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真假假
“故人?”洛馨瞪大了眼睛,“誰?我認識麽?”
俞貴妃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暗淡,“故人故人,自是已故之人,不提也罷。”說着,俞貴妃收回了目光,她品了一口茶,在洛馨十分不解的目光之下,她忽然擡起頭,笑道,“聽說近日來,長公主時常來皇後這。”
“長姐難得有空,便來我這坐坐。”洛馨見桌上的茶已然被俞貴妃一口一口地喝幹了,她心中腹诽俞貴妃怎會如此口幹的同時,她扭過頭招呼梅香去新沏一壺茶來。
梅香一走,整個屋裏便只剩下了洛馨和俞貴妃兩個人。
洛馨微有局促,但俞貴妃卻是笑得輕松。
俞貴妃道,“長公主怕是過幾日便再難得空來皇後這了。”
“怎麽了?”眼下十分太平,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什麽大事的樣子。
“皇後難道不知,第一公子杜旭已經回京了麽?”俞貴妃眨了眨眼,好看的瞳子中倒映着洛馨驚訝的模樣,“不過說來也奇怪,也不知道長公主到底是怎麽讓杜旭甘願回京的。”
說罷,俞貴妃瞧着一言不發的洛馨道,“皇後娘娘,你怎麽了?”
“我……”洛馨咬了咬唇,有些忐忑,“不知道,長公主何時去白月城的?”
“去白月城?那都是早些時候了吧。”俞貴妃認真思索了一番,“不過回來的日子有些巧合,正好是皇上下旨讓皇後娘娘回鳳朝殿的日子呢。”
什麽?
洛馨心裏一沉,沒再說話。
杜旭乃是白月城城主長子,當年與爹爹結為忘年交之後,便成了洛家門上貴客。只是他性子孤冷,除卻與爹爹能聊得上幾句之外,便鮮少與人有交流。即便洛馨當年那般熱烈之人,也未曾讓杜旭有過半絲動容。
當年杜旭曾說過,這世上懂他的,唯有洛老一人。所以在洛氏一門出事後,他獨自一人回了白月城。
以他那的性子,怎會再回京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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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
“娘娘?”俞貴妃伸出手,在洛馨的面前晃了晃。
洛馨回過了神,卻只是茫然地看着俞貴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後娘娘這是怎麽了?”俞貴妃笑道,“怎的這麽久不說話?”
“我……”洛馨磕磕絆絆的,想了很久才回答道,“皇上怎麽想起來請杜旭回京了呢?”
“這話說的,當年皇上便想将杜旭留在京城,讓他入朝為官。只是這杜旭性子不好,執意回了白月城。”俞貴妃摸了摸脖子,笑道,“我聽我兄長說,眼下朝中空乏,正是招人之際,許是杜旭想明白了,這才回京的。”
“是嗎?”可以洛馨對杜旭的了解,若無他因,只怕天榻了,他也不會回京的。
俞貴妃此後說的話,洛馨一句話也沒有聽到耳朵裏。而俞貴妃見洛馨渾渾噩噩的,也就沒有多留,随便說了一會之後便借故離開了。
“娘娘?”梅香将茶沏好,送回屋的時候,就發現洛馨的神情有些不對。
可俞貴妃此後說的多半都是讓洛馨注意身體的話,并未說其他的,也不知道洛馨是怎麽了,竟然失魂落魄成這樣。
“娘娘,你這是怎麽了?”見洛馨不回答,梅香萬分擔心道,“是那俞貴妃說了什麽嗎?”
“與她無關。”洛馨擺了擺手,“我乏了,想一個人靜靜躺會。”
躺在床上,洛馨卻絲毫沒有睡意。她腦中萦繞的無非便是兩件事,一件便是杜旭回京,另一件便是杜旭回京的原因。
想着想着,洛馨忽然就想起了昨日秦藝那般深情與自己說話的模樣。
雖然秦藝心思深沉,可是洛馨卻從未懷疑過她對自己的真心。可是如今想來,其實秦藝乃是皇族中人,她又能幹淨到哪裏去呢?
那她的真心,到底有一分是真心呢?
如此一想,洛馨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感覺自己就好像被人棄在荒蕪的野外,除了彷徨便再無其他的感覺了。
彼時,太後所住的坤和宮中。
秦天放因着昨日晚宴的事情,特意來坤和宮中,向太後請安。
太後喝着茶,雖然未有表露怒意,可秦天放卻是明白,太後一旦不說話,便是真的生氣了。
“皇上此番前來,是又有何事要告知哀家麽?”都已經一個時辰了,她不開口,秦天放便也不說話。
如此僵持,也不是辦法。
見太後終于開口,秦天放立刻笑道,“母後為兒臣奔波,兒臣此番前來自是來看看母後缺點什麽,好讓人趕緊給母後準備。”
“缺點什麽?呵,母後什麽都不缺,就怕這天下缺一位明君!”
“母後此話嚴重了……”
“嚴重?”太後搖頭,“你在宮中迷戀一個宮女,封為德妃也罷了,竟然還夜夜留宿于她去,簡直比當年你寵皇後時還要過分!”說着說着,太後本還平靜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怒容,“德妃出生這般,有什麽資格坐上德妃之位?你說後宮之事無人管,這才将皇後從靜思宮裏給請了出來,也沒見她能攔下皇上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母後,其實——”
“你不用解釋。”太後直接了當地打斷了秦天放的話,“哀家知道你對洛馨那丫頭的心思,當年她天真爛漫,與後宮衆多嫔妃不同,所以讓你對她多看了兩眼,還那般呵護。可是眼下,她是罪臣之女,有何能力坐上皇後之位?”說到此處,太後不得不嘆道,“皇上,你能封住哀家的口,可你能封住這天下衆生之口麽?”
“母後,兒臣知道兒臣在做什麽。”
“你是知道,所以鬧出德妃這一出,眼下這悠悠衆口說的,全在說皇帝如何貪戀美色的事,全然不提這個皇後的事情。皇上這招還用的,真是了得。”這秦天放畢竟是太後的親兒子,他的心思還是難逃她的眼睛的,“說吧,這事是你出的主意,還是藝兒那丫頭想的?”
聽到太後如此說,秦天放的臉上難免劃過尴尬。
“母後,此事并非你所想。而是……而是因為杜旭。”秦天放将事情的經過與太後說罷。
太後微微皺眉,連連搖頭,“杜旭雖為難得一見的良才,可當年他乃宰相門生,眼下回京,只怕也不會真心待皇上的。”
“此事兒臣想過,若他杜旭尚有關切之人,想來也不會做出什麽出格之事。”
秦天放與太後對看了一眼,自是明白此番話的意味。
“可皇上滅了洛氏一門,難道皇後不會心懷恨意?”
“此事太後放心,皇姐已經在皇後身邊安排了人,事事盯着,不會出岔子的。”
見秦天放如此安排,太後點了點頭,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皇後之事暫且按下,那德妃一事,皇上準備如何做?”
“此番德妃有孕,若是誕下麟兒便是朕的長子,那德妃自是擔得起她的身份。”秦天放笑着看向了太後,“若是其他,便再做打算吧。”
太後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秦天放,“皇上心裏有打算便好,這治理後宮可不比治天下容易。此外,你應該清楚哀家的心意,哀家一直都希望皇上能多關心關心俞貴妃,她最早成為太子妃,眼下都這麽多年了,德妃都已然懷上了龍種,皇上是不是該給俞貴妃一個交代了?”
秦天放眼神暗了暗,但立刻淺笑着點了點頭,“朕明白的。”
當夜,秦天放便翻了俞貴妃的牌子。
只是去的時候,俞貴妃說她身體不适,便讓秦天放吃了一個閉門羹。
如此,回禦書房的路上,秦天放的心情明顯比去的時候要輕松的多。
不過行至半路,孫曲在一旁小聲問道,“皇上,那明日還翻俞貴妃的牌子麽?”
“她既然病了,定然是幾日都不能侍寝了。”秦天放看着漫漫夜色,忽然腳步一頓,“明日……明日便去鳳朝殿吧。”
“鳳朝殿?”孫曲有些意外。
“有些事,她就算不願意……”秦天放搖了搖頭,“罷了,明日再說吧。”
洛馨因為胡思亂想了一天,晚上也睡得極為不踏實,昏昏沉沉的,磨蹭到了中午才起來。
她一起床,便瞧見梅香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想着梅香是秦藝派來盯着她的,洛馨便有些不耐煩起來,“又怎麽了?”
“皇上派了孫公公來傳話,說他今日留宿鳳朝殿。”
洛馨本在洗漱,聽到梅香的話後,她手一滑,毛巾兀自掉入水中濺了她一身的水。
可洛馨絲毫沒有反應,只是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她道,“你說什麽?”
“皇上說,他今日會在鳳朝殿就寝。”梅香很是為難地又說了一遍。
然後,她便瞧見洛馨身子搖晃的更厲害了,最後甚至還連退了數步,跌坐在了床上。
“娘娘!”梅香有些擔心地跑上前,一把扶住了洛馨,“娘娘,您沒事吧。”
洛馨坐在床上,連連擺頭的同時,她依舊不信地問道,“你确定沒有聽錯?”
“奴婢聽的真真切切。”
瞧着梅香如此篤定,洛馨便覺得自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她千方百計躲着他,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他。
不過想想也是,他是君王,她是皇後。她服侍他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
為什麽,他竟然一點兒都不覺得尴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