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色真美”,在西爾原本的世界,是用來表達愛意的——這種幽微含蓄的、難以言述的心境。
“我太菜了。”西爾懊惱地抓起一揪頭發。
蘭斯洛特并不了解自家殿下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便蹲下身溫聲安撫,“殿下只是力量還沒覺醒而已。”
西爾懵了懵,“覺醒?”
聽起來好中二啊?管家先生是被自己和哈迪斯傳染了嗎?
他正想細問,前方搖曳的焰光忽然劇烈晃動了一瞬——梅洛蒂三人遭遇怪物了。
按理說初入地底世界,遭遇的怪物大概率是最普通的史萊姆、蝙蝠、蜘蛛一類,然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隊骷髅衛兵。
走在最前頭的是骷髅重甲兵,重甲兵的骨架偏大,可以看出生前體格非常健碩,身上披着破舊厚重的板甲,手持一柄巨大的、鏽跡斑斑的戰斧。
哈迪斯走在隊伍最前端,遇敵後反應迅速地第一時間向後一個箭步,躲到了梅洛蒂身後。
并扯着大嗓門給她加油鼓勁:“奧利給!”
梅洛蒂:“……”雖然完全聽不懂,但好像更有幹勁了呢?
“铿——”
沉重的戰斧斬在了灰燼玫瑰杖柄上。灰燼原石鑄成的杖身非常堅硬,并沒有受損,但梅洛蒂畢竟是個人類魔法師,那重甲兵的力量堪稱恐怖,一擊就險些将她整個人砸進地裏。
南希看見梅洛蒂遇險,情急之下變回真身,一只龍爪掀開哈迪斯,另一只扯住梅洛蒂後退閃過重甲兵的攻擊。
與此同時,重甲兵身後,骷髅弩手射出的弩.箭也帶着勁風疾速飛來。
它扛着的是重弩,只有一發弩.箭,但威力極強,速度快到幾乎無法閃避,南希只來得及合攏雙翼,護住懷裏的梅洛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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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伴随沉重的悶響刺入龍翼,沖擊力之強,直擊得南希無法控制得後退了幾米。
一旁的哈迪斯看見這一幕,驚愕得用手托住下巴,才堪堪把它推回原本的位置,“卧槽,這麽強?這個地牢對新手一點也不友好啊?”
作為烈焰王座法師,梅洛蒂幾乎可以代表人類的頂尖戰力,而南希更是世上僅存的最後一只龍,這樣的組合居然上來就被骷髅兵錘得毫無還手之力。
鮮血順着龍鱗淌下,南希強忍着劇烈的痛感,展開龍翼揮出飓風,試圖擊退骷髅衛兵。
然而骷髅重甲兵将另一只手持的骨盾擋在面前,而骨架偏窄的骷髅士兵、弩手則一字排列在他身後,誰也沒受到影響。
只吹拂起地底世界掩埋已久的塵埃。
不過至少在風暴持續期間,骷髅士兵們很難再向前靠近,也給梅洛蒂争取了足夠的時間釋放法術。
剛剛差點被戰斧拍進地裏,梅洛蒂餘光瞥見南希龍翼上那一支弩.箭,美眸黯下去,隐約染上猩紅的顏色。
她高舉起灰燼玫瑰,足底浮現出六芒星法陣,流光自法陣紋路間升騰而起。
火焰魔法元素凝成四枚菱形結晶環繞在梅洛蒂身畔,紅發無風自動,法杖頂端的玫瑰旋轉、怒放,爆發出熾烈的焰光,轟擊向骷髅衛兵。
“轟——”
劇烈爆炸産生的蘑菇雲足足持續了十幾秒,才漸漸散開。
火焰轟擊之處留下一個巨大的凹坑……
然而那幾只骷髅衛兵依然伫立在原地,骨架上甚至沒有半點燒焦的痕跡。
“……” 南希默了默,抓起梅洛蒂就往回跑。
“放我下來!我要把它們燒成骨灰!”烈焰魔女非常憤怒。
區區幾只骷髅兵,居然對她的火焰免疫。
作為一頭在惡劣環境中摸爬滾打長大的龍,南希面對這種情況就要理智得多,打不過就跑,比起一時怄氣,還是小命更要緊。
至于哈迪斯……早就跑得沒影了。
焰光越來越近,搖曳着照亮了西爾和蘭斯洛特的身影。
那隊骷髅兵原本動作并不快,卻在看見他們倆以後忽然興奮,空洞眼眶裏幽藍的靈魂之火都跳躍起來,居然紛紛丢下了重盾、戰斧和弩,腿骨彎曲成匪夷所思的角度,吱哇亂叫地以一種六親不認的姿勢朝他們跑來——速度還非常快。
西爾剛剛目睹過他們的戰鬥力,本來只是想和管家先生上來搭把手,掩護梅洛蒂他們撤退,沒想到骷髅衛兵們轉眼就把自己當成了目标,吓得臉色煞白。
冰劍的光在空中劃過一道藍色細線,蘭斯洛特右手斜握着冰劍,護在西爾身前。
朝西爾撲來的骷髅士兵們僵在原地,片刻後,骨架“喀啦”一聲散落在地,全部被腰斬了。
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冰劍指向逃跑的三人,“跟上,不死族是無法消滅的,他們很快還會複生。”
說完,便牽着西爾往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路過骷髅衛兵的骨頭堆時,西爾看見那幾只已經無法移動的頭骨仍朝着自己,從它們眼眶中燃燒的藍色火焰中,他竟然讀出了一種殷切……甚至帶有親近的感情。
不死族的身體骨骼已經開始重新組裝,但看樣子恢複原狀還需要一定時間,暫時不會追上來。
梅洛蒂氣憤地拿灰燼玫瑰敲它們的骨頭架子,骷髅衛兵的魂火像是被強風吹拂,明滅着瑟縮了幾下,看起來委屈極了。
西爾忽然有種想摸摸它們頭骨的沖動,但他的手正被蘭斯洛特牽着,只好放棄這個想法,只緊了緊交握的手。
身後三人趕上來,哈迪斯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後腦勺,嘟嚷着,“我是幻聽了嗎?”
“什麽?”西爾問。
“我好像聽見那堆骨頭在說話,但是叽裏咕嚕的我根本聽不懂什麽意思……”
哈迪斯回憶着,重複了一遍骷髅們說的話,并顧自猜測,“說不定是什麽,骷髅語之類的。”
然而西爾聽懂了。
假如哈迪斯複述的沒有錯,骷髅們是在說:“魔王大人真狠啊。”
“你聽得懂?”哈迪斯挑起一邊眉毛“不應該啊?我們不是一個地方來的嗎?你為何如此優秀?”
西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聽得懂這些。
前方的蘭斯洛特停下了腳步,“你和殿下是從一個地方來的?”
“對啊。”哈迪斯攤了攤手“我和西爾交流完全沒障礙,但是我們那兒有些話你們就聽不懂了。”
“那請問——今晚的月色真美,在你們那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