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人各命
聽見清和聲音聲音顫抖地響起，趙清婉腳步一頓，詫異地轉頭問，“清和你說什麽？”
仿佛最大的恐懼籠罩着，清和機械地轉頭，盯着姐姐清麗的面龐，一字一頓，“姐，我不喜歡那個賀先生，你以後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觸好嗎？”
她的表情恐懼，嘴唇咬得都快流血了，趙清婉此時才看清楚她的樣子，清和的樣子太不對勁了。她沉着臉，嚴肅道：“清和你跟我講清楚，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半晌，她終于絕望地低下了頭，“沒事，我今天有點腦袋有點痛，說胡話了，姐姐不要在意。”
趙清婉卻明顯不信，“那你說的搬家是怎麽回事？”
清和閉了閉眼，“我只是覺得賀家家世顯赫，不是我們能攀得上的，不希望姐姐陷進去而已。”
趙清婉摸了摸她的臉，埋怨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自然知道事情輕重，況且你是從哪裏看出我跟賀家能扯上關系的？自己瞎操心。”眼看清和臉色緩和了些，她還不放心地開口，“真的沒有跟賀家惹上什麽？”
昏黃的路燈下有細小的蚊子嗡嗡飛着，臨近冬天，夜風已經開始冷了。
清和盯着趙清婉看了好一會兒，在她蹙眉擔心的表情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
在清和擔驚受怕中，寒意一點一點吞噬着這座南方小城，轉眼間，新年的氣息已經漸漸濃厚。
在親眼見到那一幕之後，隔天清和就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三天，等她能坐在大院裏跟小孩子們逗上一個下午的時候，已經是趙清婉幫她請了假之後的第六天了。大概老話說對了——福兮禍之所倚，那天之後趙清婉就沒在跟賀起涼正式見上面了。
那一晚賀起涼之所以送她回來，是因為前一天趙清婉讓賀桑補上的作業沒做，然後稱病讓她父親請假的，而賀柏文因為懶得管這些事才讓賀起涼幫他跑這趟腿。
兜兜轉轉，姐姐還是非得遇上這一遭。
清和坐在大院臺階上，靠着新帖着大紅楹聯的牆壁呆呆地望着天。
她沒想到，能這麽順利地直到過年，那之後的一個多月，都沒有發生少年事。
上輩子，姐姐是在過年之前跟賀起涼确定關系的，那現在這樣是不是能代表着姐姐跟他的這一頁可以翻過去了？
清和沒有這麽想，反而越臨近，她心裏面的那根弦就繃得越緊。連在花店上班的這一段日子都免不了恍恍惚惚的。
“清和姐，你怎麽像根木頭似的坐在這裏啊？”拿着一手炮仗的虎子歪頭看着靠在牆上的清和，“要不要放炮仗？”
清和笑了笑，瞟到不遠處車棚裏穿着紅衣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女孩，道：“你怎麽沒跟喜樂一起玩？”
提到喜樂，小男孩似乎很生氣，嘟着嘴，“她一直管我，一直管我，說炮仗會炸到人老讓我別玩。自己膽小還要管我，我就不給她玩了。可是她不玩自己的泥巴還要搶走我的炮仗，我就不理她了。”
虎子講得手舞足蹈的，聲音還很大聲，連蹲那麽遠的喜樂也聽到了。她扔下手中的泥巴，小短手指着虎子，像個小大人似的，“我還不是怕你被炸到，我媽說電視上好多人玩這個炸流血的，你不信我。”小姑娘氣呼呼的，“要不是你是哥哥，我都不管你。”
虎子道：“我自己會當心，才不用你管。”
清和看着兩個半大的孩子咋咋呼呼地吵着，有些苦笑不得，她拉了拉虎子，勸道：“喜樂是小姑娘，你應該讓着她，而且她還是關心你，你就更不能對她大聲喊了。”
虎子似乎很不願意承認，撅着嘴，“我奶奶說，各人有各人的命，有些事是操心不得的。”
清和忍俊不禁，剛想捏捏他的小臉蛋說他這話不能用在這裏，手伸出去的瞬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堪堪地愣在了原地。
虎子也沒繼續理清和，蹬着兩小短腿跑出去外面放炮仗了。
眼看虎子跑了出去，喜樂就跟在後面追了出去，清和才慢慢地收了手，她盯着面前破了一塊的地板，目光幽暗。
各人有各人的命嗎？
那她，是不是不該管姐姐的事？
趙清婉在學校放假之後就不用上課 ，每日跟着趙母準備過年需要的東西、祭拜等等事情，有時候都忙得見不到人，清和倒是留在花店上班到了臘月二十四才回來。因為花店不像別的工作，就是到大年初一也是有人開的，況且她回家也幫不了太多，因為腿的原因，沒辦法跑一整天，最多也就是撣撣塵掃掃地，包些餃子，她倒願意多掙些工資。因為她在花店幫忙的兩個月裏，方姐給她發了差不多三千塊的工資，着實為家裏減輕了不少負擔。
今天才二十九，趙母她們就已經将所以東西就置辦地差不多了。
清和進了廚房，心不在焉地攪拌着鍋裏的面粉。
只剩一天了，如果能夠沒有變故的話……
“清和，來幫李哥扶下梯子。”
清和正在發呆，聽見李悅林的聲音連忙回頭。
李悅林人長很實誠，長相也不錯，最重要的是對她姐一心一意，過年都二十七了還沒打算娶媳婦。兩家人都心知肚明，雖然李大娘也願意姐姐到她家去，可熬不得姐姐對他兒子沒感覺，這一年來也多多少少催促地李悅林別等了，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上輩子當知道趙清婉已經有了歸宿之後他才慢慢死心，只是遲遲沒有娶親，而直到姐姐去世之後，他還一直照顧着她。
清和看着門口那個笑得憨厚的大哥，有些愧疚，突然明白也許真的是各人有各命，上輩子他跟姐姐注定無緣，就算她現在強行撮合也沒有用。
“悅林哥，你家春聯怎麽這麽晚貼？”清和放下手上東西，笑着走了出去。
“往前都是除夕前日才貼的，寓意辭舊迎新，這些年來越來越沒有固定日子了，都趕着年前貼好就行，到你這兒還嫌晚了。”李悅林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外套，笑眯眯道。
清和跟着出去扶好梯子，仔細瞧着有沒有貼正，“好像是，我昨天就跟姐姐一起貼好了。”
李悅林在上面問着有沒有歪掉，清和仔細瞧了瞧才道：“往左一點點。”
“你們家就剩三個女人，凡事都得自力更生，你姐知道這個道理當然什麽事都希望早點完成。”他道。
清和垂着眼，“是啊，要是姐姐能早點找個姐夫就好了。”
李悅林從梯子上下來，後退幾步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聽到清和這句話，摸了摸她的腦袋，溫和道：“會有的，一個好好照顧你們娘仨的男人。”
清和定定地看着他，眼眶忍不住紅了。她連忙低下頭眨了眨眼，道：“悅林哥，我們貼別的地方去吧。”
趙清婉從市集回來的時候，清和已經把飯煮好了。
雖然只有三個人，但看着圍着飯桌有說有笑地吃着餃子的母親和姐姐，清和有種難以抑制地紅了眼睛，胸腔裏面有一股溫暖酸澀的情緒發酵，慢慢的彌漫到了眼睛。
趙母夾了一口餃子，看見清和眼睛閃閃的模樣，呀了聲，追問怎麽回事。她也回答不上來，只是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搞得趙母奇怪地看着她。
她本以為，這樣的場景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媽，我們明天一起去逛街吧。”清和道。
趙母擺手：“逛什麽街，我都一把年紀了。”
趙清婉也笑道，“是該添一兩件衣服了，我們娘仨很少一起出去，難得清和主動開口，明天一起去。”
“哎呀，明天事情多着呢……”
而同一時間，臨江城的賀家大宅裏。
賀老爺子沉着臉，“老二和老大還沒回來嗎？”
她的下方站在兩個賀家媳婦，以及擺弄着手機的賀桑，旁邊還站着一個穿着棕色風衣的漂亮女孩。
“爺爺，你緩口氣，我這就打電話給爸看看。”賀顯生的大女兒賀楓道，然後拿了手機走到陽臺上打了個電話說了什麽。
二十五左右的賀楓挂了電話，道：“爺爺，爸跟二叔還在公司，說是還有些事情。”
“算了，不等了，我們先吃。”賀老爺子沉聲道，大媳婦連忙過去扶他起來，老爺子皺眉道：“起涼怎麽也還沒回來”
扶着他的女人柔聲開口，“爸，您忘了，您昨日才讓九弟去處理城南那件事情，恐怕現在還沒得空呢。”
賀老爺子想了一會兒才恍然道：“叫他趕緊回來，那種小事不要耽誤一家人團聚的日子。”
城南正在處理一起企業收購事情的賀起涼接到了催他回家的電話，知道老爺子的脾氣，于是他不得不先将手裏的事情放下。
收起電話，他看着面前穿着西裝的男人，冷淡道：“今晚事情就先這樣吧，明天你們再給我答複。全家灣酒店已經差不多了，是要被收購還是破産，王經理自己決定吧。”
眼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抖着身體，“賀總，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嗎？您也參加過我的婚禮，我一家老小也不容易啊……”
賀起涼面無表情：“所以我提出的收購價格才沒有太低，至于你的婚禮……”他蹙眉道，“抱歉，我沒有印象。”
作者有話要說： 渣作者家包餃子都是用蒸的，熟了之後沾上辣椒醬那就一個酸爽啊……唔，肚子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