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摸了摸幽安的額頭,湊近問:“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只是有點吵,不太習慣。”幽安捏了捏郁桐的手。
“沒事就好,吃完回去好好休息。”郁桐在幽安對面坐下,收回手的時候他摸了一下對方的臉。
“我其實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
“什麽?”
“已經找好醫生了。”
“真的?”
“嗯,是本市最好的心理醫生。”
“太好了。”
幽安用筷子扒了扒郁桐打給他的西紅柿炒雞蛋,頓了片刻,開口:“如果治好,林青言就回不來了,你會不會難過?”
“會的。”
幽安神情一凝。
“他畢竟是我同學,你別多想,我心裏只有你。”郁桐猶豫了一下,食堂人多他不敢大動作,只能用手指輕輕撫摸着幽安放在餐桌上的手背。
幽安看着郁桐沒有開口,面上沒有表情。
“如果你不信,那我只能剖開心給你了。”郁桐的話不像開玩笑,他握住幽安的手指,安撫着他。
“我……”
“哎呦,這不是郁桐和林總嗎?你們也來食堂吃飯啊。”馬迪突然出現,他拍了一下幽安的肩膀,正好隔壁有空位,他端着餐盤在幽安身邊坐下。
“是啊,晚上提前考試,就不回去了。”郁桐趕緊放開幽安的手,他見幽安低下了頭,握筷子的手都攥緊了。
“林總,你病了好長時間,身體沒事了吧?”馬迪問道。
“嗯。”幽安沒有看馬迪。
“你不在,班裏少了好多樂趣,最近一直在考試,人都快廢掉了。”馬迪沒有察覺,還在那裏說。
幽安靜默不語,他一直低着頭,攥筷的手越來越緊,看得出他有點緊張。
這邊郁桐看在眼裏,他開口:“快高考了,再堅持兩天。你最近成績都進前十了,咬咬牙挺住,高考上一本沒問題。”
“話是這麽說,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出什麽意外。”馬迪喪氣道。
“你就盡給自己立FLAG吧。”
“唉……還是要往壞處想,給自己點心理準備。要不然,到時候會哭死。”馬迪戳了戳他餐盤中的雞腿。
“你也會哭?”
“當然,你沒見我上次考試,哭得一塌糊塗。”
“你是笑哭的吧,那次考試你是年級第三。”
“萬年大佬不懂我們平凡人民的苦楚。”馬迪說完,話鋒一轉,“林總,你怎麽都不說話?”
“他咽喉炎,不好說話。”
“病還沒好嗎?”
“并發症。”
“啧,林總,期待你的回歸啊,咱班可少不了你的歡聲笑語。”剛說完,就被郁桐推了下頭。
“趕緊吃飯,離考試還有十五分鐘了。”
“艹,我還要值日,都忘記了。”馬迪兩三嘴就把飯菜掃幹淨,他端起餐盤,跟郁桐說了一聲“我先去”就跑走了。
馬迪一走,郁桐看見幽安擡起頭,對他說道:“我很害怕。”
“別怕,我在這裏,沒事的。”郁桐輕聲道。
“我要回去了。”
“還會來學校嗎?”
“會的,周六陪我去看病。”
“好的。”
者
[十六]
徐茜的心理治療所在城南山上的一片竹林裏,是個玻璃房。房間布置典雅簡約,屋內燃着檀香,放着輕緩的音樂,讓人心情放松,倍感舒服。
幽安躺在軟塌上,攝像頭對着他,正錄着他每一分鐘的言行舉止。
郁桐在外間,隔着玻璃看他,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從神情上來看,好像一切順利,他不由松了口氣。
“徐醫師,你覺得我的病還能醫好嗎?”
“林少爺,四年前我們就見過。那個時候,你見過你父母的死狀,卻表現的異常鎮定,讓我覺得……可怕。”
“你認為我的病是天生的?”
“不,我那個時候認為在他們死之前,你應該就已經不正常了。”徐茜頓了頓,繼續,“或者說,在他們領養你時,你就得病了。”
“哦?”
“你被送到孤兒院之前,是在單親家庭長大,你還有個哥哥……”
“接着說。”
“在你八歲的時候,你媽媽被你哥哥誤殺。三年後,你哥哥失足落水身亡。我在想,你最早的心理創傷應該是這個。林家那件事情,只是進一步激化了你的創傷,讓你病得更重。”
“王律師告訴你的?”
“是的,本來這些都是林家的秘密,我不便詢問。但你現在提出要再次治療,王律師也說要治好你,所以我要知道你的過往,才好準确治療。要不然,治不好你,我的飯碗就沒了。”
“倒是我的錯了。”
“不,醫者父母心。我對林少爺的病特別上心。”
幽安閉上眼,嘴角帶着奇異的笑。
“林少爺,你能告訴我,在你八歲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話落,便是一陣漫長的沉默,在徐茜以為幽安就這樣睡過去的時候,他開口了,用着像是回憶美好事情的聲音,慢慢說道:“我爸爸死得早,我媽媽一個人辛苦養大了我和哥哥。我家裏不算富裕,倒也過得去。哥哥是個樂觀開朗的人,不管有什麽事,他都能解決,是我一直崇拜的人。然而,在一次朋友酒會上,他染上了毒瘾,後面的事情你應該都猜到了。”
“……後來呢?”
“家裏快過不下去了,媽媽帶着我開始四處躲藏,怕被哥哥找上門。最後,他還是找到了我們,他被毒品廢掉了,精神已經不正常。和媽媽争執的時候,他從身後拿出砍刀,這樣一刀……”幽安睜開眼,用手慢慢比劃,“砍下了媽媽的頭,她的頭滾到我腳下,死不瞑目地看着我。”
徐茜聽到這,心中無比震驚,她沒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殘酷。她咽了咽喉嚨,輕聲:“你哥哥呢?”
“媽媽死後,他被關了起來。我無人照看,暫時送進孤兒院。三年後,他被放了出來,那時候是冬天,他去喝了酒,半夜回程途中失足落水,等到發現,他已經死了。”
“林少爺,你當時在哪?”
“孤兒院。”
“沒出過門嗎?”
“我……不記得了。”幽安的神色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
徐茜眼前一亮,她好像抓到了突破點,“林少爺,你能接受我的催眠嗎?”
幽安看了徐茜半晌,才答道:“……好。”
在一片黑暗中,他聽見了腳步聲,随後是關門的聲響,接着它們漸漸遠去。他從窗簾縫隙中看向窗外,月光很亮,照在積雪上是銀藍的色調,如夢似幻。
他聽說那個人出獄了,眼前不斷浮現出媽媽慘死的畫面,這三年來他一直噩夢連連,心中怨氣令他心性大變。
他要去找他。那天晚上很冷,他穿得少,手都凍僵了。等了很久,到午夜時分,他打開門悄悄穿過長長的走廊。夜晚很安靜,他心跳的很快,很怕被發現。
來到走廊盡頭的窗戶,那扇窗戶是壞的,沒有鎖上。他推開窗戶,爬了上去。窗戶旁邊是一個排水的管道。四肢抱着管道,緩緩滑了下去。不可避免,他身上多了一些擦傷,火辣辣的疼。
到達地面後,他踩着積雪,占着個頭小,躲過巡視的人,趁着守門人不注意,溜了出來。
一出門,他便跑了起來,好像冥冥之中有指引一般,他來到以前的住所。就在轉角處,他看到了那個人,那人剛喝完酒,路都走不穩,口中罵罵桑桑的。
他躲在牆角,看着他走出巷子,往河道走去。地上的積雪很滑,好幾次那個人都差點滑倒。就在他要繞過一個雪堆時,腳下一滑,整個人掉到了結冰的湖面上。
河面雖結冰,但承受不了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嗑嚓一聲,冰面碎裂,他落到了冰冷的湖中。
見那人掉進河裏,一直尾随的他跑了出來,他看着那個人在河裏掙紮呼救,然後……然後……
郁桐看見幽安從躺椅上猛然坐起身,随後他整個人摔到了地上,一時間顧不得閑雜人等不得進入治療室的規定,他直接打開門,沖進來抱住了幽安。
幽安雙手抱緊了郁桐的肩背,整個人不斷往他懷裏縮,身體不住顫抖,口中重複說着“好冷”……
郁桐擡頭看向徐茜,“徐醫生,他怎麽了?”
“沒事,只是治療中的應激反應。”
“知道他的病因了嗎?”
徐茜搖了搖頭,“我大概有個猜測。”
“是什麽?”
因為王昕說過郁桐的“與衆不同”,實情不必隐瞞他,然而在徐茜看向郁桐懷裏的幽安時,那雙淺色的眼眸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沉目光看着她,徐茜心裏一寒,從善如流道:“抱歉,這是病人的私密,我不能透露。”
聞言,郁桐看向懷裏的幽安,見他修長的眉皺着,一副痛苦的模樣,趕緊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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