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線索

次日,容幽的精神體回到了軀體中。

他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複,還稍微有些醉酒的後遺症。不過他的精神狀況相當好,他将剩下的酒瓶藏在私人儲物櫃當中,然後得知他的一些私人物品都回來了。

龐文不但送來了昨天他穿着的衣物(和裏面夾帶的父親的手表),還送回來了他的龍鱗——那是第一天晚上就被李名奪走了的東西。這很顯然是一次示好,對方對于霜樓将軍的忌憚不言而喻。

容幽拿着自己戴了十八年的龍鱗,慢慢地摩挲着上面的紋路。

他另一只手上又取出一枚帝國金幣來回翻看,這金幣的正面是鑄造的時間,以及帝國權力的象征——巴哈姆特宮殿群;背面則是一頭張牙舞爪的神龍盤旋拱衛着國徽,這就是當今皇帝西蒙二世陛下的龍身形象了。也因此,銀河帝國的金幣在民間被俗稱為“龍幣”,與朱雀帝國的“鳳幣”是相映成趣。

不知道那位霜樓将軍口中的“殿下”,是不是也和皇帝陛下有着相似的形象?那麽雲室裏的青先生呢?

容幽想:龍龍龍,又是龍,還是龍!

所有這些關于龍的線索背後,似乎有着什麽微妙的關聯。

關于龍的情報現在還太少,容幽又上網查看別的消息。

網上并沒有任何關于大人物來訪G02行星的消息——像這麽重要的人物,一旦有通告,那一定是鋪天蓋地的新聞和交通管制的消息。既然現在還是沒有,那麽說明“殿下”和霜樓将軍很可能是微服私訪。

假如還要搜查一下,很可能會觸發這些大人物的情報保護等級,萬一被請去喝茶就不妙了。

既然這一頭的線索又中斷了,容幽手裏握着的就僅有龐文、伯內特、龍魂古籍這條線了。

原先容幽的心裏隐約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将龐文公器私用的罪證進行匿名舉報,由他的上級來處理。然而仔細想來,龐文是這個軍區的最高級指揮官,向上的消息渠道幾乎是掐死在他手中的;如果貿然進行舉報,不但很可能被他扣留下來,更是打草驚蛇的舉動。

更何況,容幽手中并沒有證據,他甚至不知道被帶走的龍魂古籍都去了什麽地方。如要進行舉報,至少要留下一些能說明問題的影像吧。

想到這裏,容幽不抱什麽希望地繼續看了一些新聞。

萬萬沒料到,竟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條似是而非的消息。

——那是一則非常火熱的招聘訊息。

一位神秘貴族正在招聘私人的圖書管理員,工作內容大致是整理和修複一些古籍,要求是必須精通龍魂古文字,必要的時候可能要進行一些翻譯、錄入工作。這個年代,正常的書籍早已錄入了電子系統,也就只剩下古老的紙質書籍還需要人整理、翻譯和錄入了。

容幽看中的,正是對方發布在網上的“筆試題”。對方列出來了一百本書脊,要求應試者按照其分類和內容進行排序,填入書架當中。

在其中三本并列的書脊上,容幽分明地看見了自己熟悉的書名——那正是父親白瀚收集過的龍魂古籍,在那書脊上,還有容幽小時候不斷翻閱留下來的指甲印,他是絕不會認錯的。

只看一眼,容幽馬上就明白了被搶走的龍魂古籍的去處:

龐文一定是将這些書上獻給了這名貴族,而後者顯然一次收到了許多這樣的贈禮,便順便在當地招募人為他進行整理。

……

接下來的半個月,容幽在私立醫院當中度過了非常平穩的養病期。

他心知肚明,只要在這個地方,霜樓将軍就有一定可能會突然過問自己的近況,那麽龐文就不可能冒險在這裏動他。

龐文果然沒敢輕舉妄動,非但不動,而且刻意示好。他先送來了龍鱗,還覺不夠,又送來了幾個手下——其中包括對容幽開槍的人、威脅的人,還有龔姨和她丈夫李名。

但沒有伯內特。假如伯內特也在這裏,容幽倒真的快要相信龐文真的是誠心悔過了。

眼前這幾個人幾個來的時候是以“賠罪道歉”的名義,撲通一聲就在他的床前跪成了一排,龔姨首先痛哭流涕道:“小幽啊,是阿姨對不起你!是阿姨狼心狗肺,一時間財迷心竅才會去偷東西啊……阿姨把錢都還給你,都還給你!”

她送上來的銀行卡裏,當然不止是一點點錢。這筆錢很明顯出自龐文之手,數目大到驚人。

容幽眼皮微微一動,将銀行卡慢慢地放回桌上,坐在病床上,說:“你送來這麽大一筆黑錢,說是道歉。等風頭過去之後,上頭的人将你給處理了,再說我是報複殺人,這筆錢是不是又反過來成為了我威脅你們的鐵證?”

龔姨愣住了,她男人李名則很明顯是被從重症病房上拉了下來的,渾身纏着繃帶,跪在地上滿臉不甘願。

容幽冷冷道:“與其關心我如何,你們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未來的命運吧。龐文這麽怕事情敗露,你們真的以為他只處理我,不處理你們這幾個馬前卒?”

眼前幾人紛紛悚然而驚,龔姨顫抖着身子匍匐,額頭輕輕觸地,眼中帶着無比複雜的敬畏和悔恨。

這天夜裏,容幽就聽說了李名強行出院,帶着龔姨不知所蹤的消息。

然而半個月之後,他也得到了兩人“在外登山旅游,不幸失足墜崖”的新聞。

容幽看到這個新聞時,聽到的是醫護人員惋惜的絮絮叨叨。他沒有附和,只是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又淡淡翻向了下一條新聞。

這批人的代價,已經償清。

半個月過去,容幽已經傷勢痊愈,随時可以出院了。而龐文也漸漸按捺不住了。

容幽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這半個月間,他已經将家裏殘留下的痕跡都做了鑒定和公證,資料存在一家銀行當中。

另外,他關注的招聘消息也已經到了面試。

到了這天,容幽換上了學生時期的穿着,從醫院當中溜了出來,按照打聽到的面試地點過去打探消息。他倒不是對工作感興趣,但他想要知道這個收受了龐文賄賂的貴族究竟是個什麽頭銜——如果可能的話,也許他還能借力打力,反過來将龐文一軍。

這家的面試就在一座小公館當中,白色大理石和玻璃混合的建築異常大氣端方。在往常這樣的建築是用來接待外賓、舉辦活動的,沒想到這就直接被一個貴族征用當了辦公樓。

此刻還是上午,一應來面試的人個個西裝革履,排隊等候在門外驗證身份。門前的保安異常精神,仔細看來并不是一般保安,更像是軍隊出身的精銳。

容幽在門前繞了一圈,未免引起這些人的警覺,就綴在了隊伍的最後。前後的“競争對手”都打量了他片刻,大約是認為他年紀很小不足為慮,便随便他張望了。

沒想到這一家的保全工作做得很周全,容幽未能在面試者的隊伍中打探到什麽有用的情報。

就當他想要找個借口離開時,大門處忽然駛進來一輛熟悉的轎車,保安們紛紛站了上去列成兩排。面試者們竊竊私語,看出來來的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從車上下來的竟是個容幽的熟人,他這回穿着比較休閑,外套随意地搭在胳膊上,臉上表情冷淡。從車上下來時,似乎連周遭的空氣都冷了一圈。

正是霜樓将軍。

容幽心裏一驚,将臉轉了過去,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所有人的靜若寒蟬當中,霜樓大步向着門口走去,到半路時忽然一停,在萬衆矚目當中,直直看向容幽:“你也在應聘?”

前後的人馬馬上讓開了半米的距離,容幽一下子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當中。這回不是應聘也必須是應聘了,難不成還要說“我是來打探消息”的?

容幽點頭道:“是的,霜樓……先生,沒想到您也在這裏。”

心念電轉,他沒有喊破霜樓的“将軍”名號。

霜樓點了點頭,打量學生裝扮的容幽片刻,說道:“看起來挺精神,不錯。”

說完,他就向內走去了,到了門口,還吩咐了一句:“那邊的容幽大病初愈,放他先進去坐着。”

霜樓雖然只是露個面、說了兩句話,但是以他的身份造成的影響實在是不俗。所有面試者看向容幽的眼神都大不相同了,隐隐有把他當成大BOSS的趨勢。

等到了前面查驗身份時,保安對了一次表格沒有找到容幽的名字,不但不以為意,還直接就放了他進去。

剛一進去,就有人熱情領路,将他帶到座位上坐着等面試開始,還給了一杯茶水解渴。

容幽:“……”

他算是第一次知道了所謂特權階級的待遇。

騎虎難下的容幽拿起對方發的面試準備單,從上面沒琢磨出什麽情報來,倒是看了一堆龍魂古文字的題,還知道了這回是個群面,考官們一次面試十個應聘者。從外面看,來的足足有百來號人,最後卻只取兩個。

龍魂古文字,容幽是精通的。

但他不打算出這個風頭,說不得到時候藏個拙,将考官的臉全記住,回來再分析這個“貴族”到底是什麽來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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