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甄寶玉發憨癡病

卻說雪雁随那婆子入了前廳,只見內室仆婦匆匆,外廳小丫鬟皆噤聲侍立在側。卻獨不見方才所見之人,正百般疑惑,一個月白色的身影卻從遠處湘簾後的屏風處晃過,只聽道:“好姐姐,你便給我吧!那是我費了好些勁才制的,可頑不得,若是掉了便沒有了!”

那婆子見雪雁聽到裏面吵嚷,便有些尴尬,斂了神色,徑自問道:“恕老奴冒昧,請問這是哪府裏的船只?深夜讨饒,尤覺不安,來日也好教人謝過,才是不失禮的。”

雪雁道:“我們家姑娘乃是榮國府賈老太君之外孫女,這船只乃是榮國府派遣的接我們姑娘過去的。我見嬷嬷所帶仆婦丫鬟言談舉止皆是不俗,可也是金陵人哪個府裏?”

那婆子笑道:“真真是凡事皆有緣法,怪不得公子說此行必遇貴人。可不是了?”那婆子自顧自地說着,又道:“這賈府與我們府裏乃是多年的至交,如今你們姑娘即入了那邊府裏,豈不是與我們也是個緣法?”

雪雁聽了半天,這才醒過神來,能與寶玉如此之像,又與賈府是世交的除了江南甄家還有哪個!忙點頭稱是。

又聽那婆子繼續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府裏是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家,甄府和賈府是積年的世交老親,平常也是往來的。聽說他們家有位銜玉而生的公子,只比我們小爺小兩歲歲,模樣秉性竟是無一不像的!”

雪雁心想果然是甄寶玉了,書裏前八十回也只提到過兩次,一次是第二回賈雨村說過,一次是第五十六回探春管事那一回提到過,賈寶玉還夢見了呢。

雪雁看書的時候對這個甄寶玉倒是有些喜歡,前八十回裏雖然筆墨不多,盡是與賈寶玉的相似,但是她總覺得有哪裏是不一樣的。記得偶爾翻到後面,見紫鵑也說過,若是黛玉還在,配了甄寶玉也是好的。

這一生竟在見到賈寶玉之前便遇到了?

因笑而不語。

良久才道:“嘗聽聞江南甄家,可就是貴府?何以要去京都?寒冬冷夜豈不是太趕了些?”

那婆子笑道:“原因老爺奉旨入京朝賀,便耽擱了下來。不想上面竟格外體恤,竟在京中賜了宅子,教留下常駐。老爺事多,便趕着叫小公子過去,幫忙打理着。等到了殘冬過了,天暖了,怕是連老太太,太太和我們三小姐都要搬過去的。”

雪雁暗忖,甄府入京不是都第五十六七回的事了嗎?怎麽來的這樣快?聽着竟比書裏寫的還要不一樣!

沉思間,想來書裏的時間軸,大約已經因為自己的出現出現了改變,怕是以後的命運更不是自己憑着對書本的了解就能掌控的了!如此想來,便下了決斷,凡事盡心盡力而為,反而将書中所有抛在了腦後。

因方才聽那婆子說道甄府三小姐,八卦開始作祟道:“怎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倒不跟着了?莫不是要留在老家?”

那婆子笑道:“哪裏的話,我們大小姐幾年前便入宮作了女官,如今已是站穩了根基;二小姐今年初也出閣了。說起來,大小姐和二小姐也曾蒙府裏照看,關系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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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一聽他們家小姐竟也是宮裏的人,頓時對這婆子另眼相看,想來侍奉甄寶玉的人定是經年的老人,萬裏挑一的,情緒不露聲色,又言談有禮,自是不容小觑。

雪雁便明知故問道:“方才那位小公子可是甄公子了?”

婆子道:“正是了,別看他生的比別人略好些,倒是個實心人。若是得罪了姑娘,必請姑娘海涵的。 我們小爺的脾氣萬萬個琢磨不透的,老太太寵着便如同這天王老子似的。”

嘴裏故意貶低着,心裏疑惑道,這小公子往日饒是私下沒個規矩,見客卻也是極其有禮的,怎的今天倒打起自家人的臉面起來了?這麽會子還在頑鬧?

話音未落,只聽那甄寶玉已經興沖沖地跑了出來,手裏捧着一小盒不知道什麽。

待看到雪雁,忙湊了過來,道:這位姐姐可是在了,我便知道嬷嬷必要請了你過來的,果然如此。

這是一小盒的玫瑰蜜香膏,冬日裏塗了對皮膚是極好的。還是我夏日裏用百花調制的,方才見姐姐在外面受凍,恐怕姐姐凍傷了,才尋了一盒出來,若是不嫌棄,便收了吧!用着便是極好的!”

雪雁接過盒子,還未打開就是撲鼻的清香,竟有些感動,說到底還未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呢,除了木梨。但是又想到古代切勿私相受授,随即福道:“公子之禮頗重,可是所謂無功不受祿,奴婢如何敢接。”說着便将盒子還了過去。

那小公子見雪雁不收,急得直跺腳,道:“定是姐姐看着不喜歡,既不喜歡,我還要這勞什子做甚!”

說着便要砸了它,雪雁急忙拉住,喊道:“公子莫急,奴婢很是喜歡,奴婢這便收了就是。”

可這甄寶玉卻道:“姐姐莫要欺瞞我,這起子東西物件本都是用來娛人取樂,得個開心的,倘若改了原來的意思,摔了它倒也罷了!若是不喜歡偏要留下,倒才是污了它的初衷了。”說着便一把将它扔在一旁,撇過臉置氣去了。

雪雁被甄寶玉一席話噎住,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心想,他明明就是歪理,我竟無從辯駁。餘光抛去,見他此時家常打扮,耳側的頭發編成小辮,同前面的額發集結成股,束于頭頂,其餘頭發皆編成小辮束于發中。從背後看,竟像是個俏生生的小姐。

還是那婆子見甄寶玉竟如此無禮,此時定是雪雁尴尬,急忙岔開了話題道:“眼見着天都快亮了,可不得收拾收拾拜見你家姑娘才是。”

雪雁趁機道:“這時辰怕是姑娘也要梳洗了,我便先回去了。”那婆子送至門口,見雪雁走遠了方進去。

那婆子進屋只道:“我的小爺,您也太沒個情理了,那雪雁姑娘到底也是主家的人。咱們借住于此,哪能這般放肆?平日裏和咱家姑娘打打鬧鬧倒也罷了,如今出了門,怎的還是如此?”

甄寶玉也無話可說。

再說雪雁旋即出了船艙,果然天已經蒙蒙亮了。估摸着黛玉已經醒了,便連忙打起簾子,一應領了幾個釵钏盥洗的粗使丫頭過來,不一會便收拾妥當了。雪雁見月棠不在,便親自上手,道:“姑娘如今也大了些,奴婢給姑娘換個發髻可好?”

見鏡中人兒微微點頭,這才動手起來,雖然雪雁在王嬷嬷指導下也學了不少發髻,可是動作卻慢些,足足過了接近一個時辰才梳出來一個垂鬟分肖髻,幸好古代女子平日梳妝打扮本來就麻煩,也不算很久。

雖然累的慌,但是看到自己的傑作,雪雁還是欣慰萬分。

這林黛玉果真極美,有時候竟覺得,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那種氣質,此刻的她雖然仍舊哀愁,卻更多的是淡然堅毅,讓人無限心疼。

黛玉鏡中端詳了一下,道:“你這雙手越發巧了,昨兒我聽王嬷嬷說我用的帕子竟都是你繡的花,不知是什麽,生的好生可憐見的,看着竟像是見過似的。”

雪雁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回姑娘,那是绛珠草。那紅色是它的果實,奴婢少時見過,因覺得它生的妙,便繡在帕子上了。姑娘若是不喜歡,奴婢便不繡了。

黛玉道:“我倒是覺得它靈秀可愛,但是嬷嬷說那紅的像是血淚,竟是不詳。我偏不信,朱紅得瑞,必是吉兆,我這幾日夜裏總夢到母親,說不定倒是它招的呢!”

雪雁見黛玉提及賈敏又有些郁郁的,便道:“昨夜來的那幾個人竟是那邊府裏的老親,江南甄家的公子,說是聖上體恤教留京,便先趕了過去的。奴婢已教人安排妥當,喬管事那邊也盡數整齊了,也加派了人手。”

黛玉點頭,不欲再說。待用過了早飯,方道:“甄家的人可不能懈怠了,即是世家子弟必是尊貴的,都挑好的送過去,也略盡我的心意。”

雪雁應了,急忙過去。

只見他們已經用過了飯菜,幾個仆婦正在收拾。昨晚那婆子帶着兩個婆子并一個大丫鬟,正裝出門。

見雪雁過來,忙道:“正要過去給你們小姐請安呢!姑娘竟先過來了?”

雪雁見禮,笑道:“我們姑娘也挂記着,怕哪裏不周,打發我過來瞧着。這可不是巧了?”

那婆子便随着雪雁往東面過去。月棠站在門口,看有人過來了,忙掀開簾子請了進去,又進去回禀。

此時雪雁已經帶了人進來。

那婆子帶着衆人見禮介紹過,雪雁才知道那婆子是甄府的管事嬷嬷李氏。

只聽道:“老奴代我家公子謝過姑娘。原早該來的,猶恐深夜不便,便擱下了。如今雖是遲了些,到底也還過得去。”

黛玉于座上聽着,這婆子談吐不俗,可知他家也是守禮知禮的。

說話間也很是客氣,忙讓雪雁扶了起來,道:“府上即與我外祖家乃是故交,便不要外道了。李嬷嬷莫要生分才是!”

那幾個嬷嬷丫鬟謝過,這才擡頭,待看清黛玉容貌,俱是一驚。

作者有話要說: 和原書中的甄寶玉有改動,年齡改大了兩歲,劇情也變了,和原來的入都時間不一致。還有甄府的位置也做了相應改編為了之後劇情需要。家庭成員變得更清楚了些,因為原文中他家的家庭成員并不清楚,只知道也有一個老太太,幾個太太,三位小姐,一個公子,和賈府結構差不多。也有人說甄府是賈府的影子,所以就直接如此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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