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西爾想從她口中多了解一些洛斯拉的歷史,又問:“那那位煉金術士呢?”
“死了。”
“死了?”西爾問“教皇殺的?”
“不。”魔法師搖搖頭“據說是被魔王殺死的。”
西爾不明就裏:“魔王不是他召喚的嗎?”
“是啊。”對方聳聳肩,攤開手“但魔王實力太強,煉金術士控制不住他,就被殺了。”
西爾:“……”
這可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那位煉金術士像是傳說中撿到漂流瓶放出惡魔的漁夫,自己倒成了惡魔的第一個祭品。
“這些我還是從聖光教廷的朋友那兒聽來的,據說在教廷的圖書館有記載這部分歷史的書,不過大多是歌頌教皇陛下的豐功偉績,至于魔王和那位煉金術士就只有只言片語,總之用邪惡和危險就可以概括。”
女魔法師低頭摩挲着鮮紅的指甲:“但連這種恨不得把魔王貶進泥裏的書上都形容他相貌非常俊美。我實在是很好奇這種史詩級的帥哥到底長什麽模樣。”
“就像現在——”她擡起眼,美眸落在角落裏的蘭斯洛特身上,意有所指“我也很好奇你的管家假面之下是幅什麽面孔?”
西爾往那一瞥。
他不大注重外表,對一個男人長得好不好看其實沒什麽概念,但蘭斯洛特屬于往那一戳,就算你八百度近視還不戴眼鏡,都能一眼認定這是個帥哥的類型。
“女士先生們,歡迎來到本次拍賣會。”
昏暗的拍賣場內,帷幕“唰”地一聲拉開,一束光打在拍賣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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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柱照耀下的男人穿一身青色長袍,衣襟領口都綴有細致的金色紋飾,話音清亮婉轉,腔調像是在唱歌兒。
臺下嘩然一片。
“南希?!”
“天啊,他怎麽來了?”
相比周圍買家的震驚,西爾身旁女魔法師的反應就要平靜許多,她斜眼瞥着那男人,咂咂嘴,“這個騷包。”
西爾:“你認識他?”
“魔法師就沒幾個不認識他的,他的大名你恐怕也聽過。”
凜風王座,南希。
王座是魔法師的最高榮譽,據說目前洛斯拉的五大王座法師都是大魔導師巅峰水平,這位風系法師也不例外。
不過真正讓他出名的,倒不是強大的魔力——南希是洛斯拉最著名的吟游詩人,游歷過三大帝國每一片土地,完全能稱得上家喻戶曉。
這不過是一場在國界小鎮舉辦的黑市拍賣會,居然請來這樣的強者坐鎮,不免引發了在場買家的騷亂。
法師們怵怵地把法杖收進黑袍,不敢再露出魔法元素的微光。畢竟整個洛斯拉大陸已知的法師中,能穩贏南希的,只有聖光教廷的教皇陛下。
“教皇陛下可是整個洛斯拉唯一一位法神。”
西爾感到疑惑:“那五位王座法師不都是大魔導師巅峰嗎?離法神也就一步之遙吧?”
女魔法師眼睛黯下來:“聽起來是這樣沒錯,但那一步,就隔了一道天罡。就算巅峰大魔導師,也不過是一個魔力強大的人類而已。”
而法神,已經是半只腳跨入神的層次,不屬于人類範疇了。
幾千年來,也只有教皇一位達到了這個級別,五大元素王座法師則一直在更疊,遲遲沒有人跨越那一步。
說話間,臺上拍賣已經開始進行。拍賣會的第一件和最後一件商品作為熱場和壓軸,通常價值不菲,而臺上這第一件拍品,也确實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衆所周知,史詩已經是人類鍛造術所能達到的巅峰品質,再往上就是只存在于遠古神話中的神話級裝備。”拍賣臺上,南希圍繞着展示臺開始闡述這件商品的價值。
“大家可能有所耳聞,半年前我從納撒尼爾的火山遺跡帶回一塊灰燼原石……沒錯,這支灰燼玫瑰法杖正是由灰燼原石鑄成,火屬性加成高達百分之八十。”
“即使是現任烈焰王座法師梅洛蒂的燃燒法杖,火屬性加成也只有百分之六十。”
西爾隔壁的女魔法師磨了磨牙。
拍賣臺下不乏火屬性法師,被南希這一番介紹勾起了興趣,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南希接下來的話,将原本死寂的拍賣會氛圍推向高潮:“現在——我将抽取一位幸運買家,送出這支灰燼玫瑰。”
拍賣場瞬間沸騰,與此同時,展臺中央的光束離開南希,毫無規律可循地在買家席掃動。
所有人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輕輕一吹氣,就将好運氣吹跑了。
光束停頓的一瞬間,拍賣場随之靜止。
無數不知豔羨還是妒忌的目光朝西爾這邊投來,他頭皮發麻,默默坐得離身旁那位女魔法師遠了一些。
南希單手執那支杖身修長,頂端搖曳着玫瑰狀火焰的法杖款步下臺,停在她面前行了個紳士禮,“親愛的梅洛蒂小姐,這份幸運屬于你。”
西爾:“……”
他剛剛說什麽來着?
烈焰王座,梅洛蒂?就是旁邊這位?
只見吟游詩人彎身執起女魔法師的手,行吻手禮後深情款款地表白:“你是我貧瘠土地上最後的玫瑰。”
在洛斯拉,煽情的話語似乎深得人心,西爾一路走來也發現了,這裏的人都不吝啬于用言語表達感情。
但他仍覺得渾身不自在,蹑手蹑腳地起身摸到角落裏找蘭斯洛特:“管家先生,我們換個位置坐吧?”
“沒有別的位置了,殿下。”
“去別的地兒站着也好,這裏我實在待不下去了,你看地上。”
“嗯?”
“都是我掉的雞皮疙瘩。”西爾說着摸了摸手臂,一副覺得冷的模樣。
蘭斯洛特替他披上風衣,低聲詢問:“現在還早,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們已經把貨品交給拍賣場,坐在這兒就是看個過場,真正能賣幾個錢也不由他們決定,等拍賣結束再回來取也是一樣。
“好。”西爾點點頭,趕緊起身走人。
離開拍賣場後,蘭斯洛特才說,“剛剛那道光,是光系魔法師在操縱。”
“哦。”西爾恍然大悟“原來幸運觀衆是內定的。”
離開黑市長街,穿過黑暗的甬道後,他發現蘭斯洛特在領自己往來時的路走。
“我們這是去哪兒?”
“拿錢。”
聽見蘭斯洛特的回答,西爾一時沒反應過來,摸了摸後腦勺才想起,剛才他們瞬移出酒館時沒拿錢袋。
可是要從酒館那個叫作海頓的戰士手裏取回錢袋似乎有些困難。
西爾腳下踢到一個冷冰冰的,堅硬的物體。
他擡起眼,看見一塊被冰雪掩埋的木板,從形狀來看大約是房梁。
這是哪棟房子被雪砸塌了?不對,哪來的雪?
洛斯拉大陸這會兒也不是冬天啊。
西爾茫然地四下看看,發現自己正站在原本是酒館的建築物前,但此時他眼前赫然是一片廢墟。
蘭斯洛特走上前,黑色長靴在綿軟的雪裏踏出細碎聲響。
他似乎發現了什麽,停下腳步,彎身從雪堆裏扒拉出一只錢袋,正是他們弄丢的那只。
垮塌的屋檐落下些碎雪,落在男人發間,西爾踮起腳尖幫他拂去,邊問:“這是怎麽回事?”
“我用了一點小法術。”蘭斯洛特說。
“這叫小法術?”西爾哽住了“……我是說,你什麽時候用的魔法?”
“你睡着以後。”
蘭斯洛特這一提,他才想起自己睡着前聽見那句——“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西爾的表情開始變得微妙:“可是,為什麽在酒館裏你不施法?”
不,其實他是想問,這裏的見習法師都這麽強嗎?
蘭斯洛特摸了摸下巴,“我的魔法威力太強,可能誤傷到殿下。”
西爾:“……”
管家先生真是謹慎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一只綿軟,禁止通行的營養液,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