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綁架

謝玄來到了梧桐街18號,站在這棟廢棄的大樓面前,手指捏得發白,他腦海裏翻騰着媽媽說的話——

“柳雲書再三邀請他吃飯,小頁今天就去了周家。”

“你找他啊?他還沒回來呢。”

“诶我這邊也聯系不上,是不是手機沒電了?”

一步步逼近那棟殘破老舊的樓宇,四周荒無人煙,一片寂靜,謝玄朝地下室走去。

午後的陽光下,皮鞋踩在樓梯上揚起輕飄飄的灰塵,越往下走,光線越暗,在那間黑黢黢的地下室門口,謝玄止住了腳步。

門洞裏的黑暗仿佛一只暗黑巨獸,虎視眈眈地等着他。

明知裏面可能有陷阱,明知自己在黑暗閉塞的環境內會呼吸困難,謝玄還是再次擡起腳邁了進去。

剛進入門裏,他就察覺到一股風襲來,身體下意識地躲閃成功地避開了對方的襲擊,卻沒想到另一道蠻狠的力量擊中了他的頭部。

不知過了多久,宋頁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就看到了柳雲書,她正拿着自己送她的那副翡翠耳環微微出神。

“我怎麽睡着了?”宋頁開口,卻見到她仿佛受到了驚吓,驚惶地看向自己。

心中湧出一種猜想,宋頁揉了揉眉心,不覺冷下了聲音,“你給我下的藥?”

柳雲書臉色微微發白,她嗫嚅着,顧左右而言他,“你還難受嗎?我、我怕有副作用就下了一點點。”

宋頁冷然,“為什麽?”看着她眉宇間的糾結和愧疚,他突然想到了周紹——

“是不是周紹威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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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書捂着臉搖了搖頭,“沒有,他沒有威脅我,是我自願的。”

即時沒有把她放在母親的位置上,宋頁聽到這裏還是心中止不住地刺痛和憤怒。

他竟然被同一個女人背叛了兩次。

“為什麽?”宋頁目眦欲裂,握住她的肩膀,憤聲道:“把我迷暈肯定不是只想我單純地在這裏睡一覺對不對?你都幹了什麽?”

眼淚從柳雲書臉上滑落,她滿是愧疚地看着宋頁,“阿紹答應我,只要我接近你,請你到家裏吃飯,想辦法讓你把你的藍寶石手鏈摘掉拿走,讓你在這裏待到天黑,他就會和我結婚。”

她似是怕宋頁不相信她,忙着補充,“小頁你相信我,我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真的只是拿走了你的手鏈和下了點藥讓你昏睡。”

果然和周紹有關,看來玄哥說的沒錯,周紹這個人确實是狗改不了吃屎。

“手鏈呢?”

“我拿到後就立馬派人給阿紹送去了。”

宋頁被她的操作給氣笑了,他俯身冷冷看着柳雲書,“你可真沒讓我失望啊,十八年前為了一個野男人抛棄我和爸爸,現在又為了另一個男人拿我當跳板,啧。”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柳雲書身子一軟跌在了地上。

原來她是這樣的人嗎?十八年前她不是和宋頁的爸爸和平分手?是她抛夫棄子?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打擊地神志不清,又哭又笑,周家的傭人見她這副神态都皆是吓了一跳。

“要不要給周先生打電話告訴他太太不太舒服?”

“什麽太太?別亂說。”

管家走過來揮揮手讓他們都退下,他輕蔑地看了眼柳雲書,轉身離開。

這樣的女人他見的多了,就是沖着先生的金錢和地位,感情?她們是沒有這個東西的。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消失後,柳雲書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漂亮的眼睛裏蘊着淚水,目光明亮耀眼,似暗夜裏燃燒的火光,熱烈而不容忽視。

她自嘲地笑了笑,深深感受到了自己人生的挫敗。

也不是妙齡小姑娘了,她怎麽還能這麽天真這麽犯蠢?竟然會相信周紹的話?

早在第一次他帶她去謝公館時,她不就已經懷疑他對周蘊的感情了嗎?

自己怎麽就會因為他對自己多露出幾個微笑、多那麽幾分體貼,就會相信他已經放棄了對那人那麽多年執着的幻想?

蠢,真蠢。

她環顧四周,二十分鐘之前,她還在暢想着如何把這座漂亮的宅子再修飾地更完美,現在……她的眼神掠過幾分憤怒和自嘲。

孤身飄零十幾年,她并不是真正柔弱的菟絲花。

她的身上也有刺,在必要時會露出來,刺向那些傷害她的人。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朝周紹的書房走去。

周蘊看着桌上的照片,害怕地哭了起來,謝年把她緊緊抱着安慰,“別哭,阿玄不會有事的。周紹送來照片,只是讓我們相信阿玄在他手裏,我們不出現他不會怎麽樣的。”

周蘊有些情緒失控,“阿玄的臉上都是血啊!這還叫不會怎麽樣!我現在就過去找他!”

“阿蘊!你別沖動!”謝玄把她抱在懷裏低聲安撫,親了親她的額頭,“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兒子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給謝玄打電話一直沒人接,宋頁又給公館去了電話,管家接電話說先生和夫人都不在,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沒辦法又直奔謝氏集團,在總裁辦公室裏,他見到了那張寫有交換地址的紙。

宋頁瘋了一樣趕去梧桐街18號,路上一直不斷地催促司機開快點。

司機師傅認出了他,本想和他搭讪,卻見他一臉肅殺絲毫沒有交談的興致,便安靜下來老實開車。

看着前面擁堵的一段路,宋頁打開地圖見距離目的地不是很遠了便提前下了車,飛奔出去。

司機師傅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着急,卻也在後面大叫,“小頁加油啊!我很喜歡你的!”

一路飛奔,兩點多的太陽又曬又熱,宋頁顧不得汗水流進眼睛裏,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找到謝玄。

周紹拿走了手鏈騙謝玄說綁架了自己,玄哥關心則亂又找不到自己肯定相信了他去赴約。

那個變态會怎樣對待玄哥?

不能想這個問題,一想宋頁就心疼害怕地不能思考,他加快了速度,沖向謝玄所在的位置。

梧桐街18號負三層地下室,門虛掩着,裏面只亮着一盞昏黃的小燈,燈下坐着一個人,他被打昏了綁在椅子上,臉色微微發白,額角有鮮血幹涸的痕跡。

正是謝玄。

在他不遠處有四個身材高壯的黑衣人抱臂站着,在竊竊私語着什麽。

“雇主什麽時候來?”

“你別管這麽多,好好看住他就行。”

“這小子剛才流了不少血,不會出什麽事吧?接這活兒之前,可沒說會出人命。”

“你就放心吧,我打人很有經驗,那點血不會有事的。”

幾人正說着話,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他們頓時警惕防備起來。

宋頁氣喘籲籲地跑到門外,他看着那扇虛掩着的門,下意識地想起了上次被人從後面推進地下室的情景,他環顧四周,确定沒有埋伏,便輕輕推開了門。

剛推開門他就看到了那盞昏暗小燈下坐着的人,“玄哥!”

他流血了!宋頁心中慌亂不已,快步往裏走去,渾然沒注意到角落裏隐藏的人。

宋頁沖到謝玄面前,看着他臉上斑駁的血跡心慌地心跳都快停止,他顫抖着手指去試謝玄的鼻息,感受到他平穩規律的呼吸後,宋頁的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查看謝玄的傷口,發現他的後腦勺上有一塊包已然腫了起來,想必是被棍子等硬物擊打所致。

在宋頁試着解開椅子上的繩子時,他身後突然傳來男人刻意壓低變粗的聲音——

“你是誰?不能把他帶走。”

宋頁倏地轉身,看到四個蒙面黑衣大漢從角落裏走了出來,露在外面的眼睛滿是惡狠地盯着自己,他心中慌亂不已,面上卻強作鎮定。

“別管我是誰,我可以不帶他走,但是我要在這裏陪他。”

四人面面相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互不相識,只是共同接到了這筆生意。

其中一個壓低聲音小聲說:“雇主也沒說不可以這樣,我看這小子細皮嫩肉的也掀不起什麽浪花兒,我們的任務是要等到一個女人,現在多一個也沒關系吧?”

其他三人想了想,點了點頭。

宋頁被允許留了下來,他深呼吸幾下,減輕對這幾個人的恐懼。

“可以給我瓶礦泉水麽?我想給他洗一下傷口。”

一瓶未拆封的礦泉水從角落裏滾了出來。

宋頁把自己白襯衫的袖子撕了下來,用水洗了一遍後才再次蘸濕,動作極輕地擦拭着謝玄頭臉上的血跡,看着那被染紅的布料宋頁眼睛微微濕潤,都是因為他,玄哥才會變成這樣……

擦了擦眼睛,他打起精神繼續給他清理腦後,鼓起的傷口處黑發一片濡濕,宋頁咬着牙又撕下一片袖子,清洗幹淨後把那處傷口輕輕包裹。

他這番動作結束,謝玄都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宋頁不由得焦急擔心起來,玄哥的腦袋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他輕輕地在謝玄耳邊喊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急切中帶着哀求。

聽得四角的蒙面大漢滿頭霧水,這個漂亮的男孩子和椅子上的男人是什麽關系?

門外又傳來腳步聲,一名身材清瘦颀長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穿着西裝皮鞋,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戴着金絲細邊眼鏡,氣質斯文。

四大漢靜默不語,男人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眼站在謝玄背後的宋頁,輕笑道:“怎麽還多了一個人?”

其中一個大漢忙解釋說:“是他自己要留下的。”

周紹點了點頭,沒有追究,他看了眼腕表,“時間快到了。”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人攜手走了進來,周紹回頭看去——

他看到他心心念念二十五年的女人,緊緊地依偎在另一個男人身上走了進來。

他隐去眼裏的怒意,嘴角勾起笑,“阿蘊你真不乖,不是說了只能你一個人來麽?”

周蘊滿眼憤恨地瞪了他一眼,唾罵道:“周紹你他媽就是個變态!死變态!有種你直接綁架我,一次兩次拿阿玄出氣算什麽?!”

剛進門他就看到了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兒子,更意外為什麽小頁也在這裏?

謝年把她更緊地攬在懷裏,對周紹揚聲說:“周紹,我知道你執着于阿蘊,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強行把阿蘊困在你身邊難道你就會開心了嗎?”

看着他們夫唱婦随,周紹眼中的怒火四射,卻哈哈大笑道:“開心,有阿蘊在我身邊,我怎樣都開心。”

謝年滿眼悲憫地看着他,“從前我以為你是真的愛阿蘊,又和她有那麽多年兄妹感情,所以在你第一次傷害阿玄時,我沒有對你趕盡殺絕,今天我才明白,你根本不愛她。”

周紹大怒,“我怎麽可能不愛她?你不知道當初她告訴我她有喜歡的人時,當她說出你的名字時,我的心就像被鈍刀淩遲一樣!”

謝年搖了搖頭,繼續道:“你那不是愛,是你一廂情願的占有欲。”

“這麽多年你對她念念不忘,也不是因為你對她愛的有多深,只是因為你當初沒有得到她,心有不甘。”

“你根本不愛她,你對她只有自私,只是想滿足你自己的占有和掠奪欲。”

周紹雙目通紅,斯文的面具徹底撕裂,他聲音嘶啞道:“你胡說!阿蘊你別聽他胡說,你要相信哥哥是愛你的!我真的愛你啊!跟我走,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周蘊冷冷地看着他,“你妄想。”

僵持之中,外面響起了逼近的警車的鳴笛聲,四個大漢慌張地跑了。

周紹看着周蘊,沉聲問:“你報警了?”

周蘊搖了搖頭,“在确保阿玄安全之前,我不會觸怒你。”

“呵,剛才那樣就不會觸怒我了?”

“哦,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周紹盯着周蘊,她的臉明明和記憶中笑容明豔的少女相差不多,但已經很多很多年沒對自己真心地笑了。

他的心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挫敗,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報警也無妨,宋頁的手鏈是柳雲書拿的,綁架的人也是用她的手機聯系的,我只是偶然出現在這裏而已。”他無所謂地笑了。

“所以你假裝和她談戀愛,其實是想利用她、用完之後再把她直接送入監獄?”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周紹的眼眸裏掠過一絲驚詫,他沒想到柳雲書也會出現在這裏。

緩步而來的柳雲書又抛下一個炸彈,“如果綁架證據不足,那麽走私毒品以及財務造假呢?”她沖周紹晃了晃手裏的U盤,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作為你利用我的回禮,我就邀請你去警察局喝茶咯。”

周紹怒氣反笑,快步沖向她想奪回U盤,柳雲書也不閃躲,任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給你呀,反正我備份了很多,随便你搶。”

警察這時沖了進來,對周紹舉起了槍,“周先生,請放開人質。”

周紹深深看了眼柳雲書,松開了手指,“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柳雲書嬌笑,“承讓。”

謝玄在醫院醒來時,周圍站滿了人,爸媽、爺爺和小頁在不說,小張也緊張地站在一旁,見他醒來後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摸了摸腦袋,鈍鈍地疼,下意識地看向宋頁,“小頁你沒事吧?周紹有沒有傷害你?”

宋頁見他醒來徹底放下了心,他忙解釋說:“玄哥我沒事,周紹利用柳雲書拿走了我的手鏈,然後騙你說我被他綁架了,再給伯母送去了你被綁的照片,引伯母過去,他妄想帶伯母跟他一起遠走高飛。”

……沒想到周紹對媽媽的執念這麽深。

“現在他人呢?”

老爺子摸了摸胡須,“被抓啦,姓柳的那女人懸崖勒馬,在周紹書房找到了關鍵證據可以指控他,他至少要在牢裏待上幾十年了。”

“阿玄,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啊?頭還疼不疼?”周蘊眼睛微微紅腫,想必之前哭了挺久。

謝玄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媽媽我沒事,不用擔心。”

“都怪我不好,一次兩次的,總是害你遭罪。”周蘊自責不已,眼看又要掉下淚來,老爺子斥道:“別胡說,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周紹心理變态又不怨你,阿年,你去教育教育你老婆,再因為這件事哭哭啼啼的我可不喜歡。”

謝年見兒子沒有大礙,也不忍心妻子再傷心哭泣,忙把人拉去一邊耐心安撫。

謝玄捏了捏宋頁的手,見他眉眼含笑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心裏異常滿足,“那個女人呢?你怪不怪她?”

“知道她接近我、對我好只是聽了周紹的話、想和他結婚時,我是很憤怒的,覺得又被她背叛了一次。”宋頁微微苦笑,“不過在她帶來了警察和證據時,我又覺得她其實也被周紹騙了,也有可憐的地方。”

“但是呢,之後我和她不會有聯系了,就做徹底的陌生人吧。”

宋頁唇角微勾,聲音裏難掩蕭索,“我的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謝玄心中一疼,很不忍見到他這個樣子,用力把他拉入懷中,親了親他的臉,“別難過,你還有我,你和我們是一家人。”

宋頁用力地點頭,怕壓到他的傷口也不敢真趴在他身上,保持了這個姿勢一會兒,老爺子在後面咳了咳。

“那什麽,該吃藥了。”

宋頁臉色微紅,忙起身讓開,謝玄則促狹地盯着他看。

老爺子恨不得戴上眼罩,啧啧啧,這膩歪勁兒,要沖破病房啦。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柳雲書如何進書房、拿到關鍵性證據、扳倒周紹這段兒可能寫得有些懸浮,請輕拍。

接下來就是甜甜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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