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石桃村
跟賀叢山談好後,項淵急忙召回自家媳婦,仔細商量起要貿易的物品來。趙慎之前沒接觸過對外易貨,頭一次聽項淵說,頓時大感興趣。
胡主簿邊不動聲色瞥了眼端茶細品的郝縣丞,邊分心聽趙慎分析該拿何種物品去和蒙鞑人易貨。
說實話,之前聽項正堂說要把自家媳婦叫過來參與商讨,他們心底都是有些小意見的。一家主君,又是縣太爺的主君,就該安于室內,本本分分的伺候縣太爺就成了,這種爺們間的大事也要來參合,縣太爺未免太寵溺自家夫郎,而那夫郎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不管心底怎麽腹诽,趙慎到底大大方方來了。再聽完項淵的介紹,其他人都說不出什麽好意見時,不僅提出了極其詳細的參考信息,還把各種利弊都查的清清楚楚。不得不叫人佩服。
正堂的主君要說完了,胡主簿又掃了眼郝縣丞。
話說郝縣丞也是倒黴。本以為熬走了崔正堂,他走走關系,就能做好正堂的位置,畢竟曲州偏僻,幾乎沒人喜歡來任職。可誰知就那麽不湊巧,朝廷居然直接指派了,而且新來的縣令來頭還不小,是今年新鮮出爐的狀元郎!
這下,不用特意瞧,整個衙門人都知道郝縣丞臉有多黑。不說郝縣丞,就是他們這些人,也失望得緊。
蓋因之前崔正堂在時,着實太過嚴苛。衙門每月俸祿就那麽多,不吃不喝養活老小都有問題,崔正堂還不許貪腐,一兩銀子的小事都能下大獄,弄得衙門裏怨聲載道。崔正堂被調走,他們是最歡喜鼓舞的,私下裏也認為若是郝縣丞上去,看在大家層同甘共苦的份上,今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熬,可誰知,嗐!
“除去鹽鐵,藥材、糧食、棉花這些物品,那就只能用家畜。曲州這邊的烏骨雞,外形好看,味道鮮美,又是曲州特有的,應該好賣。”
眼見頂頭上司的主君結束報告,胡主簿趕緊回神,做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郝縣丞,你看呢?”
項淵沒急着下結論,而是親切的詢問下屬意見。
只不過被親切詢問的人,心情如何,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郝縣丞慢悠悠放下茶盞,捋捋胡須,慢條斯理道:“那蒙鞑人都是些粗野蠻人,吃慣了牛羊肉,看得上烏骨雞那麽丁點小肉?”
說完,臉上帶出點不屑,搖搖頭。
項淵點頭,視線一轉,看向胡主簿,笑道:“胡主簿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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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
主簿一激靈,脫口道:“下官覺得倒是可以試試看。”
胡主簿一禿嚕完,心道糟糕,妥妥得罪郝縣丞了。
果然,散會後郝縣丞扔給他一個眼刀就率先大步走開,瞧那方向,鐵定是去主家挑撥去了。
胡主簿嘆口氣,回頭瞅瞅縣衙內堂,暗想自個真得好好想想之後該靠那邊了。
“我打算叫二姐夫來曲州瞧瞧,若是可以,販賣藥材,也是一條不錯的路。”
趙慎眨下眼睛,無語的瞧着項淵。
說話就說話,你把爪子往哪放呢?混蛋!大白天的,也不害臊!
大力拍掉嚴重越界的狼爪子,趙慎翻出一個冊子遞給項淵。
“我覺得也成,做得好了,比二姐夫現如今死守着那麽個鋪子要好很多。這個冊子是我這幾天出去了解到的情況,你仔細瞧瞧。”
項淵早知道媳婦做事精細,沒料到會如此細致。不大的冊子上,密密麻麻記着曲州所有的出産,若是別地沒有的,或者特別一些的,還特意用朱砂标記出來,很是醒目。
忍不住心熱,項淵把人一把拉進懷裏,狠狠親下去。
膩歪了盞茶功夫,項淵才不得不把人放開。再不放開,他的腰可就要青了。
“我打算叫你組個商隊,收貨賣貨都由你負責。”
趁趙慎炸毛前,項淵趕緊擺出談公事的架勢。
趙慎想了會,道:“你想叫我親自帶隊跟着賀将軍去通商?”
項淵點點頭,他現在也是沒辦法了。他初來乍到,一來還沒能得到曲州上下的信任,二來他也不想費勁籌謀辛苦得到的商路給不相幹的人占便宜。再來曲州這邊經歷崔縣令的禁商整頓,商業蕭條萎靡,此時必須要衙門帶頭出來高調活動,才能打消當地人不敢經商的疑慮。
趙慎經商很有天分,嗅覺敏銳,不用項淵再多解釋,他就想通其中的關竅。
“行,我沒問題。”
項淵見趙慎想通後居然滿臉興奮,躍躍欲試,略微有些心塞。媳婦就沒想過若是組隊去行商,那和他就要聚少離多了!居然完全沒想到不說,還表現的這麽期待,該罰!
于是,這個晚上,趙慎頭一次知道,除了固定的幾個姿勢,項淙子這厮居然暗搓搓學了別的玩法,姿勢不僅極其羞臊,且那厮由于堅持鍛煉,體力非一般的好,動作狂野,擺動有力,他自認也是體力好的,最後卻丢臉的哭出來不說,還直讨饒,恨得他歇過氣來就狠狠咬了項淙子一口。
項淵揉揉被咬疼的肩膀,嗤牙笑笑,也不生氣。
可憐見的,自打媳婦夢魇後,他真的是一點肉腥都沒見着。如今眼瞧着媳婦大好,自然要給他備受煎熬的心靈和身體來一次徹底的安慰。
趙慎給二姐夫去了信,信上把曲州境況大概描述一番,好的不好的,都講清楚,行商的利弊也分析的很透徹,信的最後希望二姐夫認真考慮,來與不來都是他的自由。
信交給驿站差使後,趙慎就帶着項淵去之前買烏骨雞的地方考察。不料去了之後才知道,那賣烏骨雞的人并不是縣城人士,而是離縣城不遠的石桃村人,而且據一起擺攤的攤販說,已經幾天沒看到那人來賣烏骨雞了。
石桃村,項淵想了想,記起下屬收集來的資料。因村裏有一處天然形成的石頭,外形酷似桃子,所以整個村子就叫石桃村。這個石桃村,據說非常團結,若是有人不小心欺負了石桃村的人,不管距離多遠,石桃村的青壯都會成群結隊過去報複。久而久之,附近村子的人都沒人敢惹石桃村的人。而且,石桃村的女人很少外嫁,村裏也很少有人出來走動,所以那個賣烏骨雞的男人,在大家知道他是石桃村出來的後,才會叫人印象深刻。
項淵輕哼一下,團結是真,但是,排外估計也不是假的。單從資料看,項淵就能猜到那個村子的閉塞和排外。
不過再排外,項淵也要從外部打破他們的藩籬,他可是等着靠烏骨雞扭轉曲州現狀呢。
只帶了五六個衙役,項淵和趙慎步行大概兩刻鐘後就到了石桃村。若說實話,石桃村比之前項淵走過見過的其他村鎮看上去要好很多。房子雖然大部分是茅草頂的,但中間還是夾雜着幾間磚瓦房,只是不知這幾間磚瓦房都住着什麽人。但奇怪的是,路上見到的不管是孩子還是大人,面色都不算紅潤。
剛進村子沒走上百米,就急匆匆來了幾個攔路的。
“你們是啥人,來俺們石桃村是幹啥滴?”
說話的是一個個頭矮小,卻敦敦實實的黑臉漢子。他不大的眼睛警惕的掃向項淵幾個。項淵沒穿官服,帶着的衙役也穿的是常服,所以他們一行人只是看着富貴些,卻沒人認出是縣衙的官老爺。
項淵帶來的衙役裏頭,有一個人站在後頭,正沖着剛開始說話的矮個漢子擠眉弄眼,奈何那漢子卻很是魯鈍,不僅絲毫沒領會這衙役的暗示,反而一直盯着衙役看,嘴巴還忍不住問:“啥?楊頭,你說啥?”
被叫楊頭的衙役氣得吐血,見項淵似笑非笑看過來,心下登時一凜,心念電轉,急忙小聲開口道:“正堂,小的和石桃村的人認識,不然小的來問問?”
項淵點頭,不論這個楊頭之前和石桃村有什麽瓜葛,在絕對的權利面前,都毫無用處。
“周樹根,你們村裏養烏骨雞的人擱哪住?帶我們老爺過去瞧瞧。”
周樹根瞧楊頭對領頭的項淵畢恭畢敬,後知後覺的察覺出這行人怕是不簡單,指不定是哪個官老爺。之所以沒先到項淵是縣令,則是因為在他們眼裏,縣令不可能跑鄉下來。之前崔縣令在時,也是沒聽說他下過村子的。
只是,要找的那個人卻有點麻煩。裏正那頭可是正等着那家人點頭呢,這節骨眼上,咋就來人了呢!
“你們說的是周青林他家啊,他家的烏骨雞不養了,都要賣給裏正啦。”
周樹根實在想不出啥法子阻攔,只好搬出裏正來。
“不養了?”
趙慎擰起眉頭,他之前買烏骨雞的時候還特意打聽過,記得那人還很激動的表示家裏還養了很多,而且表示之後會再多養些烏骨雞,争取賣到外頭去,叫縣裏,別的村裏都嘗嘗他養的烏骨雞。怎麽說不養就不養了?
“是呀,裏正家糧食多,養的起。”
楊頭簡直想弄死眼前這個蠢貨!
他就沒看出自己對着項淵恭恭敬敬的,就沒看出面前的人身份不一般?張口閉口的裏正,不過管一個小村子,居然把村裏人教的這麽目中無人,簡直可惡!
“無妨,我們就是過去瞧瞧。”
項淵淡淡的瞥一眼周樹根,聲音裏帶上威勢:“帶路吧!”
周樹根被項淵氣勢一壓,頓時一縮脖子,慫了,再不敢多嘴,乖乖在前頭帶路。遇到坑窪的地方,還殷勤的找來石塊樹枝鋪好,再請項淵他們過去。
楊頭在後邊瞧見,氣不打一處來。這都什麽人啊!好言好語的就張狂,一旦人家強勢起來,登時變孫子,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