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齊湛真是頭大！
唐阮坐在旁邊不停的抽泣，聲音确實不大，也談不上影響，不過啊……
“哭夠了嗎？”齊湛靜不下心。
唐阮就像一只小兔，紅紅的眼睛看着他，身子縮了縮，馬上就要把自己團成團了。
“你別生氣我不哭了，我，我出去……”
她慢慢的站起身，把椅子推進了桌子下，還沒離開就被齊湛拉住了手腕。
唐阮縮着肩看着他，眼神裏寫滿了恐懼，她緊抿着嘴唇，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齊湛。
“我……我沒幹過壞事，我不是壞人，你別……”
齊湛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他幹嘛了？！
“我幹什麽了？你莫名其妙的說什麽！”
“我，我……”唐阮支支吾吾低下頭，她已經離開了唐家，不和女主争了，那就是說齊湛沒有什麽理由針對她。
想到這兒，唐阮的恐懼少了不少。
“沒事了，你，你幹你的事吧。”她低着頭坐回了位子上，齊湛甩開她的手，拿起線路板，仔細鏈接，唐阮悄悄的看着他，專注的齊湛眉眼低垂，棱角分明的下颌，幹淨的襯衫，他身上有一種清新好聞的味道，黑色的短發在午後的暖風中被吹的有些淩亂。
唐阮不由為他感覺心酸，現在齊湛和他同齡，還是什麽都沒發生的時候。
可是，在參加完今年寒假的比賽後，他的人生就将有巨大的變故，母親的突然離世，自己的身世忽然浮出水面，年少的他，承受不住，從而變得陰郁不安。
真可憐。
“齊湛……你要聽媽媽的話，不要惹她生氣。”唐阮不能告訴他未來的發展，但至少最後的這些時光，希望他能別留有什麽遺憾。
齊湛扔下了手上的螺絲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唐小姐，您是不是這裏不太好使？”
唐阮也不生氣，雖然小說裏的那個人很可怕，可她願意相信齊湛是個好人，早上幫他解圍，剛剛還給了他小餅幹。
“不是的，我是認真的，能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其實很幸福。”
她說完默默看着自己的腳尖，愣愣的出神，曾經她也不明白，也什麽假千金要想盡辦法坑害女主，現在她似乎也能明白這種心情了。
自己可以肆無忌憚發脾氣，不計後果的放肆，依然相信深愛的人不會離開自己，可是忽然之間，這些人和自己沒有了一點關系。這種絕望和失落，好像一把尖刀插進了胸口，呼吸都會痛。
齊湛本想再說什麽，可想到和家裏的通話還有唐阮說的話，有些事，并不是憑借聰明頭腦就能解決的。她手機還拿着半塊面包，眼神空空，黑發擋住了她小小的臉，她不說話的樣子，就好像一個瓷娃娃。
“沒事別總是胡思亂想，你媽剛剛不還給你打電話了嗎，把筆記抄了，下午還有課。”
齊湛從包裏把自己的書拿出來扔在了桌上，唐阮看着他沒有多餘表情的臉上，心裏悶悶的痛，好像緩解了一點，有一種暖在心口，舒服了好多。
“謝謝你。”她笑了，清亮的聲音不刺耳，和她性格一樣，聲音也是甜甜軟軟的。
齊湛簡單應了一聲，拿起了螺絲刀，“快點記，物理老師還是很兇的。”
看樣子，齊湛不是壞人。
唐阮偷偷的想。
是不是只要她不去傷害女主，就不會引來殺身之禍，她也能和齊湛做朋友，以後簡簡單單的生活，找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結婚，女主和男主天長地久，她安安穩穩當一個小老百姓。
逢年過節，去看看爸爸媽媽，就算有了親生女兒這麽多年的朝夕與共，他們應該也不會徹底抛棄她。
這樣想想好像還蠻不錯的呢！
旁邊一陣細細的竊笑聲，齊湛看着旁邊抱着面包笑的唐阮，又哭又笑，真是個小孩子。
唐阮抄着抄着複雜難懂的物理筆記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細細小小的鼾聲傳來，齊湛擡手将旁邊的窗戶關上。
午休時間結束的很快，同學們紛紛進入教室，被嘈雜的人聲吵醒，唐阮伸了個懶腰，從桌子上爬了起來。
“對不起，我好像又睡着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撓了撓頭，旁邊的齊湛分毫沒有受到影響，繼續做着自己的事。
“口水。”
唐阮一驚，用力蹭着嘴巴，紅着臉低着頭，把在桌子上的口水也擦得幹淨。
“沒沾書上吧！”她小心檢查了好幾遍，才把齊湛的書還給了他，齊湛看也沒看，直接放到了抽屜裏。
“齊湛，今天晚上能把物理筆記借我看下嗎？”頭頂聲音傳來，唐阮擡頭看去，一個留着黑色長發，面容清秀的女孩站在她旁邊。
女孩穿着校服，紮着馬尾辮，在一衆打扮土氣的同學之間，巴掌大的小臉，水靈靈的眼睛顯得格外清新好看。
齊湛沒有看她，專注手上的工作，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借。”
女孩有些失望，不過很快調整好狀态。
“你剛剛不還借給她了嗎？大家都是同學嘛，求你啦！”
女孩撒着嬌，唐阮看着兩人，自己夾在中間有些尴尬。
“是，晚上還得借她，她沒抄完。”
唐阮剛要拒絕剛擡眸撞上了女孩兇狠可怖的眼神，她吓得不自覺往齊湛身邊靠了點，覺察到兩人氣氛不對，齊湛開口道：“老師快來了，該上課了。”
齊湛說完，女孩自讨沒趣，狠狠地挖了一眼唐阮，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可以明天抄的，可以先借給她。”唐阮小聲對齊湛說，那個女孩的眼神着實太吓人了，筆記早一點晚一點都好，和同學搞好關系才重要。
“沒必要。”
唐阮指了指那個女孩，“她叫什麽？”
齊湛看着唐阮，見她指了指剛剛過來的女孩，“谷茵茵。”
“她挺漂亮的，校服都能穿這麽好看。”
普通高中的校服都是寬大的西裝，很難突出女孩子的身材，可是這個女孩卻穿的極為合身，就連老氣的校服穿起來都多了幾分靈氣。
相比于唐阮的一臉崇拜，齊湛反而多了幾分嫌棄，“她自己改了，收腰身，改裙擺長度。”
“還能這樣！”唐阮極為驚奇，齊湛真怕和她交流太多拉低自己的智商，索性不再接話。
齊湛安靜的将桌上的東西放好，唐阮看着他整齊的桌面，乖乖的坐在那裏，帶着甜甜的笑看着他，齊湛眉頭抖了一下，掃了一眼唐阮幹幹淨淨的桌面，這個人真不省心。
“下節課是物理課。”
唐阮認真的點了下頭，“我知道啊！”
齊湛指尖輕輕敲了下桌子上的書。
“書呢？”
唐阮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把書拿出來放在桌上，想着一上午都在幹自己事的齊湛。
“你不看書了？”
齊湛不搭理她，把書翻到了一頁，唐阮搞不懂齊湛的意思，跟着他把書打開。
“抄。”
唐阮用力點了點頭，拿起筆低着頭奮筆疾書，這些東西她都是照葫蘆畫瓢，其實什麽都看不懂。
即使抄的很認真，可唐阮還是感覺到後背發涼，總覺得有兇狠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她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想找個舒服的位置，可惜無論怎麽躺都不舒服。
老師進了班級，一眼鎖定了她，物理老師姓牛，人也和牛一樣，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已經到了十月份可他還穿着一件短袖衫，胳膊上強有力的肌肉爆出，比體育老師都要雄壯。
“閉嘴了！”
他底氣十足得一聲吆喝，班裏的桌子都抖了一下，教室驟然安靜下來，唐阮膽子小，被老師咋呼一聲，吓得筆都掉了下來，齊湛拿出了自己的書，随手翻看着，教材上的東西他早就會了，要不是因為樹人高中當時給他的照顧最好，不僅僅免了學費，每年有高昂的獎學金外，還支持他參加各種比賽賺獎金，不然他早就走了。
“齊湛，你又不好好聽！”
發現了齊湛在自己給自己開小竈，老師不太高興，将手上的教杆扔在了桌上，齊湛悻悻的擡起頭，這個老師最麻煩。
齊湛無奈站起身，“老師，我會。”
“會就不聽了？天天想着那些亂七八糟的，你現在成績好，是因為有之前的底子，就你這樣天天三心二意，你能學到什麽！”
物理老師最讨厭的就是學生課上幹別的事，也是整個學校最令人聞風喪膽的老師，齊湛垂眸站在位子上，要不是因為比賽越來越接近，自己的理論知識和實踐和那些大學生還有着很大的差距，他也不會非要在這個老師的課上惡補。
“抱歉老師。”
齊湛選擇先低頭，沒有意義的僵持，是浪費時間。
牛老師看齊湛服軟了有些得意，冷笑一聲，雙手抱在胸前，“小夥子有前途，長得好成績也好，以後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家裏人也能跟着享福。不然，就是一個廢物！”
唐阮看着齊湛，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唐阮知道，齊湛的父親就是男主的父親，當初他父母在國外相遇相愛，可是當齊湛媽媽知道齊湛爸爸已經有了妻兒，毅然決然離開了他，之後才發現自己懷有身孕，母子倆相依為命，活的十分艱難。
老師說者無心，可齊湛聽着卻不順耳，他拼了命的努力學習，只是為了能夠為家裏分擔一點，他害怕被人冠上“廢物”這樣的詞，更不想被別人看不起。
“老師，齊湛同學聰明又好學，肯定會成為一個特別有擔當的人，以後也一定會有出息的。”
安靜的教室，唐阮的聲音格外紮耳，老師這才注意到坐在齊湛旁邊小小的唐阮，這是個生面孔，還敢在他的課上接話，牛老師的牛脾氣又上來了。
“你是誰？叫什麽？”
“老師，她是今天來的轉學生。”谷茵茵插進了嘴，牛老師聽後上下打量一下唐阮，“你給我上來！”
唐阮怯怯的起身，看了一眼旁邊的齊湛，慢慢的往前面走。
牛老師在黑板上“唰唰唰”寫下了一道題目，然後把粉筆遞到了唐阮的手裏。
“做，我得摸摸底。”
唐阮看着猶如天書的黑板，一臉茫然，這都是什麽東西，亂七八糟的符號，她一丁點都不懂。
身後同學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挂在黑板上的唐阮極為難堪，她不敢轉頭看同學，大家嘲笑的嘴臉，讓她一想就害怕。
“這可是高一的題，你連這個都不會，怎麽進來的？”牛老師聲音帶着幾分不屑，唐阮握着粉筆低頭看着腳尖，死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谷茵茵，你來！”牛老師點了個名，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身邊就像是卷起了一陣風，唐阮手上的粉筆被搶走，她看着沖上講臺的人，極為意外。
齊湛迅速在黑板上奮筆疾書寫了起來，下筆有神都沒有一處更改，唐阮看着他迅速寫滿的整個黑板，然後他拿起另一只粉筆，繼續開始寫着。
時間好像凝固了一樣，同學們發出了暗暗贊嘆，旁邊的牛老師臉色越來越差。齊湛将手上的粉筆往講臺上一扔。
“這是去年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的最後一題，雖然用的是高一的知識，但是最好的解答方法是配合高三牛頓運動定律。上周老師講解過，怎麽用目前掌握的知識解答，我用白色粉筆寫的。最簡單解題方式，我用黃色粉筆，還有我自己思考出來的第三種解決方法，綠色粉筆。請問老師，這三種方法，可以嗎？”
即使說話很客氣，可齊湛全身上下透着一種自傲，目中無人的樣子，勝券在握的回答，唐阮剛剛心裏的那些尴尬和害怕一掃而光。
“你會有什麽用，到時候你能替她考試！”牛老師在這麽多學生面前受到了侮辱，極為惱火，他強忍着握緊拳頭，對着齊湛地吼道。
“她不會，我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