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卡拉米小鎮位于奧古斯丁帝國最南部，正挨着兩國交界線，馬車不到一個時辰就能抵達費迪南德國境內。

與地處平原的奧古斯丁帝國不同，費迪南德港口衆多，漁業、航海業非常發達，人們更向往自由和海上的風浪，聖光教廷在這裏的影響和控制力并不強。因此這裏是死靈法術和黑市交易最為猖獗的國度。

太陽落山後，一輛馬車從墓場中駛出。

夜色中馬車行駛速度極快，如果能停下仔細看清，就會發現拉車的是兩匹通體青灰色的死靈馬，後頭簡陋的輪子上也并不是車廂，而是一口棺材。

身形修長的男人正拿一株死鈴草在前頭吊着，驅使馬匹前進。

這輛幽靈馬車速度極快，抵達費迪南德境內只用了不到半小時。

蘭斯洛特和西爾在遠郊下車，把幽靈馬車藏到隐蔽的樹林裏，才往最近的城鎮走。

西爾的打扮太引人注目，所以蘭斯洛特給他換了一身衣服，純黑的長風衣和小禮帽，咖啡色褲管紮進馬丁靴，是時下年輕貴族們最流行的裝束。

兩人走進城鎮時正值飯點，沿街的海鮮酒館都打出招牌招攬顧客，烤魚、炸蝦的香氣漫過整條街。

西爾看見臨街小攤上的客人打開一只牡蛎，鮮美的汁水沿着殼淌下，咽了咽口水，問身旁的男人：“管家先生，你不餓嗎？”

他昨天好歹啃了幾顆馬鈴薯，蘭斯洛特卻是一口也沒吃。

蘭斯洛特搖搖頭，“我不需要吃飯。”

西爾感到迷惑：“為什麽？”

難道說，這個世界修煉魔法的人，和玄幻小說裏修仙的道士們一樣都辟谷的？

蘭斯洛特還沒回答，街頭一個醒目的招牌搶先引走了西爾的注意——大胃王比賽，超大碗海鮮面，規定時限內吃完不收錢，第一名獎勵五百金幣。

西爾：“！！”

Advertisement

這不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嗎？

“那個，管家先生。”

“嗯？”

“你在這等等我，我去吃白食——我是說，我去參加比賽。”

西爾一溜煙消失在人群中。

大腹便便的老板将沙漏倒放在賽臺中央，宣布比賽開始，賽臺上便響起面條的吸溜聲和臺下觀衆的加油助威，其中呼聲最高的名字是海頓。

海頓似乎是這項比賽的常勝将軍，身材非常壯碩，身形清瘦的西爾坐在他旁邊簡直要看不見了，只有見了底的海碗在面前摞成一座高峰。

砂礫一點點從縫隙中溜走，及至比賽結束，他面前的碗剛好比海頓多出一個。

西爾吃飽喝足，還拎走一袋金幣，回到蘭斯洛特身邊。

蘭斯洛特從他手中接過金幣幫忙提着：“西爾殿下胃口真好。”

西爾戴正小禮帽，還有點得意：“別的不行，吃飯我是第一名。”

此時黑市還沒開啓，在舉辦比賽的老板盛情邀請下，西爾和蘭斯洛特走進他的酒館喝了一杯。

順便了解一些情況。

“唔。”西爾盯着價目牌上天文數字的牛排，皺起眉頭“老板，你們這兒牛排這麽貴？”

酒館老板低頭擦拭着啤酒杯，一邊回答：“我們這兒，能買到肉就不錯了。”

“這裏畜牧業不發達，想吃肉只能從奧古斯丁買，可誰不知道他們一直想發動戰争，只是被聖光教廷壓着，哪會賣糧食給我們？巴不得我們全都餓死才好。”

同樣的，在奧古斯丁，海産也只有貴族才吃得起。

“不過，”老板話鋒一轉“魔法師不管到哪都是受歡迎的——如果我沒看錯，您那位随從就是魔法師吧？”

西爾愣了愣，才意識到老板說的是蘭斯洛特。

男人此時正一手拿着西爾的風衣，端正地立在一旁，距離不遠不近，既不會聽見他們說話，也不至于離開保護範圍。

西爾遲疑地點着頭，暗自腹诽：蘭斯洛特是修習魔法，但等級不高，大概沒到受歡迎的程度。

不過老板顯然不這麽認為，接着稱贊：“他看上去像是非常強大的魔法師。”

西爾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蘭斯洛特，從柔順的頭發絲觀察到沒有一點污垢的黑色長靴，最後得出結論，他只是長得比較好看。

至于管家先生身上的氣場，西爾把它理解為氣質。

他不怎麽走心地點點頭，把一枚金幣放在櫃臺上，準備離開。

這酒館有點不對勁——幾乎沒看到別的客人。

雖然可以理解為生意冷清，但西爾畢竟人生地不熟，凡事還是小心點好。

他倒是長了心眼，可惜身體并不配合，沒走出半步，熟悉的眩暈感就再次來勢洶洶。

西爾腳下不穩，搖晃着扶住吧臺邊緣。

老板見他沒碰那玻璃杯裏的啤酒就要離開，還以為自己找不到機會下手了，正取走吧臺上的金幣，一擡眼發現這位客人東倒西歪，像是被藥倒了的模樣。

他趕緊朝吧臺後一招手：“海頓。”

龐大的身影從暗紅色幕布後踏出。

被喚作海頓的大塊頭身上穿戴着黑金色铠甲，手持一把寒光流轉的黑鐵重劍，大步向外走來。

昨天融入身體的那股力量來勢洶洶，強烈倦意壓着西爾的眼皮，他察覺身後伸來的手用力一拽，自己就貼上冰冷的胸膛。

蘭斯洛特護着他躲過巨劍攻擊，被逼進靠牆的死角裏。

西爾強撐着睜開眼，縫隙間捕捉到一蓬銀光驟然炸開，揮到眼前的巨劍鋒刃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迂峪的手榴彈，肉肉的營養液，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