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啊——!!!”
蕭明被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得痛嚎一聲, 鼻子發腥,身體向後一歪摔在了地上。
旁邊的劉順宇和張凱盛頓時一激靈,驚怔在原地,不等他們回過神, 幾道接連不斷的拳頭就讓他們也嗷嗷痛叫起來。
“嗷——!”
“啊!!他媽的你誰?居然敢打我,啊......”
劉順宇兩人一邊罵一邊試圖反擊, 可現在身體素質雖然不怎麽樣但至少不會咳個半死的時訴安可不會像剛穿來時那樣任人魚肉。
軍體拳加上訓練經驗, 時訴安三下五除二,就将這幾個卑劣至極的高三生全都揍在了地上。
“我讓你們這些小王八蛋欺負人,我讓你們這些小王八蛋侮辱人!一個一個站着比人高躺着比人長稱着比人胖, 這些年吃的白飯, 學的是非道德素質良心都跑到狗肚子裏去了!”
時訴安拳拳到肉, 揍得兩人嗷嗷直叫,不過在簡單教訓了幾人十幾下後, 他沒再繼續, 而是喘着粗氣快步走到謝無偃旁邊, 将他扶了起來。
“沒事兒吧,我們一會兒先去醫院?”
“哥哥, 我沒事, 不用去醫院。”
謝無偃搖搖頭,眼睛直直看着時訴安,仿佛隐隐閃着星子,難掩驚喜感激和依賴,頂着嘴上的淤青說:“哥哥, 你...你怎麽來了?!”
見謝無偃這副樣子,時訴安不禁心疼又心軟,當即淺淺笑了下,溫柔地揉了下謝無偃的頭發,“來接你啊,驚喜吧?”
謝無偃立刻點頭,手抓着時訴安的手腕,“不過哥哥,我們得快點走,他們肯定會......哥哥小心!”
謝無偃突然把時訴安拽得一歪,一個拳頭大的磚塊帶着風“嗖”地擦過時訴安的耳朵,砸到了時訴安前面的牆上。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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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磚頭四分五裂,砸落一地碎塊。
時訴安吓得心髒咯噔一下,心跳險些停滞。
這幾個小王八蛋也太毒了吧?
這磚頭要是落在他頭上,他哪還有命活?!!
時訴安頓時轉過頭,看向那三人中間正滿懷惡意看着他的蕭明。
轉過頭的時訴安并沒能注意到,一直攥着他的手腕的謝無偃眼底突然翻湧上一片漆黑,臉色也隐隐變了,冰冷得有些可怖。
這群臭蟲......
蕭明朝時訴安的方向吐了口吐沫,陰着臉:“我呸!”
說完,他又對旁邊兩人吼道:“愣着幹嘛,給我一起揍死他,給他點顏色看看!”
劉順宇看了時訴安一眼,卻沒有立刻動。
他雖然也恨那個青年恨得要命,但還是沒徹底丢掉腦子,結巴着說:“明、明哥,在學校內會被發現的,要不我們出了學校再收拾他們?反正他們跑不掉!”
他們之所以敢肆無忌憚地毆打侮辱謝無偃,說白了一是因為這個謝無偃不敢聲張,二是他們不是很怕被發現——反正沒人為謝無偃撐腰,就算鬧到校長那兒都沒大事兒。不過,能不被發現當然更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們這次還找了個監控死角。
但是現在這個青年可說不準是什麽身份,萬一真在學校裏被他們揍出事兒了,而且來頭不小的話,他家怕是保不住他啊,畢竟他家只是個有點錢的暴發戶而已!
何況,他能感覺到對面那個青年打人很厲害,拳法仿佛練過,他們現在怕是也讨不了好。
“在學校怎麽了?在學校你就不敢收拾那兩個垃圾了?!廢物,慫貨!”
蕭明沒想到劉順宇居然敢不聽他的話,氣得咬牙切齒,當即就狠狠踹了劉順宇兩腳。
劉順宇被踹得大腿生疼,心底暗恨,面上卻不顯,他“哎喲”兩聲,連忙求饒:“明哥別打了,明哥別打了......”
張凱盛其實和劉順宇想的一樣,但是他更殷勤更狗腿,也更狠,要是那個青年身份并不怎麽樣,他還是很想狠狠教訓他一頓,畢竟剛剛被打的仇他還沒有報!
張凱盛心思轉了轉,當即就往地下吐了一口痰,對着時訴安嗤笑一聲。
“我呸,我說是誰會幫這個垃圾呢,原來是垃圾的哥哥啊,怎麽,你想幫你家垃圾弟弟出頭?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你誰啊你?!”
張凱盛的話讓蕭明舒服了幾分,當即也露出一絲諷笑,滿懷惡意地看向時訴安。
“垃圾哥哥?哈哈這名字好啊,不過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這垃圾的親哥,怎麽,難不成是因為臭味相投,你們在外面拜把子了?還是說你單純想見義勇為啊?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幾斤幾兩!”
“就是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幾斤幾兩。”想彌補的劉順宇也連忙附和,“你現在必須給我們明哥道歉!”
蕭明瞅了劉順宇一眼,明白劉順宇在讨好他,心底哼笑一聲,看向時訴安:“對,道歉,你要是從爺爺我的胯下爬出去,我就勉勉強強原諒你。”
時訴安氣笑了:“原諒我?”
“你們有什麽資格談原諒兩個字,我是不是他親哥,關你們什麽事,你們只要知道我是他哥哥,而你們要是再敢欺負他一次,我保證再收拾你們一次,就足夠了!”
時訴安盯着蕭明,轉了轉手腕,又輕蔑地笑了下,“剛剛挨揍的滋味兒,不好受吧,怎麽,你還想試一試?還讓我給你們道歉,這大白天的,怎麽還做夢呢,還是這種颠倒是非不切實際的大夢?不過你們要是給我們道歉,我倒是可以不再收拾你們。”
“就憑你?我呸!”蕭明簡直又羞恥又惱怒,氣得臉皮子脹紅,當即就忍不住地沖了過去,一拳砸向時訴安。
“你他媽的算老幾?還敢收拾我?!”
時訴安眼底隐隐閃過冷意,飛速一側身,一手穩準狠快地抓住蕭明手腕,用盡全力迅速往外一扭,一腳猛地踹向了蕭明的腿彎。
“啊——!!!”
蕭明頓時“咣當”跪在了地上,手被時訴安別在背後,殺豬一樣地痛嚎起來,“啊——你他媽...你他媽給我放手!”
“放手?可以,你先給我弟弟道歉。”時訴安摁着蕭明。
“讓我給那個垃圾殘廢道歉?我呸!你也不看看你有幾斤幾兩,就你們這樣的垃圾,啊——”
蕭明的手腕被扭得生疼,忍不住痛呼,“你給我松手,松手!你他媽的......你給我等着,啊——!我他媽要弄死你!你個垃圾,畜生cao的,狗.日的!!!”
時訴安頓時眼底一狠,右手再次一用力。
“啊——!!!啊——疼死我了,你松手.......你松手!你聽見沒,啊!你等着瞧,我遲早要弄死你,你個狗.日的,你個死...啊——!!”
蕭明痛叫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手腕被扭得劇痛,一邊拼命扭動,一邊拼命辱罵,各種肮髒至極的字眼仿佛噴糞一樣往外湧。
劉順宇和張凱盛見蕭明這副樣子,也不禁暗暗鄙夷了一下,蕭家到底只是個靠拆遷爆賺十幾億的拆遷戶,就算蕭明姐姐嫁給了高官,素質到底比其他世家的人差一截,可惜他們底子更差,除了蕭明,他們也當不上其他人的小弟。
不過鄙夷歸鄙夷,兩人還是連忙向時訴安跑了過去,他們現在要是不出手,蕭明以後也饒不了他們。
見那兩人也跑了過來,時訴安手腕一動,“咔吧”一聲把蕭明手腕卸了,然後将蕭明拽起,嫌惡地往前面一丢。
正巧推到跑來的劉順宇兩人身上。
兩人連忙接住蕭明:“明哥,明哥你沒事兒吧?”
“明哥你手怎麽了,我們這就帶你去醫務室......”
“媽的,你們倆都滾!我要弄死他,我遲早要弄死他個表子養的!”
蕭明丢了面子也丢了裏子,還渾身疼,簡直氣得眼前發黑,他大喘着粗氣,一邊罵時訴安,一邊四處掃視,看有什麽能用的武器。
在看着四五外那一桶尿時,蕭明眼睛一亮,當即就要往那跑,想想他把那一桶尿都潑到時訴安謝無偃臉上,他心裏就舒爽很多。
時訴安見到蕭明跑的方向,哪還能不懂蕭明的想法,當即拾起地上一塊碎磚,往正跑着的蕭明腳下一丢。
蕭明下一步就“咔呲——”一下踩到轉頭碎上,整個身體都失去了平衡,往前一滑,“咣!”地摔了過去。
而且正巧......
整個人都砸到了那個裝着尿的鐵桶上。
“砰——叽裏咕嚕。”
鐵桶被砸得一番,尿液飛濺,幾乎全潑到了蕭明身上臉上,因為蕭明摔時還叫了一聲,那尿還灌了蕭明一嘴。
就連劉順宇和張凱盛身上也濺上了不少尿液。
“啊——!!!咳,咳咳......咳!嘔......”
蕭明滿身滿臉滿嘴都是尿騷味,還摔在地上爬不起來,整個人簡直要瘋了,愈發難聽的話從嘴裏噴湧出來,狀若癫痫。
時訴安看着蕭明那發瘋一般的樣子,立刻轉過身把謝無偃往輪椅上一抱,然後推着輪椅就跑,不準備再和瘋子講道理或者打架。
畢竟瘋子很難控制,而且他可不想被蹭一身尿。
劉順宇和張凱盛也被惡心得吐了起來,吐完又連忙忍下嫌惡去扶蕭明,三個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哪裏還管得着已經跑出去幾十米的時訴安和謝無偃。
時訴安就這麽一路推着謝無偃的輪椅狂奔,到了校門口,連忙取回證件,然後連保安的寒暄都來不及回應,就繼續推着謝無偃快步走了。
本來還想攀攀關系的保安:“......”
時訴安一邊跑,一邊在心裏溝通系統。
“系統,今天我教訓那三個小王八蛋的畫面被監控拍下了麽?”
他知道現在的很多學校特別喜歡在全校安裝監控攝像頭,要是他剛剛被拍了,肯定會有些麻煩,得讓系統給屏蔽掉。
“沒有,酸酸你就放心吧!那三個霸淩者本來就是專門挑的沒有監控的地方,那裏是監控死角。”系統回答得很快。
“那就好。”
聽到系統的回答,時訴安就松了口氣,随手擦了一把額頭。
他都跑出汗了。
見離開學校至少二三十米遠了,時訴安漸漸放下心,慢下步子,一邊留心出租車,一邊低下頭對謝無偃道:“我們直接回家?”
謝無偃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動。
我們......
回家?
不知怎麽的,聽到時訴安說出的這四個字,謝無偃心裏隐隐生出一種莫名又怪異的感覺。
仿佛一根帶着熱度的羽毛,撓得他心髒既有些微癢,又隐隐發燙,怪異得讓他不禁又有些焦躁。
見謝無偃沒什麽反應,似乎情緒不高,時訴安微微皺了皺眉,心想以謝無偃這孩子的心性,怕不是又在自責?
這可不行。
時訴安轉了轉腦筋,咳嗽了一聲,故意調侃着笑道:“哎,你說,哥哥我才認識你幾天,就帶你‘逃亡’了兩次,你說是不是我體質有問題,總是連累你啊?”
謝無偃霍然一頓,擡起頭。
時訴安對着他一笑。
謝無偃手臂不受控制地一繃,手指猛地按在輪椅扶手上。
眼前的時訴安逆着陽光,亮到模糊的白線在他背後交織成一片光色,他看得見時訴安白到透明的臉頰上隐隐浮出的一層緋紅,看得見他細膩白皙的額頭上流出的汗漬,看得見時訴安極長的睫毛随着微彎的眼睛弧度顯得更加繁密,仿佛能挂住一圈陽光,而那一圈陽光下面,是清澈得讓人無法不相信的漂亮瞳仁。
——滿滿都是他一個人的影子。
一切都是那麽真誠又自然,幹淨得毫無僞裝的影子。
謝無偃感覺自己心髒在繃緊。
他心底不禁再一次冒出一絲荒唐又可笑的念頭。
人難道可以一直僞裝得這麽天衣無縫?
如果......
如果這個人不是在僞裝呢?
不,這更不可能!
謝無偃再次果斷掐死了自己那個剛剛萌芽的念頭。
時訴安見謝無偃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表情還漸漸暗淡下來,低下了頭,不禁心髒一揪。
他覺得這孩子肯定又在自責或者自卑了!
時訴安連忙道:“怎麽了?你是不是又在亂想什麽了,別亂想,有什麽事兒想不明白,可以直接和我說。”
謝無偃卻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時訴安嘆氣,還想再問,卻見一輛出租車開過來了,他想了想,到底是招了手。
罷了罷了,還是要先回家,說不定這孩子是不好意思在外面說呢?
一直到回到出租房,謝無偃都沒有吭聲。
時訴安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地點也合适了,在關上門後,突然蹲下來,看着謝無偃。
他聲音很溫柔,卻也有些嚴肅:“謝無偃小朋友,你到底怎麽了?”
謝無偃微微一愣,沒想到時訴安會這麽喊他,他壓下心底再次蠢蠢欲動要冒出來的一絲怪異感,擡起了頭。
“哥哥。”
“嗯?”時訴安很有耐心。
“我......”謝無偃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他皺起眉,最後頓了十幾秒只憋出四個字,“...謝謝哥哥。”
時訴安既無奈又好笑。
不過他也覺得有點累,如果謝無偃以後一直這樣,什麽都讓他猜,他倒是不會覺得謝無偃不好,畢竟謝無偃這孩子真的太可憐了,從小到大從學校到家庭都是那樣一個被霸淩被欺負被侮辱的環境,心思敏感自卑是很正常的,但是這絕對不利于他們之間兄弟情的建立,也不利于他們接下來的相處。
所以他今天必須要努力一次,看能不能說通。
時訴安淺淺笑了笑,一手搭上了輪椅扶手。
“哥哥知道你不高興,但是你到底怎麽了,在想什麽,能不能告訴哥哥?不要一直不說話啊。”
謝無偃微微皺了皺眉,垂下眼睑,依然什麽都沒說。
時訴安笑了下,又道:“你這樣一直把想法埋在心裏,什麽都不說清楚,只是自己悶着,我也會擔心,而且......哥哥只能猜的話,更怕會猜錯,這樣對我們兩人都不好,也不利于我們之間友情的建立與發展啊?”
時訴安說着,笑着揉了下謝無偃的頭發,“你還願不願意繼續當我弟弟啊?該不會是不想當我弟弟了吧。”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說,悶在心底,我還以為你對我的行為不高興,或者......”
“我當然沒有因為哥哥不高興!”
謝無偃突然擡起頭,第一次打斷了時訴安的話,情緒有些激動,“我一直都很感謝哥哥,也很喜歡哥哥,更慶幸我能遇到哥哥!我希望永遠、永遠都能和哥哥不分開,但是,但是我怕......”
時訴安莫名覺得那句“永遠和哥哥不分開”怪怪的,不過他也沒有細想,接着謝無偃的話問:“你怕什麽?”
“我怕......”
謝無偃看着時訴安,做出一副小心翼翼又慌亂害怕的樣子。
但是他心底鎮定得很。
其實他現在什麽都不說,效果最好,可現在,不知出于什麽心理,謝無偃突然想試探一下。
試探時訴安到底能僞裝到什麽地步。
或者說......試探時訴安到底是不是在僞裝。
當然,後者這個想法剛冒出來,謝無偃就自己給否認了,對他來說,他根本不願意在這個可笑荒唐上的可能性上放置任何期待。
“我怕......”謝無偃喉嚨動了動,再次低下頭,眼神有些閃躲,手攥緊,這是典型的自卑表現。
“我怕哥哥終有一天,會覺得我醜,會覺得......”
“這怎麽可能!”
時訴安立刻打斷了謝無偃的話,心疼之餘又有點生氣,“哥哥能是這樣的人麽?你覺得我什麽時候覺得你不好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醜,哥哥,你難道就不覺得我長得很恐怖麽?”
謝無偃擡起頭,眼睛隐隐有些發紅地看着時訴安,第一次露出有些侵略性的姿态,“哥哥,你看我的臉,你看我的臉!哪裏不醜,哪裏不恐怖?!”
“哥哥,你聽到毆打我的那些人的話了麽,他們說,就算有人願意喝尿,都不會願意親我,因為我長得太醜!長得太惡心了......”
“我一直都知道我長得非常可怕,難看,所以我一直不敢擡頭,不敢和別人說話,不敢反抗,不敢掙紮,也不敢奢望有人當我朋友,不敢奢望有人關心我...我什麽都不敢!可是哥哥你給了我希望,哥哥你讓我覺得我可以有朋友!也可以被人關心,但是......”
謝無偃突然紅着眼別過頭。
“但是......我沒有信心,我就是沒有信心啊!因為十八年來,我接觸的都一切都在告訴我,我醜,我可怕,我惡心,我殘疾,我廢物...我,我不配有朋友,不配有人關心!”
“哥哥你對我太好了,可是你越好,我越害怕,越怕這一切早晚都會消失,越怕你哪天會突然不理我,越怕終有一天你會再也不想和我坐在一起!越......”
“!!!”
謝無偃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全身僵住,從頭到腳所有細胞都在一瞬間,“砰”地炸開!
他盯着突然靠近的時訴安,感受着臉上突然貼上來的一抹溫軟,心髒“砰!”砸到胸骨上,然後——
停止。
時訴安......
時訴安在......
時訴安在親他?!!!!
謝無偃一瞬間大腦空白,演戲釀出的情緒全部消失。
他靠着鍛煉了十八年的強大控制力,才沒有反射性地将時訴安推開。
可謝無偃的脊椎在這一剎那已經完全僵硬。
然後全身血液也全部呼啦啦地沖湧上來,在血管裏呼嘯喧騰,肆意沖撞!
謝無偃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時間居然完全無法調動思維進行判斷,也完全無法進行分析。
他的确是為了試探時訴安,但也絕對沒想到時訴安可以僞裝到這一步。
時訴安居然,居然......
居然真的可以親他?!!!
時訴安在親他!!!!
謝無偃感受着臉上這種溫潤卻逐漸滾燙的觸感,心髒又恢複了跳動,可卻越發雜亂......
他甚至可以分辨,這個溫軟觸感所在的位置,就在他那惡心醜陋又恐怖的胎記上,而不是胎記旁邊的位置。
謝無偃右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繃起。
這種陌生又怪異的觸感。
是時訴安在親他。
而且現在還沒有離開......
謝無偃心髒跳如擂鼓,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從心底拔然而出,瘋狂蔓延生長,四處占據盤結,攪得他心煩意亂,愈發焦躁!
可是他居然不想推開時訴安。
沒有人親過他,從他記事起......不,從他出生起,絕對沒有任何人親過他。
可是現在,有一個人,在親他。
就算......就算是裝的。
那也是在親他。
而且那個位置,就在他的胎記上。
在那個醜陋惡心他自己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胎記上。
謝無偃忍不住刻意去感觸了一下那個位置,和那個觸感。
他感覺他的頭腦貌似又漸漸回歸了清醒,他甚至能将所有神經和注意力從那一小塊位置拔出,感到時訴安的呼吸就這麽輕柔地拍打在他的臉上,與他的呼吸緩緩交織在了一起。
謝無偃感覺他的心髒又突然跳快了,但是這次明顯更有節奏,不再像之前那樣亂得像個心髒病病人,而且他從心髒到胸膛,都莫名地開始發熱。
謝無偃甚至還開始關注時訴安的臉。
時訴安的臉離他那麽近,幾乎沒有距離,他甚至能看到時訴安臉頰上細細的絨毛,那白到透明的肌膚現在也都染上緋色,并且似乎因為主人十分緊張而繃起,散發着滾燙的熱意。
時訴安也很緊張吧?
或者說,這麽緊繃的狀态,似乎不但是緊張,還可能...有些不情願?
想到這兒,謝無偃情緒陡然變了,眼底一瞬間晦暗翻湧,莫名的憤怒和無數負面情緒湧了上來,讓謝無偃臉色莫名有些可怖。
可過了兩秒,他突然又勾起了唇角。
沒人親過他呢。
時訴安是第一個。
不出意外,應該也是唯一一個。
不得不說,一開始他是很震驚,很不适,但是現在他很喜歡。
謝無偃緩緩露出一絲病态的笑容。
他擡起手,抓住了時訴安的手腕,并且箍住了時訴安的身體。
就算是裝的,又怎麽樣呢......
反正——
哥哥你以後,也只能給我裝一輩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時酸酸(興奮):終于賺得十五續命點了!
謝無偃(系緊裝着時酸酸的麻袋,露出微笑):恭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