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翹掉的那節課，Matthew找朋友要到了筆記，花了點時間梳理清楚。越臨近期末，越是每節課都相當重要，不僅要複習學期前段時間學習的知識點，還要趕上學習進度，不能落下一點。

課友門也經常聚在一起學習，黎岸和Matthew的時間都被大量占用，周五心理學的教室好像變成了兩人隐秘的約會地點。

和幾百個一起坐在教室裏的同學一樣，Matthew沒有和黎岸有過多的交流或是肢體接觸，可他就是感覺身心舒暢，連教授講的知識點都更容易消化。

可是這點小期盼也很快破滅了。

周三這天中午，Matthew和朋友們一起在學生中心（memorial union）一邊吃着越南米粉一邊聊剛剛的課堂。

“大胡子今天又穿花襯衫了，還沒上次那件好看。”

歷史課教授胡須濃密，他們便取了個大胡子的綽號以示親切。

Matthew沒參與激烈的聊天，他手撐在桌上拖着腮望向窗外，天色呈現很濃重的白霧，這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是非常反常的現象。白霧是由于自然災害引起的，伴随白霧一起來的還有刺鼻的味道，空氣質量也變得十分差勁，将所波及的地區都侵蝕成不适合人類居住的環境。

“啊！你們快看！山火離我們很近了”

手機推送消息的聲音把Matthew拉回神，Matthew拿起手機，屏幕上一片火紅，全是标注了山火的覆蓋面積，巨大的紅色感嘆號下面寫着空氣質量極差警示，提醒所有人盡量呆在室內，減少外出。

對于居住在這個地區的居民來說，山火基本上是年年如期而至，可每一次都還是鬧得人心惶惶。

朋友們激烈地讨論着今年和往年山火的形勢走向，Matthew擰着眉頭聽着嘆了口氣。

許是今年風向不照顧這個地區，第二天形勢變得更加嚴峻，空氣中的有害物質增多了，吸入喉嚨都感到一陣刺痛。

黎岸背好書包準備出去，一雙手伸過來拉住他的袖子，他回頭一看，Matthew把自己全身都武裝得嚴嚴實實地，口罩也捂上了，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口罩是學校定時定點發放的，Matthew早上出門上了一節課順路領了個口罩之後，就把自己都包裹起來，沒再踏出宿舍半步。

Matthew把口罩拉下來一點，看上去很認真誠懇地對黎岸說：“我建議你不要去上課了，外面非常危險，出去容易生病。”

黎岸覺得Matthew這幅模樣太過可愛。袖子被緊緊拉住，他只好給Matthew解釋：中國的霧霾有多麽嚴重，pm2.5指數比現在學校還高上一百也算是良好，這點程度真的不算什麽。

他确實沒把惡劣天氣當一回事兒，看地圖的話，山火燒到的範圍離學校還有一定距離，而且風勢不定，按現在的速度專家預計也需要一兩周。更何況相關部門已經開始滅火搶救了，雖然效率不是很高。

只要火不燒到學校，黎岸就覺得都是小事，很多中國同學也一樣，覺得不值一提。

Matthew聽了他的解釋，還是沒怎麽相信，黎岸只好把現在國內霧霾嚴重城市的pm2.5指數給Matthew看，相差不過二三十。

從小長在空氣清新，環境優美的美國村莊的Matthew非常驚訝，表情馬上就變了，眼神裏飽含憐憫和同情：“太可憐了。”

黎岸走近一步，挑眉道：“我不夠健康嗎？”

不可否認，黎岸身體情況看起來非常健壯，和他一起住了幾個月也沒見黎岸生過病，Matthew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會兒黎岸，略微一思索，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練了神奇的中國功夫。”

Matthew說這幾個單詞，字裏行間都夾着對神秘東方功夫的向往。黎岸為了出門，只好無奈u點頭，承認到：“是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黎岸課上到一半，Matthew給他發過來一張截圖，來源于學校的教學系統，上面是Matthew課友和教授的一段對話：

教授：今天出門了幾個小時，我的胸腔已經開始有些疼痛了。

課友：那麽我們今天的課堂……？

教授：我真的認為健康才是第一位，我知道我們還有知識點沒有講完，但是我覺得把學生的安全放在一個危險的位置只是為了考試是不正确的。

黎岸關掉圖片，Matthew又發來兩條消息：

“我們教授把今天下午的課取消了。”

“你盡快回來！！！”

黎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白茫茫邊緣還有些枯黃色，看不到一點光亮。

他想到Matthew一個人孤零零地裹成一團在宿舍等他，便給Matthew回複：“好。”

黎岸回到宿舍的時候，Matthew又窩在床上捧着電腦，看着播放的電視劇，悶悶的笑聲從口罩後面傳出。

看到黎岸回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關掉電腦，摸出一個沒拆封的口罩，讨好道：“Leon，食堂也有口罩發放，我剛剛去給你拿了一個。”

黎岸假裝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走過去接過口罩：“謝謝你……為了我，冒這麽大的風險出門。”

這時，兩個手機同時發出“叮”的聲音，是新郵件的提示音。學校發來了統一停課的通知，先停周五一天，下周看天氣狀況再做決定。

Matthew看完郵件，一時激動得擡手抱住了黎岸的脖子：“明天停課了。”

Matthew的手臂看起來白白細細，沒想到觸感也是滑滑嫩嫩的，此時松松地搭在黎岸肩上，距離也被拉近到咫尺之間。

呼吸好像都交融到一起，一時之間整個空間都安靜下來，Matthew察覺到暧昧的氛圍，紅着臉想要收手，退回安全距離，可黎岸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臂，不依不饒地繼續問上一個問題：“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因……因為，”口罩勾住的耳朵，從耳根紅到耳尖，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着黎岸。

黎岸定定的看了他兩秒，傾身隔着口罩落下一個吻，也許并不能稱之為吻，只是用嘴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

他看着Matthew說：“因為你喜歡我。”

手臂上傳來屬于黎岸獨有的溫度，Matthew不禁屏住呼吸，眼珠瞪着黎岸，臉憋得通紅說不出話來，就只有手指繞在黎岸背後互相掐來掐去。

他覺得黎岸好壞，上次就暗示自己要主動表白，現在還要誘導自己說喜歡。溫順的小卷毛僅有的一點小脾氣上來了，Matthew垂下眼睑，假裝聽不懂：“在美國，室友之間不會說喜歡哦。”

黎岸輕笑着，印了一個吻在Matthew垂下的睫毛上，一觸即分，惹得Matthew睫毛輕顫，看起來像是被獵人布下的重重陷阱困住的林間小鹿。

“那我來說——我喜歡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Matthew睜大眼睛，頓了幾秒，慢悠悠地收回手把口罩拉下來，眼睛眯成月牙，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是黎岸向他表白了，他贏了，耶。

自以為占到便宜的Matthew，非常大方地湊上去，捧着黎岸地點臉頰，用自己的兩瓣嘴唇重重地印在在黎岸嘴上，分開時發出“啵”的一聲。

“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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