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葉寒眼前一黑，耳朵裏已經聽不見葉楓在說什麽，她迅速挂掉電話，換了衣服，開着車往仁心醫院趕。
此時的b市霓虹閃爍，燈火輝煌。
馬路上連綿不絕的車燈彙聚成了燈海，為這個繁華的城市添上一絲人情味。
可葉寒完全沒有心思欣賞夜景，她在車裏不停撥打宋如雲的電話。
電話一直占線，好半天後電話才接通。
一貫冷靜溫柔的母親這次明顯也慌了神，語調顫抖，帶着哭腔。
“媽媽，哥給我打了電話，我現在正在來醫院的路上。我爸的情況怎麽樣了？你們是在仁心醫院急診部嗎？”葉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向母親了解情況。
這個家現在需要她，她必須撐起來，絕對不能垮。
“老葉還在急救室，我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宋如雲說着說着哭了起來，“他一直堅持鍛煉，冬天還去參加冬泳，身體很好的，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沒事的，爸一定沒事的。”葉寒安慰她，“您跟我爸才過了銀婚，以後還要過金婚呢。您現在是不是一個人在醫院？”
也許是女兒的電話讓宋如雲有了主心骨，她止住哭聲，“是啊，劉姨在家看家，司機小王回去給你爸拿東西了。”
劉姨是宋如雲家的住家阿姨，已經在她家呆了十年。
“您別急，現在不堵車，我大約還有十分鐘就到了。”葉寒戴着藍牙耳機一邊勸慰着母親，一邊加速往醫院趕去。
……
不到十分鐘葉寒就趕到了醫院的急診。
宋如雲焦急地在搶救室外面踱來踱去，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連頭發都有些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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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寒從來沒見過如此脆弱的母親，在她心中，媽媽一直都溫柔優雅，淡定從容。
她第一次有了父母也會變老的實感。
葉寒心中難受，喊了聲，“媽。”
宋如雲擡頭，見是女兒來了，一下子沒繃住又紅了眼眶。
“小寒，你爸他還沒出來。”
葉寒握住宋如雲的手，“媽，咱們先坐下再說，我來了，不怕啊。”
宋如雲點點頭。
坐到了長凳上之後，葉寒問：“爸爸進去多久了？他到底是怎麽暈倒的？”
“一個多小時了。”宋如雲靠在椅背上，閉上眼嘆了口氣，“晚上八點的時候，你爸在健身室玩跑步機，跑着跑着突然就倒了下去，劉姨剛好進去給他倒水，恰好看見的。”
“還好劉姨第一時間看見了。”葉寒冷汗直冒，後怕的情緒将她裹挾，進而內疚感鋪天蓋地而來。
“媽，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關機了。”
“你看劇本的時候需要集中精力，我們都知道，這不怪你。”宋如雲慈愛地幫葉寒捋了捋掉到耳邊的碎發，“再說你爸平時身體好得很，誰能想到他會突然暈倒？終究是歲月不饒人啊。”
“沒事的，爸爸會沒事的。”葉寒像是在安慰母親，又似在安慰自己。
宋如雲此刻稍微緩過神來，反過來勸女兒，“你哥已經訂了最早的機票飛回國。有一對這麽懂事的兒女，你爸舍不得走的。”
一向自诩堅強的葉寒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根本無法想象沒有父親的生活。
這瞬間她簡直想無所顧忌地大哭一場，但她不能讓母親擔心。
葉寒背過身去，偷偷擦掉了眼淚。
母女倆說了一會兒話，搶救室的門打開了。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葉寒扶着母親趕緊迎了上去。
“醫生，我是葉鵬的愛人，他現在怎麽樣了？”宋如雲急忙問道。
醫生摘下口罩，“你們送來醫院及時，病人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一會兒就會醒。但他需要進行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之後才能确認到底是什麽疾病。”
“謝謝您了，醫生。”聽到父親沒有生命危險，葉寒總算可以喘一口氣。
但醫生的話也說明父親的确是生病了，這不由得讓她心中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醫生微微點頭，“你們先去給葉先生辦個住院手續吧，我們一會兒會把他送到六樓的單人病房。”
……
仁心醫院是個醫療設施很好的中外合資醫院，恰好離葉家別墅不算太遠，不到二十分鐘就送過來這才沒有耽誤葉鵬的病情。
葉寒讓宋如雲坐在長椅休息一下，她去給父親辦住院手續。
宋如雲不同意，非要跟葉寒一起。
母女倆争執不下，恰好此時得到消息的葉寧急急忙忙趕了過來，葉寒幹脆讓堂妹陪着母親，自己去辦手續。
辦了手續之後，醫生通知葉寒，葉鵬現在被安置在625病房，現在快十二點了，除了陪床的，其餘人探視時間只有半小時。
葉寒讓葉寧在一樓等司機小王帶過來的衣物，她則扶着母親先去看父親。
六樓是仁心醫院的高級單人病房，環境清幽，設施齊全，每個病人都會有兩人護士對應照顧。
進入625病房的時候，葉鵬已經清醒過來，正在吊水。
見到老婆和女兒進來，他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掙紮着想坐起來。
“老葉，你幹嘛呢！”宋如雲又急又氣，低聲喝道，“別動！”
葉鵬一貫是個老婆奴，被宋如雲呵斥之後，當即就不敢動了。
葉寒也被吓一激靈，幾步上前按住父親，“我的親爹，您就好好躺着吧！”
“好好好，我不亂動了。”葉鵬笑呵呵，“老婆女兒都發話了，不敢不從。”
“都什麽時候了，還嬉皮笑臉。”宋如雲走到床邊坐下，嘴裏不客氣，但眼中都是關切，“我告訴你啊老葉，你給我好好的，不許有事。”
“不會有事的。”葉寒也坐了下來，“我爹槍林彈雨都走過來了，這算什麽。”
葉老爹點頭，“就是，我閨女說得對。”
“老葉，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有哪裏疼麽？”宋如雲握住葉鵬的手，溫柔地問。
“就是頭有點疼。”葉鵬看着宋如雲，眼中愛意滿滿，“沒事的，不擔心，不擔心啊。”
宋如雲哭笑不得，“你們父女倆哄人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吧，把我當小孩子呢？”
葉鵬拍拍老婆的手：“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小姑娘。”
“你倆就別撒狗糧了，別人都要酸死了。”葉寒開玩笑道。
她從小狗糧吃到大，一方面羨慕父母這種相攜到老不離不棄的愛情，一方面又悲觀地覺得自己不會遇到這樣的愛情。
三人開着玩笑，葉寧提着司機小王帶來的日用品進門了。
寒暄幾句之後，宋如雲打開檢查，發現還是漏帶了一些東西，比如葉鵬的老花鏡。
葉寒建議：“媽，今天晚上就讓我在醫院守着吧，您回去休息，順便明天再把爸遺漏的東西帶來。”
宋如雲搖頭拒絕，“我記得你明天有工作吧，今晚必須休息好，還是我來陪床，東西讓小王明天送來也是一樣的。”
“不行，您必須聽我的。”葉寒态度堅決：“我明天下午才有工作，耽誤不了，而且我是年輕人，身體好。您要是不休息好，怎麽能照顧我爸呢？”
“這回你就聽閨女的吧。”葉鵬也擔心老婆的身體：“回去好好休息，明早來換她。”
葉寧趁機也勸道：“二嬸，寒姐在這裏陪着二叔沒問題的，您放下心回去休息。明天我去家裏接您，咱們一道來醫院。”
宋如雲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在幾人的“攻勢”中敗下陣來，反複叮囑之後跟着葉寧離開了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