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占有欲
梅青晔又眼紅了, 阿瑾很是寶貝那幾壇梅子酒,他還沒有嘗過呢。先是桓橫先生,現在又是葉訇。
他看向那兩人, 猛然覺得他們是那麽的般配。
“阿瑾…”
“兄長,等會我讓人給你們把酒送去, 你陪王爺好好喝兩杯。”
他一聽,高興起來, 果然阿瑾心裏還是很看重他這個兄長的。他和葉訇告辭離開, 路上說盡自家妹妹的好話。
“王爺, 我家阿瑾不僅腹有詩書,女紅烹饪亦是樣樣拿手…”
梅青曉遠遠聽着,嘴角浮起笑意。
她帶着靜心往回走,将将回到知曉閣,還沒坐下來歇上一口氣。如晖院裏有人來禀報,說是老夫人要見她。
祖母見她,無非是為了賜婚一事,以及虞家的事。
凝思低低禀報着前院的事, 說是虞姑娘眼睛紅紅的回去,虞夫人反複相問,她只說風沙入眼,半句不提自家姑娘。
最後連飯都沒留, 和虞夫人離開。
梅青曉輕輕嘆了一口氣,低頭苦笑。虞紫薇慣會做戲,這麽一來, 母親必定對自己很失望。還有祖母,定然也是失望透了。
然而,她不悔。
如晖院內,梅老夫人端坐着,手裏撚着一串佛珠。她的臉色嚴肅到吓人,古井似的眸中隐約可見壓抑的惱怒。深深吸幾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梅青曉進去,行雲流水般行了禮,恭敬地立着。
梅老夫人慢慢睜開眼,看了過來。“阿瑾,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虞大姑娘親自上門與你言和,你竟然這般不知好歹。”
“祖母,我已經與她斷交,萬沒有和好的道理。”
“你和她斷交?你憑什麽和她斷交?她将來是太子妃,你一個皇子妃這般不識趣,以後有的苦頭吃。往後京中世家夫人姑娘看她眼色行事,勢必将你孤立起來,你該當如何?”
“祖母,等她成了太子妃,孫女自會恭敬有加。”
梅老夫人冷笑連連,一拍桌子,痛心疾首,“等她成了太子妃,她還缺你的恭敬嗎?到時候一切都晚了,你哭都來不及。”
梅青曉低着頭,無法接話。
梅老夫人以為她知錯了,緩了緩語氣,“皇後娘娘的旨意已下,這門親事再無更改的可能。祖母知道你心中仍有不甘。但你再是不甘,也不能流于表面。能嫁給壽王殿下已是萬幸,望你謹記在心,不要再做出什麽有損臉面的事情。”
“是。”
梅老夫人朝她招手,她聽話地上前幾步。
在祖母心中,梅家的體面大過一切。她有時候會想,生母為何毅然決絕地與人私奔,會不會也是對家人失望?
有些事情一旦看破,如同破鏡難圓。她會對祖母敬之尊之,卻無法再愛之。心中不無悲涼傷感,深覺無可奈何。
“阿瑾,你一向懂事,有些話不必我再揉碎了掰開了和你細說。皇後娘娘發了話,你就是梅家的大姑娘,往後再有何人膽敢質疑,你皆可以駁回去。她為什麽護着你,還不是希望你能同虞姑娘将好,壽王能和太子一條心。她用心良苦,你要知恩圖報!”
“是。”
接連兩個是字,讓梅老夫人很是無力。阿瑾面上瞧着是妥協了,心裏必是存着不少的怨氣。這個孩子和珍兒一樣,都是犟脾氣。
她是看重梅家的臉面,但她何嘗不疼愛自己的骨肉。她想兩全其美,有什麽錯。為什麽珍兒辜負了她,阿瑾也對她生了間隙?
“這門親事可謂皆大歡喜,你要念着皇後娘娘的好,莫要再同虞家大姑娘置氣。以後她是太子妃,你是壽王妃,你們是妯娌。再往後,是君臣,有些事情你切記要把握好分寸。”
梅青曉聞言,直視着祖母的目光,“祖母,其它的我都能答應您,唯獨這一件事,我做不到。”
“你什麽意思?”梅老夫人眼神淩厲起來,面上帶出一絲怒氣,“你難道還想和她鬧得更僵?等她成了太子妃,你再想修複關系就太遲了。”
“祖母,您的教導孫女一刻不曾忘記。虞紫薇品性不端不值得相交,孫女萬不願違背本心道義與她虛情假意。他日她若真當上太子妃,孫女自當謹守君臣之禮。”
梅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閃,阿瑾幾次三番暗示,這般不看好虞紫薇,難道是看出了什麽?她心咯噔一下,如果太子一心求道無心皇位,那麽…
要真是這樣,更應該交好虞紫薇。
“阿瑾,不管怎麽說,虞家大姑娘還是你的表姐。你就算心裏不喜她,面子上也不能太難看。該低頭時就低頭,莫要逞一時之氣。”
“祖母,您的教導,孫女記下了。”
只說記下,不說其它。
梅老夫人被自己方才的想法弄得心緒微亂,道:“這些事情且不說,你如今已被許配給壽王殿下,在世人眼中你們是一體的。不管他此前是什麽身份,此後他是皇子,你不能再像從前一樣輕視他。”
“是,孫女知道。”
“你知道就好。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好了梅家就好,你要是有什麽事,連累的是家中父母和兄長妹妹。”
“孫女不會再做傻事,正如祖母所說,能嫁給壽王殿下對孫女而言是天大的萬幸,孫女以後一定好好和殿下相處。”
這是她自進門起說得最長的話,也是最合梅老夫人心意的話。梅老夫人面露慈愛,幽幽嘆了一口氣。
幸好阿瑾是個知禮的,便是心中再有怨,也不會像珍兒一樣不管不顧。
“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壽王殿下以後還會跟着桓橫先生一起習武,經常會來咱們家。你此前不是給你兄長送過點心,我看此舉甚好。”
“是,孫女會去的。”
梅老夫人眉頭舒展一些,願意去做就好。別管心裏甘不甘願,至少表面上要放低姿态。夫妻相處最怕雙方都不肯低頭,日子一長再多的恩情都磨沒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想通了,還是敷衍我?”等到孫女告退後,她問身後的關嬷嬷。
關嬷嬷道:“老夫人放心,大姑娘既然說得出,一定做得到。她是什麽性子您還不知道嗎?一向是規規矩矩言出必行的性子。”
“你呀,就會替她說話。”
梅老夫人露出一絲笑意,她盼了十六年,雖說結果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如意,但總算可以稍微松一口氣。
只盼着以後阿瑾成了王妃,一應體面榮華富貴皆有。
梅青曉出了如晖院,路上碰到等她的梅青晚。梅青晚幾步小跑到她的面前,杏眼來來回回地觀察着她的臉色。
“阿姐,你沒有生氣嗎?”
“我能生什麽事,你怎麽在這裏?”
梅青晚高興起來,挽着她的手,“我在這裏等阿姐,他們都說阿姐不滿意親事,還不肯同表姐和好,必是心裏存了怨氣。”
梅青曉失笑,“我沒有不滿意親事,不過确實不想同虞姑娘和好。阿瑜,有些人面上瞧着像親姐妹似的,背地底還不知如何算計你。你以後看人長心,別被表象給騙了。”
“我知道的,阿姐你是在說虞表姐。”
“就你機靈。”梅青曉一點她的額頭,眼角餘光一掃,看到不遠處站着的虞氏。
虞氏的表情很複雜,有心想訓斥大女兒幾句,又說不出來。她這個母親不過是名義上的,并沒有真正養過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心裏有氣,難免一時想不通。
“母親。”梅青曉過來見禮。
“你還叫我一聲母親,有些話我就多說兩句。不管你心裏是不是還有怨,也不能那麽表現得那麽直白。終歸是一家人,鬧得太僵對誰都不好。”
“母親說的是。”
虞氏嘆了一口氣,今日之事,她在娘家那邊是徹底沒了臉。阿瑾鬧來鬧去,她夾在中間極是為難。
這孩子以前一直聽話懂事,自打身世一事傳出去,好像變了一個人。
“你知道就好,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該說的你祖母應該都同你說了,你好自為之吧。”
她帶着梅青晚離開,梅青晚頻頻回頭。
梅青曉看着她們母女親密無間,有那麽一瞬間好生羨慕。如果自己長在親娘膝下,會不會和她們一樣母女情深?
那邊梅青晚再次回頭,對虞氏道:“娘,我好像看到阿姐在哭。”
虞氏心腸一硬,“讓她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她們的聲音飄遠,梅青曉低下頭去,用帕子按着眼角。再擡頭時,她的表情已經如常,除了眼尾的那一絲濕潤。
“姑娘…”靜心擔憂不已。
“無事。”她眼神堅定,“走吧。”
人不能太過貪心,她已經有了阿慎,不應該再強求其它的東西。她的阿慎如今是王爺,便是再來府中習武也不再是兄長的武伴,更不可能歇在兵器房中。
修一間屋子需要好幾日,這幾日中他有了自己的王府。
随着她被賜婚的事情傳開,關于她身世的傳言慢慢消散。她安安靜靜地待在知曉閣裏習字做女紅,兩耳不聞窗外事。
等到壽王府修葺好,她向祖母和母親請示出府一趟,她想去拜訪葉阿婆。
葉阿婆不是葉訇的親祖母,在世家眼中,不過是個情分深的養嬷嬷。然而她知道,在葉訇的心裏,葉阿婆是他最親的人。
梅老夫人和虞氏只當她願意親事,有心同壽王府那邊來往,自是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壽王府原是一座空置的府邸,大小堪比侯府。經過修葺之後,瞧着假山流水回廊涼亭,一應俱全。
葉阿婆穿着朱色的褙子,頭上還戴着抹額,瞧着渾身的不自在。
她的身後跟着一位少女,聽她介紹是少女姓名憐香。方父以前一直對他們祖孫照顧有加,方憐香是來府中陪她的。
方憐香怯怯看人,依照市井的眼光,她長得是個有福氣的。銀盤臉蛋大眼睛,皮膚略顯粗糙。她雙手捏着衣擺不知所措,早就聽說過梅家大姑娘,原來大戶人家的小姐長成這個樣子。
像天上的仙女,讓人心生自卑。
“阿瑾,我老婆子在這裏住不慣…你看看這衣服哪裏是我老婆子穿的,我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婆婆,殿下如今是王爺,您就是王府裏的老夫人。您一手拉扯王爺成人,也該享享清福。”
葉阿婆臉上的褶子開了花,笑得見牙不見眼,“阿瑾說話,老婆子愛聽。之前我還想着像阿瑾這樣的好姑娘,以後不知要嫁到怎樣的好人家。不想最後這福氣落到我家阿慎的頭上,老婆子我心裏歡喜。”
方憐香不停偷看梅青曉,還以為大家小姐眼睛長在頂上看不起人,沒想到這麽和氣。看上去梅大姑娘是個心善的人,應該會同意她的事。
她心裏七上八下,拼命捏着衣角。
葉阿婆一高興,倒是自在了不少,“阿瑾,老婆子我在這府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些個丫頭婆子一個個瞧着都很厲害,幸好憐香這孩子來陪我。這孩子是個懂事的,又聽話又乖巧。”
方憐香适時羞赧低頭。
梅青曉目光微冷,她想到一件往事。那一年葉訇請旨出京,大軍開拔之日有許多百姓送行。他們送的是自己的兒子丈夫,并不是他。
人群之中有個小婦人,抱着一個孩子拼命追趕,她聽到那小婦人嘴裏喊着阿慎哥。他停下來,與那小婦人說了幾句話。
那個小婦人,依稀就是眼前的方憐香。
她當然相信阿慎的為人,也知道方憐香後來已經嫁人。然而這一世變數不少,聽葉阿婆的言之下意,是想擡舉方憐香為妾室。
阿慎是她的,她不容任何人染指。
“瞧着确實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姑娘。”她說着,給靜心遞了一個眼色。
靜心笑吟吟過來,“方姑娘,奴婢正巧有些事情要找人讨教。”
方憐香茫然地跟着靜心出去,心裏覺得很是納悶,還有些受寵若驚。
梅青曉轉頭對葉阿婆道:“婆婆若是覺得悶,我以後常來陪婆婆說話,只要婆婆不嫌我煩才好。”
葉阿婆那個歡喜,簡直不敢相信,“哪能呢…哪能呢,阿瑾你要是來陪老婆子,老婆子不知道有多開心。你是不知道,我住在這裏是哪哪都不自在,手腳閑得發慌。我又不敢和阿慎說。他成天忙得腳不沾地…這孩子就是不喜歡講話,心是好的…”
他的好,梅青曉當然知道。
“婆婆,這裏是王府,是阿慎的王府,也就是您的家。您在自己家中有什麽不自在的,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誰敢笑話您?您若是歇不下來,不拘是開一塊地種些菜,還是養上一兩只貓狗作伴都使得。”
葉阿婆滿臉震驚,“種地?我的乖乖啊…王府裏頭還能種地?還能養貓狗?”
“怎麽不能?自家院子想做什麽做什麽,只要你想,就讓下人開出一塊菜地來。”梅青曉說得随意,笑意一直挂在臉上,端地是個貼心的小輩。
葉阿婆很是意動,她勞作慣了,一天不幹活渾身不得勁。阿瑾是大家閨秀,阿瑾說能種菜肯定能種菜,阿瑾說能養貓狗肯定能養貓狗。
“那…老婆子就開一塊地種菜?再養上一只貓?”
“使得。不必您親自動手,您只要吩咐下去,自有人開地。”梅青曉說道,态度極為親昵,把葉阿婆喜得皺紋笑成一朵花。
“我聽阿瑾的。”
梅青曉眼波流轉,看向外面說話的靜心和方憐香。方憐香不時偷偷瞄着這邊,那怯生生又帶着期盼的眼神,像是有什麽話要說。
她不用猜也知道,方葉兩家交好,或許此前方父和葉阿婆有意兩個小輩的事。但是阿慎肯定是不知道的,他的心裏只有她。她活了兩世唯一放在心上的男人,怎麽可能讓別人惦記上。
他是她的,誰也別想觊觎。
“婆婆您怎麽高興怎麽來,在自己家中折騰,誰也說不出什麽來。阿慎被封為王爺,這京裏多少眼睛看着。只要咱們內宅不出錯,別人就說不上嘴。”
葉阿婆不懂那些事,聞言吓了一跳,“阿瑾,那我在王府種菜…別人會不會笑話阿慎?”
“無傷大雅的事情誰會揪着不放,就怕被人置疑品性,招來禦史彈劾捅到陛下跟前。阿慎此前一直長在市井,陛下未必心中喜歡。一旦傳出什麽品行不端的話,只怕會遭到厭棄。”
梅青曉說着,眉頭微微一颦,若有所思地看向外面。“婆婆,那位方姑娘可有許配人家?”
葉阿婆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對上方憐香偷瞄的眼神。聽到她問出這句話,心裏打了一個突。
“沒…沒有。”
她眉頭深颦,“一個未許配人家的姑娘不明不白住在王府,知情的會說是婆婆您找來作伴的。不知情的還不道要傳成什麽樣子,還以為是阿慎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葉阿婆驚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被梅青曉眼疾手快地輕輕按回去。她驚疑未定,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惶恐不安。
梅青曉有些不忍,“婆婆,您別怕。這才兩日的功夫,別人還說不上嘴。”
“我…我哪裏能想那麽多。阿瑾…憐香是個好孩子,她很聽話很懂事…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方家一直很照顧我和阿慎,做人要知道感恩。”
梅青曉心道,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
“婆婆,我明白您的意思。不管方姑娘懂不懂事,這事都不可以。不是我善妒,而是這事不好辦。您想一想,方姑娘和阿慎自小相識,您和方姑娘的父親或許曾有意結親。若是方姑娘以後入了王府做妾,此事一旦傳出去,外人會如何說阿慎?他們不了解內情,只會說阿慎一朝得勢嫌貧愛富不認親事,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少不得要在陛下面前說阿慎的壞話。”
葉阿婆的臉白得吓人,渾濁的眼惶惶不安。她哪裏能想到這麽多,一直想着人要知恩圖報,憐香那孩子又是個懂事的。
被梅青曉這一吓,她六神無主。
“阿瑾…那怎麽辦?”
梅青曉心裏更是不落忍,道:“婆婆,這事不難辦。以前方家對您和阿慎照顧得多,以後咱們多照應方家便是。方姑娘是個好姑娘,您又是個知恩圖報的。往後咱們替方姑娘相看一個好人家,置辦一份體面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嫁出去。一來她有了好歸宿,二來您也對得起他們的恩情。”
“對…對,讓她嫁個好人家…”葉阿婆喃喃着,一把抓住她的手,“阿瑾,婆婆不知道這些事情,差點就害了阿慎,幸虧有你…”
“婆婆您別怕,只要內宅不亂,阿慎在外面才能安心做事。妻妾相争是亂家之源,婆婆您看過唱大戲,那些個戲裏多少禍事都是內宅之亂。別人瞧着阿慎被封了王爺,不定眼紅成什麽樣子。真有那些包藏禍心的,阿慎防不勝防。”
葉阿婆本來就被吓得六神無主,聽到她這樣說,更是心亂如麻。不由将她的手緊緊抓住,心裏漸漸有了主心骨,“對…對…你早點嫁過來,咱們一起替阿慎把家守好,不能讓別人說他的壞話。”
梅青曉輕輕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幹瘦蒼老很是粗糙,還在微微顫抖着。就是這樣一雙手,把阿慎拉扯大。
止不住鼻頭一酸,安撫道:“婆婆,您放心。有您在,有我在,阿慎的內院亂不了。”
“诶,诶。”葉阿婆點着頭,“亂不了…”
葉訇來時,看到的是一老一少親親熱熱說着話,像是嫡親的祖孫似的。葉阿婆瞧見孫子,滿心的歡喜和自責。
喜的是孫子已經長大,認祖歸宗成了王爺,她也算是對得起兒子和妩娘。責的是她一時糊塗,差點給孫子惹了大禍。
幸好有阿瑾,要不然…
“阿慎,你回來了。多虧阿瑾來陪我。你趕緊帶阿瑾四處轉一轉,那些個園子花花草草的帶她看一看。”
梅青曉求之不得,聽話地起身。在葉阿婆慈祥的眼神中,他們二人出了屋子。外面方憐香頻頻偷瞄,神情略顯委屈。
葉阿婆把方憐香叫進去,應是有話要說。
梅青曉惱一眼葉訇,賭氣似的低頭快走。
葉訇不明所以,長腿趕上。
她停下來,指着不遠處的幾棵樹,揚着下颌道:“那幾棵樹找人挖了。以後這府裏種梅花即可,桃花之類的,一棵都不許有。”
“好。”他應着。
她俏臉繃着,說不出的嬌美清雅,長睫遮住眼眸。
“你怎麽了?”他手足無措。
半晌,她幽怨地嗔他一眼,“阿慎,你答應我。你有了我,不許再有其他的女人。你不許看她們,不許憐惜她們,更不許納她們為妾。你聽到沒有?”
他的眼神一如深潭,深不見底,“好,不會有別人,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