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楚王季澤腿都斷了,這陣子都沒有上朝, 哪怕他回京都兩個多月了。

不過他不上朝不代表他就此淪為閑散王爺, 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楚王府。

這一兩天裏集中處置的這批人要麽是家生子要麽就是簽了死契的——在這樣的時代,背主真就是打死活該。

季澤又全然沒有回避隐瞞的意思:備好人證物證和口供, 只太後賞下兩個宮女病得雖重總算還能說話,被收買的管事們早就收拾得奄奄一息, 再剩下的更是該如何便如何……

于是那些盯着楚王府的眼睛沒有錯過這場“大戲”,幾個勢力回頭商量了一下, 便讓禦史上了折子, 哪怕他們知道楚王處置這些人萬沒有不禀報皇帝的道理。

實際上, 禀報自然是禀報了的,皇帝甚至得到了全部供詞……的手抄本, 但楚王季澤這次也是破天荒地“先斬後奏”。

聽過心腹的禀報,皇帝揮了揮手讓人退下, 之後半天都沒個表情也沒個動靜……值守的太監宮女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皇帝忽然笑出聲來, 随後感慨道, “我這個兄弟真氣着了。”

正是因為季澤在他登基之前能跟他好到穿一條褲子,将心比心, 他也不能一直讓兄弟必須“顧全大局”。

父皇當年就是一個勁兒地勸楚王叔“小不忍則亂大謀”,結果“大魚”沒殺,先害得楚王妃一屍兩命……

皇帝琢磨着他要是楚王叔,只怕那會兒就對父皇存了怨氣,也自那時起楚王叔便和父皇逐漸生分, 而趙王叔冷眼瞧着……必然也覺得齒冷……好好的兄弟三個就此離心。

即使是親兒子他也得在心裏痛快一下:父皇這脾氣……真是一把好牌打得稀爛!不過父皇臨終時也幡然悔悟,拉着他的手提醒他說不要苛待忠臣重臣。

有一說一,他們父子本就欠楚王府一個公道,于情于理都虧,所以這次他說什麽也得默許他這個兄弟給弟媳婦讨個公道。

所以禦史們參楚王殘暴的折子一概留中不發。

他也是和風細雨太久了,為了迷惑對方倒也罷了,如今還讓朝堂上老狐貍以為他真是軟柿子……可還行?

皇帝擡手輕輕在書案上敲了兩下,旋即提筆開始批複眼前的一大摞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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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全神貫注地忙活一件事,就直接忙活到晚飯點。他想了想便吩咐內侍擺駕坤寧宮——他信任皇後也和皇後很合得來。

終于太後的親侄女封貴妃,皇帝能想到明天皇後帶着妃嫔到太後的慈寧宮中請安,封貴妃必會替她姑媽出頭,鬧上一回。

別看皇帝和封貴妃孩子都生了,但兩個人……真就不太熟。

貴妃進宮前後都以太後侄女和皇帝親表妹身份自持,那真是連皇後都不大看在眼裏。

須知皇後可是皇帝的原配,在皇帝還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小皇子之際,就嫁給了皇帝,夫妻一路走來不敢說時刻心心相印卻也相互扶持甘苦共度,情分絕不是封家見皇帝登基趕緊燒熱竈塞進來的封貴妃能比的。

然而貴妃很像她姑姑,有個封家女人傳統“優點”,頭超鐵。、她就能堅信跟太後一條心,皇帝最後也能看到她的好。

因為當初皇帝的生母也不受寵,之後才慢慢入得先帝的眼。如果這樣也不行,她還能學太後不是?所以太後提前命人囑咐了她一通,第二天皇後她們到來,貴妃真就遵照太後姑媽的意思演了起來。

貴妃拿帕子壓了壓眼角,當着一衆“姐妹”們幽幽道,“眼瞅着好日子要到了,楚王這樣……大開殺戒可還妥當?楚王在西北說一不二,手底下人命無數,回了京城怎麽能毫無收斂呢。”

她說得這個好日子指的是先帝的生日。

今年不是先帝故去逢五逢十這樣的整年頭,平素一家子不過是上柱香吃頓素的。拿這個說事,就別提多牽強多用心不良了。

皇後垂了眼,她不怕太後,貴妃就更別說,她只是單純地惡心而已。

她胃裏翻湧,一個忍不住就當衆幹嘔了一下。

太後見狀也不閉目養神了,趕緊叫太醫過來:她巴不得皇後生病,這樣宮務就自然而然要落在她侄女手裏。

結果太醫來了給皇後切脈……嗯,皇後再過幾個月是不能再管着公務了,原因卻是太後和貴妃最不願意聽到的:皇後有孕在身。

喜訊迅速傳到前廷,不一會兒剛下朝的皇帝喜氣洋洋地匆匆趕到慈寧宮。

太後還能勉強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樣來,但貴妃真就臉都氣青了。

但不管怎麽樣,太後好好的計劃不得不“流産”。

帝後和嫔妃們離開後,太後實在忍不住直接數落起貴妃來,“你竟然沒能讓皇後順嘴說句楚王府殘暴!”

楚王接連清理人手,其中不乏早年埋下的釘子探子,太後從她身邊的嬷嬷那裏得知此事登時心疼得要命。

太後可不覺得她和她兒子跟前朝公主留下的那幫人是合作關系,而是把那群人視作能使喚得動的人手,最多就是他們得哄哄才能好好聽命罷了。

貴妃委屈得要命,“我還沒說上兩句,皇後慣會惺惺作态!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這話太後信。

提起皇後有孕,太後就更氣不打一出來,“你也是廢物,給了你那麽多秘藥,居然就只有小八一個孩子!”

貴妃立時紅了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您讓我怎麽辦?!”

太後恨鐵不成鋼,“我還能把皇帝綁在這裏?!”

貴妃掩面嘤嘤哭了起來。

她難堪是真的,多傷心那還真說不上:要不是果斷用了秘藥,我連小八這個兒子都沒有!而且小八如今也病病歪歪,皇帝疼愛歸疼愛,卻明顯待小八和其他皇子不同:這份不同可不是器重而是憐憫!

貴妃再傻也知道一個身體不健康的皇子基本無緣于那個位子。

她奉承太後,主要就是想再讨要秘藥,和皇帝生下一個健康的皇子,到時候就能把太後和宣王的打算禀告給陛下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太後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宣王能當皇帝!大家各懷心思各懷算計,誰也別說誰,橫豎就各憑本事。

卻說姑侄倆又一次不歡而散,消息迅速傳到宣王這裏,宣王可不又頭疼上了。

即使皇帝手裏人證物證越攢越多,宣王并不擔心他和他母親地位不保:身為太後之子就這點好,除非他親自帶兵逼宮,不然他這個王位很難廢得掉。

皇帝不能動爵位,但出手剪除他這邊難得得用的人手……就非常難受。

不管母親怎麽想,宣王目前還是不想重用有鎮國公背景的人手:鎮國公居心不良,是奔着權臣去的。昔日攝政王權傾朝野又如何,攝政王也是他們老季家的人,若是讓鎮國公到了攝政王……只要半個攝政王的權勢,江山就要易主了。

宣王自認還做不到為了把皇帝哥哥拖下龍椅,他連祖宗基業都不顧忌的地步。

可憐他不曾成婚,就不能開府建牙,兩個側妃的娘家如今全然指不上,楚王府他提前布了個局,但皇帝不發作,季汐這邊暫時也用不上。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動用前朝長公主那邊的人……就是給出幾次熏香和藥引的那位大夫,起碼出面攪攪渾水也好。

如果這位大夫也讓楚王拿個正着,想必引薦他的鎮國公該坐不住了。

這位名叫蘇懷沁的大夫自然不住在宮中,宣王打發人來傳話,他聽過後還真“靜極思動”:能破解他獨門熏香的楚王妃他當然有十足興趣。

只不過楚王妃壓根不出門,想見到她,他得想點辦法。

趙王為了獨孫季承祉,正四處遍尋名醫,他雖然不太擅長兒科,卻也可以湊湊熱鬧,即使他知道趙王應該也在“釣魚”。不過他有平安脫身的自信就是。

蘇懷沁想到就做,通過鎮國公的門客引薦——他本就治好了這位門客的妻子的疑難雜症,于是順利進了趙王府的大門——為了方便給孫兒調養,招待各路大夫,趙王已經和孫兒以及女兒女婿一家回到了京城裏的趙王府。

話說這天剛好是趙王要讓任微複診的日子。

于是趙王和任微他們……這個他們不僅包括傲天他爹,更包括雖然鹹魚但喜歡吃瓜看戲的季汐,在見到蘇懷沁的同時目光一凝。

确切的說季汐是聽到蘇懷沁自我介紹時面色微變,而趙王、任微則是見到人的瞬間氣勢就有些不對,而傲天他爹則是因為媳婦不對勁從而立時防備了起來。

蘇懷沁是男配二號啊喂!真神醫!

可惜死得早,不然哪裏輪得到宣王這個二把刀在小說裏給女主姒令美解毒啊!

季汐趕忙拉住任微的手,在任微手心寫了個“男三”倆字。

而任微搖了搖頭,再看了看趙王,便問,“王爺也覺得眼熟?”

蘇懷沁長得跟衛夫人特別像,就跟小傲天長得跟她極像一樣的“像”。衛夫人在發現伏三爺這個丈夫大豬蹄子本質後的确又生過一個兒子,只不過任微這個弟弟據說早就夭折了……

而且她真不是多想,衛夫人就叫衛沁。

趙王一點也不猶豫,“拿下。”侍衛們忽然出現,直接把蘇懷沁死死摁在地上,對方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趙王見狀趕緊呵斥了一聲,“輕着點!”扭過頭對任微道,“你娘差點給我做填房,我自是認得。”

任微眯了眯眼,“王叔您最好知道什麽說什麽。”

趙王略顯尴尬,“我的确幫你娘把你弟弟送了出去,但後面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

剛好季承祉和姒令美手牽手進門,聽了這句話姒令美驚呼一聲,“外公!”

作者:哈哈哈我終于寫到這裏啦~~~~~

而且碼出了二更,沒有熬夜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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