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謝無偃掩下泛着冷戾的眼神, 一個計劃在心中迅速成型。
這個計劃完全建立在時訴安的人品之上。
謝無偃沒有任何猶疑,因為他絕對相信時訴安。
時訴安絕不會做那個賈晚晚嘴裏的任何一件事,這種污蔑,根本不只是颠倒黑白, 而是徹底的侮辱!
何況,他之前就讓田五調查過, 更知曉在謝家舉行的某次拍賣會上, 發生過一場多麽可笑的對峙。
當然,當初他覺得可笑,現在卻只覺得憤怒惡心, 這個賈晚晚, 簡直愚蠢自私到了極點, 賈家人更是徹徹底底的恩将仇報白眼狼,僞君子。
他的哥哥在賈家度過的這十年, 一定很不好過。
所以賈家, 也絕對別想好過。
只是沒想到, 他還沒做什麽,這賈家就上趕着來送靶子。
謝無偃眼底閃過冷笑, 唇角壓平。
不過他也很清楚, 這個錄音,不會是這個賈晚晚放的,雖然賈晚晚蠢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但是賈國慶可是個老人精,在那次拍賣會事件後, 一定對他女兒進行過三令五申,讓她不要再在外面說這件事。
所以,這次八成是有人故意引賈晚晚說出這些心裏話,然後暗暗錄下音,并放到了網上。
如果他沒猜錯,這個人應該就是賈晚晚的好閨蜜,也正是他的好“姐姐”——
謝清清。
謝清清不蠢,甚至很聰明,也夠狠,在之前拍賣會那一場對峙後,應該很清楚這事兒對于賈家不利。
所以謝清清的根本目的,怕是想把賈家拉下水,利用賈家來轉移焦點,轉移關注度,畢竟時訴安手裏可是有着打臉賈家的證據,如果能起到一點污名化時訴安的作用,那對她來說更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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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惡毒,這麽算計自己的閨蜜,不愧是謝盛政最喜歡的女兒。
但他不會對賈家産生一絲同情,這不過是狗咬狗。
根據過去的調查,他已經清楚了賈家和他哥哥之間有過怎麽樣的淵源和恩怨,那就是一窩忘恩負義還恩将仇報的白眼狼,早該得到報應。
尤其這個賈晚晚,她無辜嗎?
她更不無辜。
她說的全部都是真心話,如此颠倒黑白,如此極度自私,堅持想往他哥哥身上貼忘恩負義惡毒冷血的标簽,根本是想用社會輿論徹底污化他哥哥的名聲,想讓他哥哥社會性死亡,受盡咒罵!
就這麽一個忘恩負義又自私愚蠢的白眼狼,居然還自诩無辜,錄音裏一副受害者的痛斥語氣,簡直讓他覺得可笑又惡心。
想想他哥哥以前和那個女的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他就忍不住湧上隐隐的憤怒和嫉妒。
憑什麽?
他才是應該早點遇到他哥哥的那個人。
再想到田五那個關于賈家的報告裏,提到時訴安曾經貌似喜歡過賈晚晚,謝無偃腦子裏就更加忍不住爆開鋪天蓋地的怒火,以及瘋狂的嫉妒!
謝無偃本來一直把這條信息壓在心底,他不願意想,更不願意讓這個想法肆意發展,因為他知道他心理扭曲,一旦多想這種事情,很可能會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又忍不住回想起這件事,整個胳膊漸漸暴起青筋。
謝無偃眼底漆黑一片,情緒翻湧,看向呼吸平緩睡得香甜的時訴安。
“......哥哥,你原來真的喜歡過賈晚晚嗎?”
謝無偃專注地看着時訴安,眼神溫柔得仿佛可以溺人,他傾身到時訴安斜上方,一手輕輕放在了時訴安的腦袋旁邊,然後溫柔地撫摸了一下時訴安的發絲。
随即露出了一個極其甜蜜的微笑。
哥哥,你以前的眼光可真不怎麽樣啊。
但是如果你的确就喜歡賈晚晚那種極度自私自我卻裝模作樣自诩善良、還腦袋空空如也做事莽撞的蠢貨,我也不是不可以裝作那個樣子。
只可惜我已經主動露餡了,不可能再裝作一個蠢貨,所以——
哥哥,你只能改變你自己的喜好和偏愛了。
不然......
我會很失望很難過的。
謝無偃撫摸着時訴安發絲的動作越發溫柔,随後悄無聲息地轉了個彎,輕輕掀開時訴安的睡衣領口。
然後他微微低下頭,在上面用嘴唇輕柔地摩挲了一下,落下一枚深深的親吻。
哥哥,我不想鎖住你,也不舍得鎖住你。
但這不代表我不會。
時訴安一夜睡得香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輩子睡得太少,睡眠也太淺,自從時訴安穿越到這個世界後,他睡眠質量就蹭蹭拔高,變得特別好,但缺點是睡得太死,每天早上鬧鈴不響個十遍八遍,他都醒不來。
不過自從謝無偃和他住在一起後,這個問題就不再是個問題,這小子會親自去他屋裏拉他胳膊叫他,他再也不必擔心起晚。
“早啊,無偃。”
時訴安再次被謝無偃喊醒時,腦袋還迷迷糊糊。
“現在......現在幾點了?好困。”
“八點了,哥哥,起來吧,起來吃早飯,今天有你最喜歡的酸梅飯團。”
“好,我馬上......”時訴安說着打了個哈欠,“我馬上就起。”
等時訴安迷迷瞪瞪地起來,又穿着拖鞋去刷牙洗臉,終于清醒了,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睡衣領口下面,有兩個紅印子。
他扒拉開看了看,感覺有點像被蟲子咬的。
時訴安沒太在意,只是決定晚上睡覺前要把床單換一換。
他洗漱完,就回屋吃早餐,見謝無偃将一杯牛奶放到他手邊,就一臉壓抑黑沉地悶頭坐下,不由得問:“怎麽了,無偃,心情不好?”
謝無偃張了下嘴,卻又閉上了,低着頭。
見謝無偃這副樣子,時訴安不禁更擔心,聲音微微有點急:“到底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告訴哥哥。”
“我......”謝無偃到底沒說出口,只是從桌子上拿起手機,快速點了幾下,放到時訴安面前,強忍着火氣:“哥哥你看看吧。”
時訴安看了謝無偃一眼,拿過手機。
“到底怎麽......”
“!!!”時訴安聲音戛然而止。
飛速地劃着屏幕,時訴安表情漸變,然後他飛快地點開了熱搜第一裏的音頻。
賈晚晚無辜又嬌軟的哭訴聲頓時傳了出來。
時訴安越聽,臉色越發冰冷,最後似笑非笑地給微博點了個贊。
“就這個?來送人頭嗎?”
“哥哥,你不生氣?”
“我當然生氣,但我現在反而想笑。”
時訴安快速掃了幾眼熱搜裏那些完全颠倒黑白的污蔑,以及肮髒的咒罵和侮辱,輕笑着将手機往旁邊一扔。
“這個賈晚晚還真的比我之前了解的,還要愚蠢。”
“她是很愚蠢,但是哥哥,這個錄音應該不是她爆出來的,八成是謝清清。”
“謝清清?!”
時訴安一頓,擡眸看着謝無偃,“那個謝家人?”
“對。”
時訴安眉頭微攏,頓了兩秒。
“也對,賈晚晚再愚蠢,出了拍賣會那檔子事情後,賈國慶應該好好教育過她了,并且一定強令約束過她,她再蠢,也不至于蠢到這地步,無偃你的意思,這個音頻是謝清清錄的,然後放上網轉移視線的?”
“對,謝清清她不笨,但為人和謝盛政差不多。”
時訴安“啧”了一聲,不怒反笑。
“所以,謝清清這是想禍水東引?一方面能給我潑污水就潑污水,潑不了就拉賈家下水,反正不管是我倒黴還是賈家倒黴,都能起到轉移視線分散關注的效果。”
“對,是這樣。”謝無偃就知道,他哥哥一點就通。
時訴安卻沒對謝清清繼續發表什麽看法,只是擡眸直直地盯着謝無偃,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哥哥,怎麽了......?”謝無偃被時訴安這一眼掃得提起心來。
“為什麽這麽看我?”
時訴安卻沒說話,依然在盯着謝無偃,還眯了眯眼。
謝無偃頭一次感覺到什麽叫背後發毛,心底還隐隐冒上一絲不安,怎麽回事,他哥哥這反應不太對,難道想歪了什麽!
“哥哥,到底怎麽了,你別這麽看我啊,我都被你看慌了。”
時訴安看着謝無偃莫名緊張的樣子,終于忍不住一笑。
“沒什麽啊。”
他不再盯着謝無偃,随手拿起了牛奶杯,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奶。
絲絲的甘甜伴着奶香頓時滑入了喉嚨,貌似加了蜂蜜。
時訴安面上笑容不禁更溫柔了,他家弟弟就是這麽貼心啊。
“哥哥。”時訴安這反應怎麽可能讓謝無偃安心,謝無偃忍不住追問:“剛剛到底怎麽了,哥哥你是不是想說什麽,還是想歪了什麽?”
“我哪能想歪什麽啊。”時訴安笑着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無偃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或者......是有什麽事情想對我坦白?”
畢竟這小子今天的反應有一點點問題,雖然臉色很黑很臭,怎麽看怎麽憤怒,但結合之前他受傷時這小子的反應,今天這事兒卻有些不完全算正常的冷靜。
所以他覺得謝無偃大概是有辦法應對的,并且這個辦法應該還比較周全,但是一個即将成年的高三生為什麽能有周全的辦法應對這件事?
再想想昨天謝無偃對他講的那些關于親媽和外公的事情,聯系一些未明講但已經透露出來的信息,加上謝無偃過于聰慧,情商還高......
他就算猜不全,也能猜出個一二來。
說句自誇的話,他智商到底不低,能算個聰明人吧。
謝無偃聽到時訴安的話,瞬間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不算太過震驚。
他的确有故意引導,并且逐漸暴露一些信息,畢竟他是想和時訴安過一輩子的,有些事情肯定要逐漸坦白。
但他也沒想到時訴安居然這麽快就覺察出了一些。
“哥哥。”謝無偃裝作愣怔的樣子,然後面上閃過慌亂和內疚,“我...我......”
“沒事,哥哥又不怪你。”時訴安見謝無偃這模樣,心想他果然是才對了,但他的确不責怪謝無偃,笑着揉了把謝無偃的狗頭。
“你別想多,哥哥又不傻,無偃你在謝家那樣的環境裏自保那麽多年,應該不是簡簡單單裝作懦弱就行的,何況還牽扯到你媽媽和外公...估計還有很多別的我不清楚的方面吧,肯定很多事情是要隐瞞着的,哥哥知道。哥哥一點都不怪你,真的一點都不怪。”
“哥哥,我......!”
時訴安搖搖頭:“無偃,如果你想坦白,哥哥當然會更高興,但是我不想逼你,你也不要急着說,什麽時候你覺得可以說了,再說,哥哥會聽的。”
說着,時訴安放在謝無偃腦袋上的手微微停頓,然後緩緩向下,輕輕捏了把謝無偃的臉,還恰恰是謝無偃帶着胎記的那左半邊臉。
時訴安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行了,臭小子你別亂想,也別慌,哥哥真的不會怪你的,永遠永遠都不會,你要相信哥哥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啊。”
說完,時訴安望着謝無偃的眼睛,眼睫一彎,“所以,你确定不要把你想到的辦法告訴哥哥嗎?”
謝無偃突然攥住了自己的拳頭,眼眶隐隐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紅意。
他是想過坦白後,時訴安可能會有的任何反應,也猜到過,在他這樣慢慢引導和逐層刻意暴露下,時訴安反應不會多麽偏激,畢竟時訴安是真的疼他。
可他卻怎麽也沒想到,時訴安會覺察得這麽快,還會是這樣一副早有預料、全然接受且至始至終都在為他着想的反應!
讓他從心髒到神經全都酸軟成一片,一切情緒都受不住時訴安任何“攻擊”,轉眼間就兵荒馬亂,狼狽不堪。
謝無偃突然推着輪椅離開桌子,一下子抱住了時訴安的腰,還将臉埋到了時訴安的脖頸間。
“哥哥......”
“哥哥。”
時訴安驟然被謝無偃抱住,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但見謝無偃這反應,他也不好笑話謝無偃,當即擡手,輕輕拍了拍謝無偃的肩,笑着說:“怎麽了,這麽容易就感動了啊?傻小子。”
謝無偃卻将時訴安抱得更緊。
他近乎貪婪地呼吸着時訴安脖頸間的氣息,一只胳膊緊緊箍着時訴安的腰,一直胳膊攬住時訴安的肩膀,臉頰與時訴安的皮膚緊緊相貼。
哥哥,我好喜歡你。
越來越喜歡你。
你為什麽總對我這麽好。
你知不知道,我是個變态,是個思維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的神經病!
哥哥你這樣可是會讓我更放不下你的,也會讓我越發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哥哥......
哥哥你一定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
好麽,哥哥。
不然,我只能把你鎖起來。
因為你絕對不能離開我。
永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