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節目才剛開始，兩人為宣發拍了一系列宣傳照和粉絲問答後，終于送走了工作人員。
就在兩個人站在門口揮別各自的經紀人，然後關上門正要放松之時，正對玄關處的一臺攝像機閃着‘工作中’的信號燈。
這讓他們原本放松的神經又一次地緊繃起來。
蕭陌夜之前的表現太過拘謹，節目組決定撤出所有工作人員，給足兩人空間。
這下他們的一舉一動全成了真人秀的一部分。
蕭陌夜坐在桌子前，倒了一杯水。
他看了看正坐在沙發上翻雜志的蘇半夏，想了一會。
又倒了一杯水，端着它走過去，在她面前的茶幾放下。
“謝謝。”蘇半夏淡淡地說。
蕭陌夜在她身邊坐下，思考良久終于開口：“你……以前拍真人秀就是這樣的嗎？在這麽多攝像頭下生活？”
蘇半夏抿了一口涼白開，搖搖頭，說：“倒也不是。我參加的綜藝大部分都在攝影棚內完成，有臺本的，而在戶外的也是以完成任務為主。這樣的真人秀，我也是第一次參加。”
說完，她放下水杯，轉頭雙手捧着自己的臉，眼睛看向蕭陌夜。
此刻，兩人就肩并肩地坐着，蘇半夏看得十分仔細，連他眉峰處沒處理的雜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蕭陌夜被她看得直發毛，咳嗽一聲後問：“你……你看什麽？”
“看你呀~”蘇半夏毫不避諱地回答。
“咳咳咳。”蕭陌夜被她的回答噎住了。
蘇半夏笑了笑，終于收回目光，坐直身體，打趣道：“陌夜哥，你可是從小就在片場長大的，難道面對這幾個鏡頭還不習慣嗎？”
蕭陌夜嘆道：“話是這麽說，但是……”
他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紐扣，說：“沒有劇本，沒有人設地坐在鏡頭前還是第一次。”
蘇半夏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挺晚的了，洗洗睡吧，明天估計還有任務。”
如此直接的話語，驚得蕭陌夜眼睛都睜大了。
他咽了口唾沫，難以置信地重複道：“啊？洗洗睡？”
蘇半夏翻了好大一個白眼，撇嘴道：“大哥，這個真人秀就是拍我們以假想夫婦的方式生活，這麽晚了，我有地方去？還是你家有第二間房？再說，房間裏有兩張單人床，你在擔心什麽啊？”
“呃……”蕭陌夜又一次被她的話噎住。
蘇半夏比了個請的手勢，說：“您是前輩，您先請。”
蕭陌夜洗完澡，換好睡衣躺在床上，手裏拿着本雜志。
一牆之隔的洗澡間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擾得他心焦。
這時候，他哪看得進什麽雜志……
這是他第一次和別人同一個房間睡覺。
還和個不熟悉的女生？！
而且還要在房裏裝着的四臺攝影機前？
蕭陌夜腦海裏開始回憶，他想着自己睡覺的習慣。
想來想去，終于長舒一口氣。
好在自己睡覺沒什麽怪癖，否則這要是被拍了進去還得了。
水停了，蘇半夏穿着睡衣，披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出浴室。
蒸騰的水汽還萦繞在周身，她濕噠噠的拖鞋踩在地磚上，留下長長的一條水漬。
這裏不是她的豪華浴室，臺面上沒有擺滿的化妝品，甚至連吹風機都不是她喜歡的牌子。
還好經紀人都替她準備好了，她從浴室走出來，準備去卧室吹幹頭發。
走進房間的時候，她看到蕭陌夜還坐在床上。
“哥，你還沒睡啊？”
蕭陌夜早她一個小時就進了房間。
她以為他早就睡了，還特意放緩了腳步。
“嗯。看一會書再睡。”
“是嘛？”蘇半夏半揶揄的語氣聽得他很不舒服。
然而他一低頭——
這才發現自己連書都拿倒了。
蕭陌夜尴尬得不行，臉都漲紅了。
他強裝鎮定地繼續盯着書，穩如雕像，一動不動。
還好燈光昏暗，蘇半夏應該不會注意到這些。
水順着蘇半夏的頭發滴落在地上，發出滴答的聲響，也淌進了她的衣領。
她不自覺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可是，節目組在布置房間時，為了整潔和美觀，打了地板蠟。
蘇半夏腳下不穩，又一次在蕭陌夜面前摔倒了。
這一次，她依舊穩穩地撲進了他的懷裏。
蘇半夏穿着寬松的睡衣，這一摔，半側香肩都露了出來。
蕭陌夜的臉一下子就由紅轉黑。
他冷若冰霜地說：“我知道，你沒炒作，不是故意的。”
蕭陌夜嘴上雖這麽說，但他眼神裏的不屑早已出賣了他心裏的真實想法。
蘇半夏心裏委屈得很。
之前，蕭陌夜當着那麽多工作人員的面吐槽自己愛炒作，已經讓她挂不住臉了。
現在不管自己做什麽全都被扣上這個帽子。
蘇半夏拉好自己的衣服，從他的床上坐起。
她站直身子，指着他的鼻子說：“你不用裝得那麽清高，如果你不想炒作，何必來這個節目？不知道這個節目就是靠捆綁CP吸粉的嗎？”
“你……你簡直無法溝通。”
“哼，你才是，老古董。”
“你說什麽？”
蕭陌夜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指責，而且對方還是個年紀都沒自己出道時間長的新人。
“哼，不想說了。睡覺。”蘇半夏心裏又氣又委屈，她才不想同他浪費時間。
因為這件事，她也沒了心情，幹脆從一旁拿過速幹毛巾把頭發包上，然後就鑽進被窩去了。
蕭陌夜看她采取了鴕鳥戰術，也背過身子，熄滅了床頭燈。
兩個人在各自的床上，背對而眠。
蘇半夏越想越生氣。
她不止氣蕭陌夜，也氣公司和經紀人。
公司一頓胡亂操作，熱度倒是起來了，罵名也背了不少。
經紀人明明答應自己今年的工作中心要轉移到演戲上，可還是接了一堆綜藝。
蕭陌夜從錄制開始，心裏就憋着一股氣。
蘇半夏說的不錯，他上這個綜藝就是為了炒作。
曾經的他認為只有沒實力的人，才靠着炒作過火。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靠這個蹭熱度了。
安靜的夜晚，月光透進房間，晚風輕送，吹散心頭餘熱。
牆上的時鐘走了兩圈，兩個人還是輾轉難眠。
蘇半夏想起蕭陌夜在熒幕上的形象，暗嘆他和自己心裏的人設真是千差萬別。
聽到蕭陌夜長長的嘆氣聲，蘇半夏又想起他在電影節上的落寞。
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話了。
之前在《急速降落》的宣發會上，他有說過希望在角色上有所突破。
然而一年多了，蕭陌夜都沒有什麽作品。
蘇半夏回憶Shine Girl剛解散時，原本談好轉簽的公司改簽孟嘉，她有将近半年接不到工作。
就在她思考是否要退圈，另外尋求發展時，跟随劇組上了綜藝，然後一炮而紅。
那半年，她想進進不得，想退又不甘心。
每天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卻又無可奈何。
想到這些，她稍稍有點理解蕭陌夜了。
遲疑了一會，她柔下語氣，主動開口和解。
“哥，你是不是還沒睡？”
“嗯。”蕭陌夜應了一聲。
蘇半夏側過身子，躺正了身子，看着天花板，道：“唉……我也不習慣兩個人睡一間房。”
她這句套近乎的話，在蕭陌夜聽來似乎是對自己的抱怨。
他冷冷地說：“那你去睡客廳吧，客廳的沙發也可以拆成床。去吧。”
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再一次将蘇半夏對蕭陌夜的幻想打散了。
他真的是不近人情又故作清冷。
“哼！”蘇半夏從床上一骨碌爬起。
她抱起自己的被子和枕頭，走出了房間。
因為生氣，她走出房間的時候，咬牙丢出了一句：“那就祝你噩夢纏身不得眠。”
走的時候，她還故意用力地關上了房門。
關門的聲音震得蕭陌夜一下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門外的蘇半夏一邊甩手，一邊嘟囔：“憑什麽是我睡沙發阿！”
門內的蕭陌夜在床上坐直身子，嘴角卻挂着笑。
他被蘇半夏那句賭氣的咒罵給氣笑了。
睡不着，蕭陌夜起身按亮了房間燈，然後走到桌子前坐下。
沒有了蕭陌夜的打擾，蘇半夏一頭倒在沙發上，剛裹好被子，睡意就席卷而來。
蕭陌夜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因為要管理身材，他很久沒和仲修筠去酒吧買醉。
心情不順的時候，總是貪念醉後的飄飄欲仙，煩惱好像都抛到腦後去了。
他盯着手中的水杯，又喝了一大口。
喝得又急又快，蕭陌夜被水嗆得直咳嗽。
真是走背運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蕭陌夜想。
就這樣，他将一壺涼白開當作酒吧買醉的啤酒，一杯又一杯地喝下肚。
他一邊嘆氣，一邊想着幾日來的拍攝。
蕭陌夜在心裏問自己，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熱度嗎？
想了又想，他找不到答案。
他渴望像以前那樣，被粉絲簇擁，被觀衆熟識，可是不希望是通過這種方式。
無奈嘆氣時，他打開微博。
沒想到一點開熱搜，就看見了自己和蘇半夏的名字。
想也不用想，肯定又是節目組在炒熱度。
不過等他點進去時，卻發現竟然是因為徐子浪的轉發，讓他們上了熱搜。
盯着徐子浪的名字，和他微博下的數十萬留言。
蕭陌夜的心裏酸溜溜的。
既然已經接了這個節目，那就得讓它發揮最大價值。
打定主意的蕭陌夜像是突然找到了方向一般。
他決定放下往日成見，和蘇半夏好好合作。
在電影節上，他看過她的采訪。
面對記者的咄咄逼人，若不是蘇半夏妙語化解，姜籽就要被問得下不來臺了。
這麽轉念一想，蘇半夏活潑機靈。
自己這些天因為誤會，對她的态度并不好，可她除了賭氣的幾句抱怨外，倒沒讓自己在鏡頭前太難堪。
想到這些，蕭陌夜開始自責起來。
他覺得自己對她是不是太過苛刻了。
蕭陌夜放下水杯，起身想去客廳和她道歉。
但扭臉看到牆上的挂鐘，現在已是淩晨兩點。
他站在房門口，伸出的手又一次落下……
**
第二日清晨，因為前一夜，賭氣将涼白開當酒喝的蕭陌夜起了個大早。
他跳下床，匆忙跑向卧室外的洗手間。
可是，當他的手按在門把手上時，臉上的表情全僵住了……
節目組為了省事和節約經費，所謂的翻新舊公寓，不過是做足表面工程的豆腐渣工程。
他們把床單枕套，還有房間裏所有東西都換上了情侶款。
但是對門和一些基礎設施卻沒有進行檢修。
許久沒有人住的房間，門鎖早就鏽透了……
再加上蘇半夏昨日用力一拉，現在蕭陌夜怎麽轉也轉不動……
蕭陌夜大叫道：“蘇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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