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到最後,賈國慶已經不再裝什麽愧疚自責渴求原諒的虛僞模樣。

大概也不是他不想裝,而是因為面對性格“大變”的時訴安,他壓根就沒法再穩住虛僞的戲碼,險些憋暈。

至于時訴安,對賈國慶的話見招拆招,對王媽等人颠倒黑白無恥之極的指責謾罵更是巧妙地怼了回去,最後成功拿到謝家舉辦的拍賣會的請帖,然後帶着收拾好的東西,絲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了賈家。

“系統,剛剛那些你全都錄下來了嗎?”

時訴安站在馬路邊上,叫了個出租車,長舒一口氣。

這兩輩子加起來,他也沒這麽“舌戰群儒”過,剛剛真是刺激又新奇。

“錄下來了錄下來了!從宿主你進賈家開始,一直到你出來,我全都錄了,全方位高清晰無死角,可拉近可拉遠!”

系統語氣可驕傲。

時訴安聽着系統那等他誇獎的語氣,默默翻了個白眼,這可是他用一個續命點換的“金手指”,是他拿命換的!這系統居然驕傲得跟免費提供似的,還想他誇它?

不過考慮到接下來的和諧合作,時訴安還是誇了系統兩句,樂得系統找不着北。

畢竟,像是剛剛那個“賈家拍賣的花瓶其實是以前從時家帶出來的”這種隐秘的細枝末節,如果不是系統提醒,他也不知道,畢竟他所接收的信息大都是以錄像的形式,記憶裏某個畫面裏的某個花瓶到底長什麽樣,他還真沒記住。

其實別說他了,就是原身,也沒記住,更不知道這個價值六七百萬的賈家花瓶,其實是十年前他媽媽在一個二手市場裏淘的。

時訴安坐上出租車後,讓司機帶他去京大,便合上眼,閉目養神。

同時在心底默默計算這十年來,原身在賈家花費的錢財到底有多少。

然而算到最後,時訴安忍不住心口發酸地嘆了口氣。

原身在賈家過的這十年,除卻日常吃住,居然幾乎就沒花過賈家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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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成績極其優秀,初二初三義務教育本來就花不了多少,兩年書本費加起來都沒超過一千,學校獎的獎學金足夠他支付書本費和中午的夥食費,至于高中,原身沒有去京城最好的公立高中,也沒去賈晚晚等富二代上的貴族私立高中,而是去了承諾免他學雜費書本費并給高額獎學金的一所中上等的公立高中,三年下來獎學金除去平日花掉的,甚至還攢下了一萬多塊。

到了大學,原身更是沒少拿獎學金,加上助學貸款很好申請,他壓根沒要過賈家一分錢。

非要認真算的話,原身這十年來欠賈家的,大概只有在賈家的吃住花費。

可他在賈家住的每一天,都沒閑下來過,尤其是周末以及寒暑假,他幾乎成了賈家的免費傭人,不然......

也不至于賈晚晚的那些富二代朋友們那麽看不起他,諷刺排擠他,總覺得他比他們低一等!

所以算來算去,即便排除原身爸的恩情以及原身親媽妹妹的仇恨,只談原身和賈家之間,誰欠誰都還不好說呢。

時訴安睜開眼,眉間攏起,對賈家的厭惡再次登上一個巅峰。

......

趕到京大宿舍的時候,時訴安意外地發現幾個舍友居然都在。

從記憶裏,時訴安知道他對床那個瘦黑瘦黑的叫房國超,外號猴子,旁邊那個有點清秀帶眼鏡的叫李明浩,外號秀才,斜對角那個胖得很可愛的叫熊雄,外號熊貓。

而他自己,外號則叫酸酸。

時訴安額角一跳,為什麽這輩子居然和上輩子外號一樣?

他是不是永遠都逃不過酸酸這個外號了!

“呦,酸酸?!稀奇啊,這都那麽晚了,你咋回來了?”熊雄一瞅見時訴安,頓時“嘿呦”了一聲,“咋還拿了個行李箱?”

“以後都在這兒住了,不回去了。”時訴安将背包和行李箱放到櫃子旁,打開收拾。

原身這幾年只是中午在宿舍待,晚上還要回賈家,因為賈晚晚曾經說,她想每天早晚都能看見時哥哥,原身就這樣從高中到大學堅持了七八年,每天早上晚上在路上折騰,回去就當賈家傭人。

“怎麽回事,你居然不回去了?!”

李明浩震驚地托了下眼鏡,“你舍得每天早晚不見你那個小青梅啊?”

“什麽青梅,你們不要造謠啊,我現在誰都不喜歡。”時訴安撇清關系。

“切~我才不信嘞。”李明浩擺擺頭,低頭看手機,随手戳開了一個彈出來的熱搜,結果頓時“嗷”了一聲,吓得正吸溜着泡面的房國超把泡面吸進了鼻子,頓時劇烈咳嗽起來。

“我艹咳咳......咳!咳咳秀才你幹嘛!想謀咳咳......殺啊?!!!”

“我靠,大新聞!出事故了,就在咱們學校西邊那條路上,半個小時前出的事兒!”李明浩噌地轉過頭看向時訴安,“酸酸,你今天是從東井路回咱們學校的嗎?!”

“是,怎麽了?”時訴安沒當回事,“出事兒了?”

“對啊,就半個小時之前,出了車禍你沒發現?你路過的時候那邊沒封鎖麽?!”

“可能我路過的時候還沒出事,畢竟我進學校後還去了一趟超市,大概花了十多分鐘。”時訴安将桌面上的有關金融的考研書籍全都取下,扔進麻袋裏,準備抽空賣了。

“那不就是你離開沒幾分鐘那邊就出事了?我靠,酸酸你可太幸運了,一會兒應該去買彩票!”熊雄拖着一米九二百斤的體重咣咣地下了床,一把攬住了時訴安的肩膀,把手機戳到了時訴安鼻子下面。

“你看你看,連環車禍啊,這貨車超載,撞了一輛轎車和一輛校車,重點是這校車還不是普通學校的校車,是咱們京城最貴的私立國際高中的校車!裏面那些學生的爸媽爺奶可都非富即貴啊,這事兒啊,肯定得鬧大發!”

“我看......咳,我看那轎車裏的人也不是什麽平民百姓啊,這車型一看,就知道裏面是特別有錢的富二代。”房國超終于不咳了,也跟着八卦了句。

“而且有校車都不坐,自己開豪車,那家庭肯定更不一般。”

時訴安差點被熊雄的手機戳到下巴,微微蹙眉,低頭掃了眼,結果被新聞圖片上的校車刺得動作一頓。

等等,這校車上的校徽......

怎麽和下午在桃源山上遇到的那群高中生校服上的校徽一模一樣?

“這校車是榮膺國際私立高中的?”

“對啊,這可是京城最貴的私立高中了,一年光學費六七十萬,再算上各種活動各種其他雜費,什麽夏令營國外游,啧啧,估計一年沒一兩百萬下不來。”李明浩感嘆。

“對對,我聽說他們還學馬術,交誼舞什麽的,每年還有正兒八經的舞會,哎,羨慕,多麽美好的青春!”房國超做作地咬住泡面叉子,肩膀前後擺動:“嘤嘤嘤,我的青春都在被題海淹死了......”

“淹死你那是題海的功德,再說了,這種學校的學生,參加舞會的禮服都是五位數六位數甚至七位數,你穿啥,穿你的淘寶爆款?醜得與衆不同獨樹一幟?”

房國超:“艹,你無情!”

“......”

幾個舍友在背後歡樂地打着嘴仗,時訴安已經拿起手機,快速戳開了微博熱搜。

關于這場車禍的熱搜已經沸了。

萬幸的是,校車并沒有受到多大沖擊,只有個別學生輕傷,但是那個豪車裏面的幾個學生情況卻不太好。

時訴安快速地劃過所有現場照片,在看到其中一張有着熟悉面孔的照片時,臉色微微一變。

那個一腦袋血的高壯胖子、臉上紮了一個玻璃片的黑瘦矮子、捂着胳膊嚎的一臉青春痘的男生......不就是下午桃源山上毆打辱罵那個殘疾少年、還把他往混了尿的泥裏摁的那幾個霸淩者?

那個被霸淩的小孩兒呢?

本來就殘疾,平衡力差,這遇上車禍......不更麻煩了?!

還有那個小纨绔謝無偃......

靠,可別死了,不然他也得完。

時訴安越想越心沉,最後到底是坐不住,噌地站起來扯過桌邊的外套,一邊套一邊沖了出去。

京城第一醫院外。

謝無偃坐着輪椅,一如往常那樣低着頭一言不發,長長的頭發遮住眼,周圍是等待回校的學生的議論紛紛。

“啊吓死我了,還好咱們校車沒事兒,本來我還羨慕謝少有特殊待遇能自駕,羨慕朱成帥他們能坐上謝少的豪車,現在我可慶幸沒蹭上!”

“就是,我看孫冕豪那幾個人,可慘了!孫冕豪胳膊骨頭都出來了。”

“謝少最慘,我看他腿都擠扁了......”有人小聲說,“該不會殘疾吧。”

“不會吧,話說朱成帥也慘,臉上紮了玻璃,估計要毀容。”

“我靠,那不就跟謝無偃那個醜貨一樣醜了?!”

“哈哈那倒不會吧,像謝無偃醜到恐怖的人有幾個?”有人壓低聲音,笑得惡意,“就算朱成帥一臉疤,那也沒謝無偃醜啊,那謝無偃可是醜到讓我想弄死他。”

“就是,他又醜又殘,還悶得八棍子打不出屁,這種人怎麽好意思和我們做同學,看見他就惡心!”

“哎,就是,煩死了,要不是謝少在這個班,我早轉班了,看見他我就想吐,窮酸就罷了,還那麽醜,又殘!別人問我,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是高三騰飛班的,就怕別人問我和這種人一個班級是什麽感覺。”

“就是,這次出事兒的怎麽不是謝無偃,反正他本來就醜,還殘,就算被玻璃紮了臉,那也算幫他整容了哈哈。”

“同意!反正他腿也殘,腿被壓了也沒事兒,怎麽就是謝少倒黴,不是他倒黴!”一個女生心疼謝有成心疼得不行,“我的男神啊!我許願用謝無偃的命來換我男神早點痊愈。”

“話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之前不是有傳言說謝無偃這種長相的人自帶不詳麽,說不定就是他影響的呢?”

“我艹,有可能!”一個男生突然跳起來,“朱成帥之前跟我說,他們這次教訓謝無偃用了新招,他用腳踩了混了尿的泥去踩謝無偃的臉,該不會就是因為碰到謝無偃那個吓人的胎記,被克了吧,弄得自己要毀容了。”

“靠,謝無偃真毒!”

“又醜又毒,朱成帥真慘啊。”

“心疼朱成帥,謝無偃惡心死了,什麽時候能把他攆出咱們班啊,我可不想和這種又醜又殘又窮的人一起照畢業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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