回來啦，”奶奶是位很和藹的老人，完全無法想象她當初也是位事業型女強人。“這邊沒什麽事，讓你姑姑和叔叔幫忙就好了……啊，你來嘗嘗這個糯米桂花糕好不好吃。”

奶奶拿手的桂花糕，那當然是吃不膩的好吃。我幹脆端了一小碟在手裏，“好吃好吃……不要我幫忙我就走了啊。”

“沒事沒事，你去玩吧。啊對了，你大表姐在院子裏畫一早上畫了，你讓她差不多就回來吧，別感冒了。”

大表姐叫沈深深，是大姑姑的女兒，一直在國外留學，學得是藝術還是啥的，我也沒搞清楚過。剛才沒在客廳看到她，我還以為她這次沒回來。

“好的，我現在就去叫她。”

別墅的院子不算特別大，但爺爺奶奶有專門請園丁弄，所以景色還是相當不錯的。我走了兩分鐘就看到了大表姐，她面前放着畫架，但看起來什麽都沒畫。

我們家算是不乏充滿藝術細胞的人，最顯著的就是小叔叔和大表姐了。不過他們都不是那種敏感纖細類型的藝術家，是那種開朗甚至有點……人來瘋的性格。

老實說，我是挺佩服他們的。作為一個凡人，我可不敢在藝術家思考的時候打擾他們。所以看到大表姐站在那一動不動，我也就很早停了下來在一邊看着。

還好，我沒吹太久冷風，大表姐就發現了我。大概是藝術靈感在休眠，這次并沒有非常深入。

“嗚哇，驚驚你是不是要吓我啊，不聲不響地站在我身後！”憑良心說，我們這一家子人的顏值都還算在線。長輩的長相我不好評論，單說我們這一代，陸悠悠是典型的小清新，大表姐漂亮得很張揚。

“我不是怕打擾你畫畫嘛。”她不但漂亮得張揚，性格也是。

“好吧，你乖我信你。”大表姐幾步過來勾住我肩膀，也不管手幹不幹淨，撚起碟子裏的桂花糕就往嘴裏塞，“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啊，170了？”

“不知道啊，最近沒測身高。你少吃點，馬上午飯了，奶奶讓我來叫你回屋，別感冒了。”

“回去了回去了，一早上什麽也沒畫出來，氣死我了。”她拉着我就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問，“驚驚啊，有沒有談戀愛了啊，和姐姐談談心嘛。”

并非是大表姐有什麽姐姐風範，她只是很八卦而已。

“我才高一呢。”

“高一怎麽了，正是談戀愛的好時候。你別那麽沉迷學習嘛，到時候和悠悠一樣‘啪’就到高三了，單身時間和年齡一樣，真是可憐。”大表姐話說起來好像自己經驗很豐富一樣，但我聽大姑姑說過，她其實根本沒談過戀愛。

“還好吧……”我不太擅長應對戀愛談話，只好不尴不尬地接腔。

“啧啧啧，你這麽認真的性格到底像……額咳咳，對了，小姨最近怎麽樣了？據說外公上次擺了她一道，又鬧僵了啊。”

大表姐這轉話題的能力還是沒啥長進啊。

“這次好像還挺開心的，不要提上次自然就過去了吧。”

但也不是什麽需要在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