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時訴安頓時就往後微微一撤, 然後伸手拍了拍謝無偃的狗頭。

“往後點,別靠那麽近。”

謝無偃看着時訴安那特別坦然、仿佛哥哥教育親弟弟一般的表情,本來有點得意的心情頓時有點不爽,還酸。

時訴安還真把他當弟弟了?!

“不近啊?”

謝無偃笑得更乖巧了, 故意又往前偎了偎,聲音更是帶着濃濃的喜悅和依賴。

“哥哥, 從我很小的時候......不, 應該說,壓根就沒人和我一起睡過,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一起睡, 我真的特別開心, 就, 就不想離哥哥太遠。”

“你媽媽也沒抱你一起睡過?”

時訴安果然不動了,吃軟不吃硬這一點簡直被謝無偃那個小變态摸得死死的。

“沒有。”謝無偃搖搖頭, 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 但也沒有喪着臉, 只是說:“她一直就不喜歡我,因為謝盛政不喜歡我, 她眼裏只有謝盛政, 根本沒我這個兒子。”

“可她是你親媽啊,親媽。”時訴安微微提高了些聲音,“怎麽能眼裏完全沒你這個兒子?!”

“親媽又怎麽樣呢,哥哥,又不是所有親媽都愛孩子。”謝無偃看着時訴安, 一只胳膊偷偷從被子上偷.渡到了時訴安那邊,距離時訴安的腰就幾厘米。

“哥哥你看這麽些年,有關父母虐待死孩子的報道并不算特別少,何況還有沒報道的,以及壓根沒被媒體發現的......父母虐待孩子,或者不愛孩子,其實也不算太罕見。”

“我當然知道。”時訴安皺眉,他上輩子那個世界就有一個特別出名的案件,一個小女孩生生被親媽虐待死,渾身是傷和膿水,那個媽簡直就不是人,可最後只判刑了三年。

但他絕不希望還有別的孩子也遭到這樣的事情,更不希望謝無偃是其中一員。

可謝無偃已經是其中一員了,想想謝家那些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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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其實也還好。”見時訴安真的生了氣,甚至眼底都有點怒紅,謝無偃連忙安撫,“哥哥,你別生氣,其實我媽她比起那些人還是好多了,她不打我,她主要就是忽視我,讨厭我,嗯...還有點恨我。”

謝無偃是想通過讓時訴安心軟來更接近他,但他并不想時訴安生氣,畢竟時訴安現在身體不好。

“恨你?!”

時訴安完全沒注意到謝無偃暗暗靠近他的手,滿心思都在謝無偃說的話上,很不解,“她為什麽恨你?”

“因為......”

謝無偃頓了下,他并不想說。

因為他說了的話,時訴安肯定會更加冒火。

“說啊,怎麽不說?”

“咳......沒什麽的,哥哥你別問了。”

“說。”

時訴安眼神微厲,變得嚴肅起來,“無偃你突然不說,是因為不想說,還是因為你單純覺得這事兒不能讓我知道。”

其實從謝無偃的表情裏,時訴安已經能判斷出來是後者,所以他才有點莫名的生氣,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或者是失落?

反正時訴安也搞不清具體是什麽情緒,反正他不太高興就是。

見時訴安這個樣子,謝無偃微微一怔,随即眼底突然泛起笑意。

“哥哥你生氣了?”

“我生氣你還那麽高興?”時訴安無語了,拍了謝無偃腦袋一下,“臭小子,實話實說。”

“哎喲,哥哥你別打我腦袋,把我打傻了。”

謝無偃這麽說着,卻躲都沒躲,心底簡直炸開了從未有過的甜味兒。

——時訴安分明是因為他剛剛故意不說那件事,而有些生氣或者不高興了。

這對他來說,可以說是個百分之百的好兆頭!!

只有當時訴安終于對他有了必要事情外的探知欲或者占有欲,才證明他們之間有了一絲可能。

這一絲可能之前幾乎沒有,但現在終于探出了頭!

謝無偃伸着腦袋不躲不偏地讓時訴安拍,時訴安簡直拍不下去了,他使勁揉了一把謝無偃的頭發。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哥哥不逼你,把燈關上,咱們睡覺。”

他本來就只是因為一絲莫名其妙又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高興,才稍微堅持一下,讓謝無偃告訴他,但也就這麽一下而已。

畢竟他不是那種強制朋友或親人說出秘密的人,也不是開“竅”,更不是和謝無偃進行情侶間的打情罵俏,見謝無偃真不想說,自然也就不強制問了。

并且時訴安剛剛心底那絲本來就比較微弱的不高興和失望也很容易就散掉了。

可謝無偃哪裏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這時候不趁熱打鐵,什麽時候趁熱打鐵?!

他突然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時訴安的手腕,手指指腹還裝作不經意地滑過時訴安的手背,“哥哥,我說,我說,我之前不是不想說,是怕你生氣。”

“怕我生氣?”

時訴安本來都不想細究這件事,現在一聽,微微一頓,“為什麽?”

“因為這個理由,哥哥聽了肯定會生氣,也因為......只有哥哥是真的喜歡我,心疼我。”

謝無偃扯起唇角笑了笑,面上有笑容,也有一絲自嘲。

“我媽之所以恨我,其實什麽太複雜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太醜。我不但遺傳了她的胎記,胎記甚至比她的還要大還要醜陋,簡直是時時刻刻在提醒她她的缺點,更重要的是,謝盛政從我一生下來就不喜歡我,并且......根本不是不喜歡而已,只是因為當時我外公還活着,身體強健,所以他最多只能表現出不喜歡,不敢再表現出更多的。而我媽那個人,說好聽點......”

謝無偃冷笑着搖搖頭,“說好聽點,是癡心絕對,說難聽點,就是戀愛腦,她一心愛着謝盛政,全身心裏都是謝盛政一個人,她見謝盛政不喜歡我,甚至能感覺到謝盛政不只是不喜我,而是嫌惡我,就對我也徹底不喜歡了,不過她不打我,只是她身為母親,從來對我都是忽視,抗拒,埋怨,嫌惡,對謝盛政卻永遠是笑臉相迎情意綿綿,百依百順......”

“無偃。”時訴安突然反握住了謝無偃的手,眉頭微攏,似乎是安撫,也似乎是抱歉。

“我沒事,哥哥。”謝無偃自然是立刻與時訴安的手相握,甚至故意變動了一下位置,與時訴安緩緩十指相扣。

他料準了時訴安現在不會察覺到太多不對,更不會甩開他的手。

時訴安的直男神經的确非常粗,并且他這時候心思全在謝無偃的話上,只是忍不住帶着些怒意說:“她就因為謝盛政不喜你,也連帶着不喜你,忽視你,甚至嫌惡你?!怎麽會有這樣傻的媽,何況謝盛政根本就不可靠啊,你媽這麽全身心都是他,豈不是要被坑,謝盛政他看起來根本不是個......”

不是個好人!

也絕不是個專一的人!!!

“可是謝盛政他根本不是個東西是麽?”謝無偃說。

時訴安:“......”

他是很想這麽說。

“對,哥哥你猜的很對,他的确不是個東西。”

謝無偃面上表情天衣無縫,實際卻暗暗扣緊手指,感受着時訴安手指手心的溫度,還有那仿佛能燒着他的手想觸感和熱度。

那些事兒他是很厭恨,那些人一旦想起,就讓他惡心又生怒,但現在他有時訴安,那些人和事在他心裏全都可以舍棄,根本就不重要。

他們哪裏比得上這樣珍貴難得的能和他的時訴安親密親近的機會和時刻。

謝無偃繼續講:“謝盛政他本來就不是真心娶我媽,他喜歡的是各種各樣的美女,而我媽......雖然五官好看,但臉上有大塊的胎記,并不能算漂亮。所以在結婚前後,謝盛政他一直沒斷過和其他女人的聯系,不過他僞裝得好,又是真的魅力雄厚,喜歡他的人數不勝數,幾乎都很願意和他來一段地下情不說,還都很聽話,不會主動跑到我媽面前戳破,所以兩人也算是甜蜜了兩三年...”

“然後呢?!”

見謝無偃停頓了下,時訴安連忙問。

“然後我外公身體查出了癌症,漸漸不行了。”

說到這兒,謝無偃眼底也不自主地流露出隐隐的悲傷和冷意:“從此,謝盛政對我媽不再那麽貼心,并漸漸露出了些出軌的馬腳,我媽知道後哭鬧,痛苦,挽留,哀求......各種行為都做了,對我也更加的忽視厭惡,甚至最後發展到了恨的地步,她恨我醜,恨我是恥辱,恨我不讨謝盛政喜歡,恨我......呵。”

謝無偃發出一聲冷笑。

“總之,她特別恨我,可她對謝盛政卻一直都百依百順,最後更是仿佛奴隸一樣,心态完全扭曲,謝盛政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包括她因為謝盛政一個嫌惡的眼神,就直接伸手把他大力推走,讓他滾,以至于他猝不及防從別墅高高的樓梯上摔下去。

并且在他叽裏咕嚕地從樓梯上滾到樓梯底下,摔得頭破血流後,也沒多得他媽一個眼神,只看得到她追着謝盛政跑跑走的背影!

呵,多麽癡心。

多麽專情。

多麽一心一意,百依百順!

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可惜卻遠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無偃?!”

時訴安敏銳地察覺到謝無偃情緒變了,連忙握了握他的手,壓抑着自己的怒氣,溫柔安慰他:“你別難過,也別多想,你現在可是有哥哥的人,誰也別想欺負你,除非從哥哥這裏打過去。”

時訴安說着,還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謝無偃的頭發,“相信哥哥。”

“我當然相信。”謝無偃幾乎是立刻就道。

時訴安頓時露出一個微笑,揉謝無偃頭發的動作微微用力:“哥哥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謝無偃就這麽“呆呆”地看着時訴安,近乎癡迷地感受着時訴安的親近,聽着時訴安的聲音,整個人一動不動,全身仿佛泡在了溫水池子裏。

他望着時訴安的眼睛,時訴安清澈眼底的絲絲縷縷溫柔關切仿若能爬進他心髒一般,漸漸盤結蔓延,蒸騰融化......

撐滿了他整顆心髒。

“...哥哥。”

謝無偃突然傾過身,抱住了時訴安,只不過不太緊,為了不碰到時訴安的傷口。

“怎麽了,感動了?”時訴安一頓,随即一笑,“傻小子,行了,別膩膩歪歪的。”

謝無偃怎麽可能放,他微微低下頭,嘴唇仿若不經意地蹭過時訴安的耳朵尖,溫熱的呼氣輕輕打在時訴安的耳畔。

“謝謝你,哥哥,謝謝你當初在桃源山幫了我。”

後來還把他帶回家。

所以,這個家合該是他們兩個人的,絕對不能插進別人。

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證後果,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時酸酸(無奈長輩笑):這麽容易就感動了,果然是個傻小子。

傻小子謝無偃(抱住時酸酸,暗暗從兜裏取出一條帶着手铐的細鏈,突然扣住時酸酸,着迷地地親吻他的嘴唇):哥哥,我們永遠不要分開。

時酸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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