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3

走廊外。

宋醫生小聲道:“那就是孩子另一個爸爸?還挺帥的。”

高銘見丁子晏在一旁看看他們兩人, 欲言又止, 看看房門緊閉的診室, 又欲言又止,無語道:“你想問什麽?”

丁子晏張了張嘴,又狠狠心道:“我、我不問, 我等會兒問老岳去!”

不能多嘴, 不能多嘴,丁子晏暗暗告誡自己, 要做個乖寶寶。

而診室裏。

兩人剛剛說明白了一件大事, 相擁在一起,心潮起伏。

岳漓的反應看似還算平靜,可其實一點都不平靜。

只是他來的一路上心裏已經驚濤駭浪過了, 對比起此時此刻——得到了江棉的明确答複,心中終于落定,他自然能稍微緩和一些。

當然, 腦袋依舊會“嗡嗡”作響, 思緒依舊有一瞬的空白。

等到真正冷靜下來, 能正常思考了, 岳漓深呼吸一口氣, 又緩緩吐出,頓了頓, 他目光一瞥, 突然伸手摸上了江棉的胸。

江棉正幸福溫存着, 被猝不及防襲了胸, 無聲地看着岳漓,用眼神問他在幹什麽。

岳漓摸了兩把,又瞄上了江棉的喉結。

江棉:“……你在确認什麽?”

岳漓:“我一路上都在想我是不是這麽多年都誤會你的性別了。”

江棉:“……”他下面那個地方雖然沒岳漓厲害,但也不至于被小瞧到這份上吧!

岳漓又道:“還在想我那天是不是喝醉酒進錯洞了。”

江棉:“……我身上還有哪個洞?”

岳漓:“所以我就奇怪啊!”

“前兩次你跟我說懷孕的時候,我是真的沒想到你是認真的,”岳漓就納悶了,終于問了最想問的問題,“到底是怎麽懷上的?”

呃,也就是啪啪啪的時候來了聲靈魂吶喊的事兒啦,挺簡單的,一點都不複雜。

當然,現實中,江棉垂下眼安分道:“這事有點複雜啦!”

然後把宋醫生說的那套簡略說給了岳漓聽。

岳漓聽得驚疑不定,又反複摸江棉的肚子進行确認。

等到徹底接受這份解釋了,岳漓擰着眉頭沉吟片刻,問道:“你……真要生下這個孩子嗎?”

江棉沒想到岳漓會這麽問,緊張道:“怎、怎麽了?我要生的啊!”

“我怕你會辛苦,”岳漓半跪在江棉面前,嗓音柔和,“你作為一個男人懷孕,總不可能整天在別人面前晃吧?等到月份大了,肯定只能在家好好養着。而且你的生産會不會有更大的風險?”

聽岳漓這麽說,江棉松了口氣。

岳漓不是不喜歡這個孩子就好。

同時,他也感覺到——懷孕的時候能有愛人陪伴在身邊,果然會更幸福一點。

就如同此時,他能夠感受到岳漓毫不掩飾的關心與疼惜。

江棉抿唇笑了,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想到過。”

頓了頓,他也不想再多隐瞞岳漓了,道:“醫生說我是可以順産的,但是會比普通孕婦有更大的可能需要剖腹。”

岳漓的神色立刻繃緊了。

“但是、但是——”江棉加強了語氣,說道,“可能真的是我戀愛腦了吧,但是我真的很愛你,因為愛你,所以也愛我和你的寶寶。我是怕,怕孕期反應,怕被別人發現後鬧出風波,怕生産的時候要挨一刀,可是這些害怕在我對你和寶寶的感情面前,壓根算不上什麽。”

岳漓怔了怔。

江棉輕笑着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對你喜歡到什麽地步。”

岳漓的喉結滾動了下:“江棉……”

“你上次問我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現在告訴你哦,”江棉注視着他,笑着道,“是高三的時候。”

岳漓愕然:“高三?!”

高中最開始入學的時候,江棉和岳漓他們一幫人根本不熟,隐隐還看岳漓不爽。

高一下學期,和江棉關系比較好的那個男生——也就是許彥文的發小出國後,江棉一下子失去了一個重要的小夥伴,有點落寞。

而期末之前,六月份的時候,全校組織了一次籃球比賽。

江棉喜歡各種球類運動,不過他空有熱情卻無技術,于足球而言都是如此。可是對別人來說,這份熱情也了不得啊,那時候班長組織着,最後五人籃球賽,江棉被推上場了,岳漓也被推上場了,兩個關系微妙的人就這麽成了隊友,突然間就要開始打配合。

事實上,那一屆的籃球比賽也直接奠定了兩人今後在班裏的定位。

女生們一見到江棉就是姨母笑,不指望他技術多高,夠可愛就行。

一見到岳漓則是瞬間打雞血,尖叫吼聲齊上,晃過一個人都能讓她們原地跳起來。

江棉那個喪氣啊。

怎麽岳漓就能這麽牛逼呢?怎麽他就這麽菜呢?

而就在某一場籃球比賽結束後——

傍晚,太陽西斜,成片的雲朵被染上了暖色。

江棉蹲在地上,背對着後頭場上的一幫人,喘着氣喝着水,心裏委屈的要命。

突然間,陰影蓋了下來,他聽到了一聲輕笑。

擡起頭的同時,一只手卻蓋了下來,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

江棉的頭被壓下去了點,頭發也被揉亂了,他努力地再次擡起頭,便和岳漓瞥下來的戲谑目光撞上。

男生也喝了口水,喉結滾動着,而後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道:“走了。”

江棉摸了摸自己被揉得亂糟糟的頭發,看着岳漓轉身,男生的背影在夕陽光中慢悠悠遠去。

江棉依稀記得自己當時嗅了嗅,空氣中,有汗水的味道,有熱風的味道,有花香的味道。

是夏天。

江棉不知道為什麽,只是在那一刻,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是個夏天。

在這個夏天,他和岳漓之間的關系發生了變化。

江棉融入岳漓、丁子晏那一幫團體,算得上是自然而然。

融入之後,他直接取代了丁子晏,成為了岳漓最鐵的哥們兒。

不過岳漓和江棉的相處方式,與他和丁子晏的相處方式不太一樣,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岳漓跟丁子晏,該怼就怼,該罵就罵,嘻嘻哈哈動動手拍一腦袋瓜子也是常事。可岳漓從來沒有真的兇過江棉,更別說拍江棉的腦袋瓜子,最多彈彈江棉的額頭而已。

全班同學集體認定:團寵啊,可不就是團寵嗎,連岳老大都是寵着來的!

江棉從小被寵到大,他家裏人寵他,薛叔叔寵他,高銘寵他,整個高家人都寵他,因此當岳漓寵他時,他并沒有什麽感覺,或者說,他自以為并沒有什麽不同。

岳漓摟住他肩膀的時候,靠着他大笑的時候,捏他耳朵的時候,扣住他手腕的時候——

替他擋砸過來的球的時候,把他愛吃的菜夾給他的時候,在他吃壞了東西肚子疼時替他揉肚子的時候,下雪天撐着傘陪他走在路邊的時候——

似乎沒什麽不同。

只是有時候,答案就像接連不斷填充入一個氣球裏的氣,在那一刻之前,一切風平浪靜,在那一刻到來,便猛然爆炸。

有些人,對于某些個體而言,可能天生就是塊磁石。

岳漓于他而言就是塊磁石。江棉很難說自己到底是因為岳漓的哪一點而心動的,只是這個男人真的時時刻刻撩撥着他的心弦。當江棉意識到的時候,心動已經發生了。

“你……這麽多年你都一直瞞着?”岳漓愕然。

“怎麽可能會說啊,你看起來這麽直!”江棉撇嘴。

“我哪裏直了?”岳漓立刻義正言辭。

江棉聲聲控訴:“以前丁子晏他們談論胸什麽,你還參與讨論了呢!”

岳漓懵逼:“哪有?”

江棉立刻幫岳漓回憶。說當初丁子晏他們在談論喜歡什麽cup的胸,一個個d啊f啊甚至g都出來了,岳漓插了句嘴,說別嚷嚷了。丁子晏又說那老岳你說一個我們就不吵了,岳漓就說了個b。

江棉當時震驚之下立馬就要飙淚了,默默捂了捂自己永遠都不可能鼓起來的胸,心想放兩個大饅頭不知道夠不夠。

岳漓:“……”

他想起來了。

他不敢置信:“這叫參與讨論嗎?我只是想讓他們閉嘴而已!”

江棉:“……反正你喜歡b罩杯!”

岳漓被氣笑了,這敏感的家夥,小心眼啊。

“江棉,講道理,我雖然不知道那時候是不是對你有好感,但我就是不想讓丁子晏他們一幫猥瑣男污染你的耳朵,”岳漓道,“所以那時候就想讓他們閉嘴,不要在你面前談這個話題了,丁子晏這麽問我一句,我随口說的而已。”

他哪裏知道江棉那時候已經喜歡上他了,還對這個話題這麽敏感。

想到這,岳漓又頓了頓,聲音和緩了下來:“也許……其實我也早就喜歡上你了吧。”

江棉一愣。

岳漓依稀記得那一個夏日。

他跟江棉別別扭扭相處了幾場比賽,那一天,看着這家夥蹲在場邊上喝水,背影裏都透露着股郁悶和委屈,他實在忍不住了。

忍不住地想要走過去,碰碰這個可愛的家夥。

而他也這麽做了。

那時,江棉擡起頭來看他,紅撲撲的臉蛋,茫然而又黑亮的眼眸,跟朵明豔的花似的擺在他面前。他瞬間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

轉身離開時,他忍不住撓了撓臉頰,心想,是有蒲公英嗎?

不然怎麽輕飄飄的,又怪癢的呢。

而當江棉融入他們那個團體後,他的表現更是不正常。岳漓可以發誓,他從小到大只對江棉這麽一個男生這麽寵過,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了。

他并不是那種,因為某個人受集體的歡迎,他就也一定會去喜歡那個人的那種人。

他會對江棉那樣,只是因為他不由自主地想對江棉那樣。

這種事,其實想想也知道有多微妙,只是他竟然真的一直沒有發現。

岳漓失笑:“是我太遲鈍了,對不起啊,棉棉。”

走廊上,三人等候着。

丁子晏抖着腿,讪笑道:“還挺久的哈……”

高銘瞧瞧他,覺得是個怪人。

想知道就問呗,雖然他也不會回答他,呵呵。

突然,診室的門開了。

丁子晏“唰”一下沖了過去:“棉球兒你沒事吧?生病了?”

沒想到他還沒到江棉面前呢,岳漓突然上前一步擋住了,警告道:“不準撲,以後都不準撲,也不準勾肩搭背,更不準撞來撞去動手動腳的!”

丁子晏呆了呆:“我們、我們不是兄弟嗎?”

岳漓和江棉對視一眼,意味深長道:“你跟江棉還是兄弟,我跟江棉已經不是兄弟了。”

丁子晏如遭雷劈:“你們還是絕交了?!”

岳漓挑眉:“我們談戀愛了。”

丁子晏定住。

岳漓搭住了江棉的肩膀,用力一摟,江棉就羞澀地靠到了他的懷裏。

岳漓心情好,慢悠悠道:“已經是第四次了,丁子晏,看在你今天幫了忙的份上,我跟你再說一次,再會錯意我可不管你了。”

“我和江棉,談戀愛了,他,現在是我媳婦兒,”岳漓微微一笑,“不是要認準嫂子嗎?來,叫一聲讓棉棉聽聽。”

丁子晏表情空白地後退一步,踉跄地差點一屁股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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