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杜勳擡頭, “茵茵你喝醉了。”

“我沒有！”陳茵茵扶着欄杆, 朝着他大叫，“杜勳我讨厭你。我最讨厭的就是你了！！”

方才還開懷大笑的陳茵茵看到杜勳, 眼淚又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她聲嘶力竭地朝着他大喊大叫。

杜勳唇線緊繃，一言不發地擡頭看着她, 只是這麽看着她。

“啊！！！”随着她的一聲大喊，屋子的燈突然亮了。

客廳裏方才已經打開的家用卡拉OK響起開機語音, 把四個人都吓了一跳。

蘇半夏為了緩解氣氛, 半開玩笑地說：“這還是聲控的哈。”

“走！”陳茵茵突然拉起她的手，“我們唱歌去。”

原本蘇半夏以為她只是開玩笑，沒想到她真的拿着個麥克風，對着電視屏幕唱起歌來。

而且, 她單點一首《真相是假》, 反反複複唱了很多次。

“在假相中賴着不走的才是傻瓜

你看過的溫柔都是假愛意也全都是假

你見證的  擁抱都是假  猜測的思念是假”

陳茵茵唱到聲音嘶啞，唱到說不出話, 仍盯着屏幕張嘴跟唱。

蘇半夏好幾次想奪過她手裏的麥克風, 都沒能成功。

杜勳想了很久, 終于走過去, 拉起她, 說：“走。我有事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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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陌夜見狀，拉着蘇半夏匆匆離開了。

從杜勳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蘇半夏家在城市另一頭的別墅區，她明天一早還要到劇組報道。

現在開車回去, 都不如直接去劇組了。

她坐在車裏，腦海裏還在回想陳茵茵和自己說的那番話。

“去我哪？還是送你回去？”蕭陌夜問了好幾次，她都沒有反應。

直到他擡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她閉着眼，随意說了句：“都行。”

“那去我那吧。你家太遠了。我明天沒通告，早上我再開車送你去劇組。”蕭陌夜說完，把鑰匙插、入汽車，發動前，又問了她一遍，“這樣行嗎？”

“啊？”蘇半夏終于回過神來，“哦，嗯。”

緊接着又是兩個單音。

蕭陌夜嘆了口氣，駕車離開了杜勳家的別墅區。

淩晨的公路上，一路暢通，車外的街景随着車速不斷倒退。

初夏的夜晚，并不炎熱。

汽車行駛過跨海大橋時，靠着半開車窗的蘇半夏，似乎還能聞到海風的氣息。

因為方才的一番交談，現在兩人的心中都各懷心事。

車內的沉默，讓蕭陌夜有些不知所措。

他希望她說些什麽，又不希望她說什麽。

心裏煩躁，他随手擰開了車上的電臺廣播。

到了深夜，路況廣播換成了情感熱線。

一個女孩打電話到電臺，她說，她追的CP BE了，要點播一首《真相是假》。

歌曲從車載音響裏傳出來：“我們在畫中捧花裝成巧舌如簧的漂亮啞巴

我告訴你不要相信那些表演出來的情啊愛啊……”

竟然又是這首歌。

蕭陌夜在杜勳家真是聽到耳朵都磨出了繭子。

他剛要伸手按掉廣播，蘇半夏卻拉住他的手，說：“就聽這個吧。”

沒辦法，他只得收回手，将心思放在方向盤上。

女團出身的蘇半夏有着過硬的基本功，很多歌，她只要聽過一遍就能哼唱，更別說這首她聽陳茵茵唱過五六遍的歌。

她不自覺跟着電臺播放的歌曲，輕聲哼唱。

蘇半夏靠在車窗邊，微微側過臉。風從半開的車窗灌進車裏，吹得她滿臉淚花。

她也不避開，就這麽迎着風。

流下的眼淚還沒幹透，就又被浸潤。

蕭陌夜的餘光瞥見她這副模樣，十分猜了個八分。

可被杜勳那麽一說，他的手只是牢牢抓住了方向盤。

等開過了橋之後，蘇半夏突然開口，“哥，我想回家。”

“你說什麽？”蕭陌夜把車聽到了路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現在再開回蘇半夏的家，天都要亮了。

“嗯。開回我家吧。麻煩了。”

“好。”蕭陌夜應了一聲，打轉反向盤，掉頭返回。

**

一路飛馳，等到了蘇半夏家樓下時，比他想的要早一些。

他停好車，側過臉，張着的嘴沒出聲，又咽了回去。

蕭陌夜看見蘇半夏靠在副駕駛上，睡着了。

她呼吸淺淺，睫毛微顫，眼角還帶着淚痕。

蕭陌夜看了一眼手表，還有兩小時，她就該去劇組了。

他知道蘇半夏很看重這次機會，她決不允許自己遲到。

想了一會，他稍稍調下了她的座椅，讓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無人撥打的電臺，重複播放着那首《真相是假》。

這首歌的歌詞攪得他心煩意亂的。

見蘇半夏睡着了，他調小了車內音量，又調頻換了電臺。

然而，所有仍在工作的深夜電臺無一例外全都是情感熱線。

只有在無人的深夜才打到電臺的陌生電話，聲音裏全都隐着悲傷。

深夜的城市，似乎所有人都在失戀，電臺一首又一首地接連播放着苦情歌。

蕭陌夜看着身旁熟睡的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