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任微想了想,聳了聳肩膀, “數我驽鈍, 目前真看不出姒家,尤其是姒四要和太後宣王沆瀣一氣的必要。”

季汐道:“小說裏這部分也是一筆帶過, 我估計是因為趙王忽然去世,姒家急需靠山?”

“趙王就是死了, 也不意味着姒家也跟着躺了,除非家裏有人……造孽了。”

季汐挑了眉毛, “姐姐你說得好有道理!”

兩個人小聲地對了下關于姒家的劇情, 發現不管是哪一版, 女主她家都算得上愛作死了:他們似乎特別迫切地想要個從龍之功,而皇帝那麽多兒子他們不選, 還非得宣王不可。

當然可以理解成宣王這邊給出的價碼最高,但是姒家好歹也個是大家族, 會不知道“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裏”這個道理?

關鍵是姒四怎麽看都挺靠譜, 而且按照劇情來說他肯定知道岳父趙王之死和宣王的“盟友”有關, 這都能聯手和宣王“共襄盛舉”……

兩個人都琢磨到這裏, 任微就嘆道,“那姒家被宣王拿到的把柄得有多厲害。”她忽然想起來, “宣王背後還有個前朝公主留下的勢力。”

這個季汐聽着有點耳熟,但具體相關的劇情她一時也想不起來。

她便繼續道:“姐姐我覺得皇帝對宣王無可奈何,不完全因為鎮國公。而且結局時鎮國公死了,宣王死了,皇帝也死了, 不過他總算順利地把皇位傳給了他的兒子,江山倒是依舊穩固……他倒是瞑目了,也不虧。”

這怎麽聽起來就像是皇帝付出了“最小代價”,獻祭了自己把仇家全都帶地底下去了。

皇帝會這麽有高尚的情操嗎?

如果為了季家的祖宗基業,任微還覺得他會。

見姐姐若有所思,季汐又道,“這本小說我看完有好幾天了,好多細節都忘了,給我點時間好好整理一下。”

任微點了點頭,“不要心急,橫豎咱們走到了這一步,真正剛不過的人和事也沒那麽多……到時候也不要怕闖禍,”她比了個拈針的手勢,“一招鮮吃遍天,雖然好多疑難雜症我還不太會治。”

衛老爺子的小冊子她真沒吃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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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汐咯咯直笑,再次抱住任微的胳膊,“姐姐我好喜歡你。”

任微也笑,“我看你可特別順眼。”

卻說任微和季汐這邊其樂融融,季澤和姒四坐在一起,簡直像是沒話找話。

岳父和岳父的孫兒性命無虞,姒四心裏最大的石頭也算落了地,趁着他媳婦帶人清理這個莊園的時候,交淺言深他也要問,“王爺,貴府……收攏了嗎?”

這家夥就怕我府上有釘子,得知我媳婦的能耐不顧一切……

季澤倒是不生氣,“嗯”了一聲。

自己的辨別和清理從他回京那會兒就開始了。不過不同于趙王他閨女雷厲風行地“一了百了”,他其實更傾向于找出釘子,然後命人牢牢看住:說不定能像他那個妹妹今天吼出來的那樣,也釣個大魚出來。

這會兒姒令美正和季承祐一起,在他倆親爹的眼皮子底下對坐看書。

上輩子朝夕相處了那麽久,季承祐此時完全看不進去,卻是一副認真讀書的模樣,姒令美終于笑了起來:明明上輩子外祖父不說長壽,這個時候也好好的。她這次重生意外真的太多了。

她端着小臉想了又想,忽然靈機一動:所有的變化似乎都……圍繞着楚王妃!

她雖然不記得上輩子的這個時候都發生了什麽事兒,但楚王妃可是出名的冷淡高傲,而季承祐固然不曾提及,她都知道楚王妃對唯一的兒子并不好:苛待倒也說不上,就是無視……她知道無視其實更傷人。

忽然想起母親上輩子說過的話——爹爹去世後母親老得很快,她說過男人不疼媳婦,大半要落在這男人的母親身上。

所以就是楚王妃了!她……是不是和我一樣有奇遇?

不過楚王妃要給外公和表哥療傷……就算不有求于人家,姒令美也不想暗算和敗壞楚王妃。楚王妃作為她死敵的生母,她不僅不厭惡,更詭異的同病相憐和感同身受:楚王妃真是太苦了。她有爹娘,楚王妃沒有。

一念至此,她不由再次望向對面的心神不寧的季承祐,她又何嘗內心不複雜不焦躁呢:她的确欲除掉季承祐而後快……就想現在這樣真能“送走”季承祐的機會幾乎唾手可得,但理智告訴她上輩子娘家敗落是因為博取從龍之功失敗,算起來真不冤枉。

姒令美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打定了主意。

姒令美這點神情變化全落在季承祐眼裏,此時季承祐也合上了手裏的書,問,“你打什麽主意?眼珠子滴溜亂轉。”

姒令美恨死了!

她恨死這個男人了!三歲半的狗男人也讨厭死了!同時她更恨她自己,心裏想的明明是報仇報仇報仇,但和季承祐相處仍舊會情不自禁真情流露,然後讓這家夥一眼看穿!

想起自己也三歲半……到目前為止想得夠多,但啥都沒做成!姒令美悲從中來,不由捂臉大哭。

季承祐吓了一跳,他趕忙扯了帕子要給這個表姐妹擦一擦淚。

姒令美恨他更恨自己,對上前示好的季承祐就是一下……

季承祐又被推開了,不痛不癢不耽誤他辜地望向另一邊坐着的他爹和姒四爺。

不管是季澤還是姒四爺都沒多想,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兒,姒令美小姑娘被吓到實在尋常不過。小姑娘當時沒發作,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挺了不起了。

于是姒四爺上前把親閨女抱了起來。

小胖子讓他爹牽着手,扁了扁嘴小聲嘀咕,“妹妹好嬌氣。”

姒令美趴在父親肩頭,立時怼了回去,“你娘不嬌氣,之前都不理你的!”頓了頓她故意哽咽着道,“你姑姑也是判若兩人!”

她越琢磨越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那楚王妃恨不恨楚王,季汐恨不恨宣王……這些能不能做文章?而看起來楚王妃和季汐已經相認,難不成還同進同退了嗎?

姒四爺不知道裏面的彎彎繞繞,只是笑着說,“童言無忌,王爺小世子別放在心上。”

季承祐皺了皺眉頭,小聲道,“我也是小孩子。”說着他便擡頭望向自己親爹,看清父親的表情他頓覺不妙,趕忙又低下了頭。

卻說季澤聽了姒令美……那意有所指的那句話,心裏就是咯噔一下。畢竟他妹妹是真的判若兩人,他妹妹固然給了解釋但他心中存疑。

但他媳婦……他頓覺如墜冰窖,極力自控讓自己不要失态。恰在此時,內侍來尋他……提起他媳婦,那股子想要拔劍捅人的沖動立時散去了幾分,他勉強點了點頭,便帶着兒子拄着拐杖“揚長而去”。

姒令美望着楚王父子的身影,心裏也不得意:果然聽進去了,可見他早有所懷疑。之前還和爹爹說什麽對妻子全然信賴……也是放屁。

想到這裏,姒令美冷冷地呵了一聲。

姒四爺拍拍女兒的後背,“你還唯恐天下不亂呢。”他以為女兒在記恨剛剛楚王府的二姑娘不給趙王面子一事。

姒令美知道他爹誤會,卻也終于破涕為笑,“爹爹看出來啦。”反正爹爹一直很關心她就對了。

姒四爺在這個時候并不把女兒當成小孩子,“季二姑娘也是心直口快,你不要在把這些許小事記在心底。”

姒令美笑道:“爹爹我知道!咱們還指望楚王妃給外公表哥瞧病。”

姒四爺搖了搖頭,拿閨女沒辦法。

卻說季澤從小花園到他媳婦休息的那排房子,他走得極其艱難,而且平生頭一次有了退縮的想法。

小胖子感覺到爹爹狀态不對,卻一聲都不敢吭。

這父子倆進門的時候,任微依舊和季汐有說有笑。

季澤見此情景,熱血沖腦他張口就來,還陰陽怪氣,“你倆果然聊得投機!”

就像季汐早就想好掉馬後如何應對一樣,任微也未雨綢缪。

傲天他爹不是沒有城府,但面對她的時候往往特別好懂。于是她就對季汐道:“帶小柿子玩一會兒,有勞。”

季汐笑道:“姐姐客氣。”然後就拖着戀戀不舍又猶豫得不得了的小胖子出門了。

這屋裏就剩下任微和傲天他爹,她就問了,“自己看出來的?還是聽人提醒感覺不對了?”要是傲天他爹剛回京那會兒,任微是真怕忽然掉馬,現在嘛……

季澤驚詫于他媳婦依舊能輕描淡寫,但他越想越氣而且完全忍耐不了,“你騙我!你居然騙我!你為什麽騙我!”

感覺傲天他爹不會對她出手,但她怕傲天他爹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沒辦法,感情到位傲天他爹完全不舍得傷害她,這也是她實在沒辦法不喜歡傲天他爹的理由之一。

就在傲天他爹猛地起身,傷腿上綁着的夾板都在“咔咔”作響的時候,任微穩準狠地伸手端住傲天他爹的大號俊臉,“我上輩子太苦了。”

是了,她不會承認穿書,只會堅持自己是重生。她完全不給傲天他爹插話的機會,繼續道,“知道上輩子我們是什麽下場?你把我捅了個對穿,我倒在血泊裏看你自刎,最好摔在我身邊。都這樣了,你還要死死拉住我的手。”

任微說到這裏,收回右手伸在傲天他爹眼前,“咱們這輩子好好過?”

傲天他爹沉默良久,終于伸手死死攥住妻子的手,“那樣拉着手很難分開。”

任微一本正經道:“對啊,你想想這樣怎麽下葬?給咱兒子添了多少麻煩?”

傲天他爹用另一手按住自己的額頭,終于笑了。

作者:十二點以後還有一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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