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嗯～”伸了個懶腰，唐阮貓着身子從桌上爬了起來。
好困，桌子好硬，全身上下都被硌得生疼。
教室好安靜，是不是還沒有上課？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子，猛的一個機靈。
教，教室，教室裏好多人！！
同學都都都……都在？！
她看向講臺，長出一口氣，還好還好，老師不在。
是在上早自習嗎？
她拍了拍胸口，小口順了口氣，安心了，安心了。
看着桌上自己壓着的筆記，她剛剛放松的小臉又緊繃起來，昨天她對着齊湛的筆記把一本筆記重新抄了一遍，她看不懂上面的那些內容，只能照葫蘆畫瓢跟着寫，她寫的字和齊湛比沒有那麽潇灑，也算不上好看。可是，本子上的筆跡幹幹淨淨，每個字都寫的極為認真，希望齊湛能夠原諒她。
不過，齊湛怎麽來沒來？難道今天請假了嗎？
還是他已經徹底生氣了？
還是他特別惱怒，不願意和她這個大笨蛋做同桌。
還是還是他已經轉班了。
唐阮想着想着，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裏轉圈圈了。
“齊湛，這個題沒法解！老師真布置這個作業了嗎！”
安靜的教室裏，響亮的聲音極為明顯，唐阮迫不及待的翹頭而望，跟着大家的視線看到了坐在教室門口低頭做題的齊湛。
“安靜。”
齊湛壓低了聲音，沉聲道，言辭中有點不耐煩，他緩緩擡起頭，清冷帶着幾分煩厭的目光投向了那個同學。被齊湛一聲低斥，站起來的男生也有些尴尬，站在位置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一衆人後，齊湛注意到了唐阮朦胧的目光，他慢慢起身，緩步走到位子旁邊，居高臨下的看着臉上還帶着床氣的唐阮。
“早……早上好。”唐阮擡起手，揮了一下，說話的聲音帶着鼻音，齊湛深沉的目光釘在她身上，唐阮竊竊收回了手。
“那個……筆記……給你。”唐阮小心翼翼把筆記碰着送到了齊湛面前，說真的她對齊湛心有餘悸，回想自己的結局就足夠讓她害怕更何況自己還做了這麽不可饒恕的事。
“還有，還有，那個……那個昨天的事對不起。”
唐阮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指指尖，細長的手指攪動在一起，生怕她能把自己纏成一個麻花。
“當——當——”兩聲下課鈴聲，讓安靜的教室熱鬧起來，匍匐中的同學擡起頭，終于能夠長出一口氣了。
“下課。”
清冽的嗓音在喧鬧的教室尤為明顯，同學們立即站起身，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勾肩搭背去上廁所。
“上一節是什麽課？”唐阮大氣都不敢出，整個人身體繃得緊緊的，齊湛走到她旁邊，拉開了椅子。
“自習。”
“下一節呢？”
“自習。”
“今天自習課這麽多嗎？”唐阮有些奇怪，她歪着腦袋也會想不起來今天的課程表，打開了語文書，想對照看看，書都沒翻開，就被旁邊的齊湛，一擡手按了下去。
“去漱口。”
齊湛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包衣服，放在了桌上。
“快去！”
唐阮也不敢多問，順從的跑了出去，冰冰涼涼的清水，漱了口洗了臉，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吃飯，一直到現在，她早就餓了，尤其是現在越清醒，肚子餓的感覺就越明顯。
想想自己包裏還有幾片昨天沒吃完的吐司片，雖然難吃的要命，但最起碼能填填肚子。
“唉……”嘆了口氣，唐阮踱着步子進了教室。
剛剛坐定，就看到桌上放了一個煎餅果子，摸上去還有點溫熱，唐阮激動的直起身子四處看，世界上真的有田螺姑娘嗎？能聽到她的肚子叫。
唐阮剛剛把煎餅果子打開，還沒放在嘴裏就又放下了，是不是哪個同學落在她位子上的？
糾結了一陣，她默默的把煎餅果子重新放好，拿出了自己幹巴巴的吐司片。
站在門口的齊湛，将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見她在那裏啃着面包片，齊湛三兩步走了過去。
“快上課了，趕緊吃。”
唐阮點着頭，把吐司片迅速塞進了嘴裏，齊湛将煎餅果子往她旁邊推了推。
“這個。”
唐阮捂着嘴，好不容易才把幹到刺喉嚨的吐司咽了下去，疑惑的目光注視着齊湛。
“你的嗎？”
齊湛點了下頭，“吃吧。”
唐阮猶豫片刻，将煎餅果子慢慢打開。煎餅果子的香味鑽進了鼻子。
餅皮已經軟了，裏面的菜也不是很熱乎，香腸不是那種純肉的，澱粉的甜味或者肉汁的香。
唐阮感覺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每咬一口都是一種享受，“好好吃……”
她都快被好吃哭了。
齊湛看她吃的這麽香，默默坐在了旁邊，打開書随手翻着。
今天早上路過辦公室，聽言老師說她要出去開會想和別的老師換課，齊湛主動承擔起班長的職責，将上午的兩節語文課攬在了身上。
碰巧遇到數學老師，數學老師因為教研活動，今天也要調課，言老師很大方的又把數學課退給了齊湛，齊湛算了下時間，數學課後面還有一節思政，多一節，少一節，也無所謂了，就又把思政課也要走了。
就這樣一上午五節課，齊湛順利包下五節，為了能讓唐阮好好睡，他早上來到就在黑板上抄了三道極為變态的數學題，又把言老師留下本打算做今天一天作業的，兩份文言文閱讀和兩份現代文閱讀，以及思政老師前段時間讓他們抄的筆記，全部發了下去。
甚至直接以老師的名義下達，不完成，不許下課。
就這樣，全班同學在位子上連坐了三節課，直到剛剛，才終于離開了板凳休息休息。
“好巧啊，今天剛好是自習，不然睡覺的事就被老師發現了。”
齊湛餘光掃向她，唐阮迅速閉上嘴，把自己抄好的筆記再次遞了過去。
“這個……對不起啊，我重新抄了一份，你別生氣了。”
齊湛沒有收下，默默看着自己的書。
“不用。”
齊湛昨天剛走就想明白了，谷茵茵和江盈這兩個人嘴裏不可能有實話，當時看到自己筆記被糟蹋成那樣，齊湛幾乎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對着唐阮發了一大通火，可是事後再想，才知道自己有多沖動。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小心弄丢的筆記，才讓它受傷了的。對不起，你別生氣了。”
唐阮不住向齊湛道歉，齊湛緩緩吐出一口氣。
“沒生氣，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那，那你收下好不好。”
唐阮小聲的請求他，齊湛看着桌上的筆記，“你先吃飯。”
“吃完飯你就收下了是嗎？”
齊湛看着她，這個女孩就跟一個六七歲的小孩一樣。
“是。”
齊湛慢慢吐出一個字，旁邊的唐阮果然沒聲了，齊湛側首看過去，看她兩頰鼓鼓的，塞得滿滿都是吃的，即使嘴巴都快動不了了，可還在不停往裏塞。
“你慢點！”
齊湛真的不擅長應付唐阮這種人，意外的較真和認真，還又傻又蠢。
“唔次……得……”她舌頭已經動不了了，說的話也聽不清，齊湛無奈的搖了搖頭，将筆記拿了過去。
“慢慢吃，筆記我收下。”
唐阮看他拿走了筆記對着他甜甜一笑，眼睛彎彎拱成了橋，甜的就像是一個咬了一半的蜜糖。
“這個好好吃，你在哪買的？”這個煎餅果子真大，她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正好可以留着中午吃。
齊湛沒有理她。
唐阮蹭了下嘴巴，也不敢再說話，乖乖的把剩下的煎餅果子放好，然後乖乖拿出了筆記，明明昨天給齊湛寫的時候那麽起勁，一直抄到了大半夜都沒有覺得累，可是看到自己的筆記本，怎麽沉重的就跟塊磚頭一樣。
齊湛餘光看她翻開了筆記，動作遲緩的簡直像只樹懶，她晃晃悠悠的坐在位子上，好像随時還能睡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搖搖晃晃的唐阮猛然回了神，看着拍在桌上的手，教室陡然安靜下來，大家紛紛看向齊湛。
“你先把語文筆記補上。”
唐阮愣愣的點了點頭，默默的抽出了語文書，齊湛把自己的書扔給了她，鈴聲響起，同學們紛紛進了班，比起晦澀難懂的公示，語文的筆記要好抄很多。
唐阮手裏拿着筆，可心思卻不在學習上，齊湛在她旁邊，她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害怕，雖然現在的齊湛看起來是個好人，可是生怕自己有什麽做的不到位，就被他嫌棄了。
“語文的閱讀做不完當家庭作業，等會我來講黑板上的數學題，下周月考有可能會考到。”
班裏有同學吹起了口哨，還有人配合鼓掌，不少同學在應和，唐阮看着齊湛，對他更加好奇。
“有齊大班長給咱們猜題，這次準沒跑了！”
“快講，齊湛你快講，老頭說我要是再考不及格就要請我媽來了！”
“齊湛！齊湛！齊湛！”
一瞬間整個班級都成了齊湛的迷弟迷妹，唐阮看着他，齊湛竟然有這麽多不為人知的一面。
齊湛沒多說，站起身，從唐阮身邊路過時把一張寫着三道題的A4紙扔在了唐阮的桌上。
“抄。”
錯身而過，一個字，唐阮忙不疊點着頭，将A4紙拿在手裏迅速拿出了鉛筆。
齊湛站在臺上，拿着粉筆在黑板上“沙沙沙”的寫着，唐阮也跟着他，把他寫的每一步都抄了下來，一道題寫了大半塊黑板，唐阮什麽也聽不懂，可是卻抄的極為認真。
“齊湛牛逼啊！”
下面的同學不停的起哄，三道題看起來極為變态，根本無從下手，可在齊湛手裏，三五下就找到了突破口，頓時整個班級一陣熱鬧，齊湛沒有理會同學的吹捧崇拜，扔了粉筆回到了位子上。
“你怎麽知道老師會考？”
“猜的。”
齊湛掃了一眼唐阮的筆記，眉頭一緊，拿起紅筆開始修改，唐阮明明是對着齊湛寫在黑板上的內容抄的，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還有這麽多錯，看着一張紙上紅紅黑黑一片，唐阮不自覺嘟起了嘴巴。
“背。”
語文能背，數學也能背嗎？看着密密麻麻的題目，唐阮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
二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坐在教室另一側的谷茵茵看在眼裏，今天早上齊湛看到她時表情恐怖的吓人，從前她和他打招呼，齊湛多多少少都會給點回應，但今天齊湛就真的把她徹底無視了，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從她身邊過去，而且一般早上會在教室吃早飯的齊湛，今天并沒有吃飯，而剛剛課間，唐阮桌上的那個煎餅果子，尤其顯眼。
谷茵茵越想越生氣，她心裏壓着一個猛獸即将要從心口沖出來了，好不容易得到了齊湛的筆記，都讓唐阮這個新來的轉校生毀掉了。她狠得攥緊了裙擺，雙瞳緊縮。
“茵茵……茵茵？”江盈坐在她旁邊，看她的表情這麽吓人，心裏也怕得要命，她輕輕推着谷茵茵，剛剛碰到她，就被谷茵茵甩開了。
“幹嘛！”
江盈被她一聲怒斥，吓得往後撤了半個身子，安靜的教室，谷茵茵的聲音又尖又細，不少同學轉過來看她。
谷茵茵忍着火氣，瞪着旁邊的江盈，江盈是谷茵茵的小跟班，平時跟在谷茵茵身後極為威風，谷茵茵在學校裏算是個小美人，不少同學喜歡她，為了能夠和她拉近關系，也有不少男生會拉攏江盈。
“你生氣了？”
江盈還不想和谷茵茵絕交，雖然谷茵茵脾氣差，性格也不好，可是又這麽多人巴結她，這點小氣還是能忍的。
谷茵茵冷笑一聲，清秀狹長的眼眸閃過一抹狠光，她默默側首，盯着趴在桌上，補筆記的唐阮。
“哼！就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