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寶玉成親極匆促

寶玉只當林黛玉還在賈母處,一溜煙似的跑了過來,門外的人未及通報,這人已經進闖了進去。

寶玉一心想着黛玉,心想,管她有沒有訂婚呢,能見妹妹一眼也是好的。沒想到,這剛一進屋,竟然撞到賈母在和王夫人商量自己的親事。

寶玉滿腹的牢騷,因想這可如何使得,便一個箭步上前,憤怒地喊道:“我不要什麽傅小姐,我只要林妹妹,除了林妹妹誰也不要!”

寶玉幾乎是脫口而出,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後果,吓得王夫人立馬從坐上站了起來,身後的杌子也連帶着倒了。

寶玉一路跑來已是氣喘噓噓,因聽到這樣的話,更是面上發紅,兩目含觞,又向賈母求道:“老祖宗,我不要娶別人,林妹妹呢,林妹妹怎麽不在?”

“啪!”

王夫人忍無可忍便迎着寶玉的臉就是一巴掌:“畜生!你混說什麽呢!”

賈母方才聽寶玉這樣一說也着實吓了一跳,半天沒緩過來,見王夫人打了寶玉一巴掌,心疼死了忙忙摟了寶玉道:“你打他做什麽?我的玉兒喲!”

寶玉原也沒想太多,聽到他們商量說給讓自己娶傅家的小姐,只覺得一股腥甜沖上心頭,嘴裏也就不管不顧了。寶玉自小頑劣,雖然沒少挨過打,但是王夫人卻從未打過他,此時怒目相視,只覺得自己說的沒錯,心思混沌,突然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

王夫人看到寶玉突然吐了口血,也慌了神,快忙忙扶住,嘴裏喊着:“來人吶,快請太醫。”緊接着門外就沖進來一大群的丫鬟婆子,見狀便拿水的拿水,遞帕子的遞帕子,又有人一早去回了王熙鳳過來幫忙。

賈母拄着拐杖從榻上幾乎是撲了下來,不住地哭喊:“你何苦又來作踐他?他還是個小孩子,能懂多大的事?”

王夫人此時也是懊悔不已,只好任人先将寶玉擡放在賈母的榻上,不住地掩面而泣,口口聲聲都在哭訴自己怎麽生了這樣一個孽障。

賈政在外面聽到動靜也趕了回來,見都圍成一堆,便問:“這又是怎麽了?這一年裏鬧了多少事出來?又瘋又傻又瘋癫,還有個幹淨沒?”

王夫人跪倒在賈政腳下哭道:“老爺快想想辦法啊,要是他有個好歹,可教我怎麽辦啊?”

緊接着外面傳話說,幾位太醫到了。

屋裏的女眷皆退到屏風後面,前面只留下賈母,賈政二人主事看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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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太醫大都是太醫署的能者,常來各府裏請脈的,此時見情況不佳,皆是推三阻四,好不容易輪番診了,卻皆跪倒在地說:“令公子數次心驚而漸生泣血之症候,請恕我等無能。”

賈母腳下不穩,拐杖滑落,險些摔倒了下來。還是賈政手快一把扶着:“母親,母親!太醫,太醫快給老太太看看。”

賈政扶賈母靠在榻上,太醫診完脈,略斟酌一番:“太夫人只是急火攻心,并無大礙。”

賈政見賈母昏厥,忙讓鴛鴦扶着躺好,因對幾位太醫請道:“外面說話。”

此時太醫已去,衆家眷早已聽皆從後面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老太太怎麽樣了?”

王夫人令王熙鳳帶了衆姐妹下去,又命人将賈寶玉挪到梨香院去。

自己看顧服侍賈母榻前不提,待到賈政說完話過來,又囑咐了幾句才退了。

次日,王夫人屢覺不安,遂和王熙鳳商量一番,便尋了賈母過來。

“沖喜?”

賈母驚訝之色露于面表,忙從榻上掙紮起身,連藥也不吃了。

王夫人忙解釋道:“如今只有這法子了,上次傅家來人提起過這事,說他家的小姐愛慕咱們家寶玉已久的,不如借着沖一沖。”

賈母想着寶玉這幾番的折騰,自己早已是力不從心了,這王夫人所言雖是治标不治本,可是這興許沖一沖,便好了呢。

王夫人見賈母不言語,便親自扶賈母起身,更衣扶鬓,又道:“老太太您想,這傅家也是朝中砥柱,他家雖不是京官,但是江閩提督實力卻不容小觑,若是得以聯姻對咱們家也是大有裨益的。”

賈母自從痊愈之後,自覺精力大不如前。原來一心想着将黛玉配了寶玉,借疼愛黛玉,以解對賈敏的愧悔。可惜林如海卻表态不從,如今黛玉已經許了宋家,也是沒有挽回之力的了。

想到這裏,幹脆兩眼一閉,擺手道:“罷了罷了,随你們去罷。我也乏了,退吧,這幾日也不用過來請安了。”

王夫人知道了老太太的意思,便連忙下去着人通知了傅家,着手通知下面籌備婚事,不過半月間請客吃酒也便罷了。

這婚事辦的低調,只請了林府,薛府,王府,史府,甄府這幾家。

雪雁初次聽下人提及此事,着實吓了一跳,這賈府還真是換湯不換藥啊。

沒了薛寶釵便換了傅秋芳,沖喜?當真可悲,可惜了這個傅秋芳了,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兒的人了。

雪雁回到蝶衣館,黛玉也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寶哥哥怎麽突然就病了,又怎麽就這麽悄沒聲地成親了?”

雪雁也不曉得,但是寶玉是在黛玉從賈府回來之時病倒的,只怕和黛玉脫不了幹系。

只是,這個賈寶玉,還真是個癡情種子,可是這樣的人對誰都癡情,便難有好結局的,

雪雁嘆息一番,才說道:“聽說寶二爺成親那日,老爺稱病辭了婚宴的邀請。”

黛玉道:“是了,難怪那一日,老爺還特意囑咐我不要出屋子。”

雪雁見黛玉并不欲再說,便張羅了一會便出去了,又請了香菱過來陪黛玉說笑了一陣子,見黛玉好些了才略放心了。

雪雁遂坐在自己單獨隔出的屋子裏仔細地想了想,這林如海如今站定了位置,定是要和賈府脫離幹系的,這場婚事恐怕便是個分水嶺了。可是到底還是有親緣的,不知道後事如何?

轉眼便是二月十二花朝節。

這一日也是黛玉和香菱的生辰,林如海親自操辦的格外熱鬧。

甄蕊,探春等人紛紛過來慶賀,同來的還有一個人,便是寶玉的新婚正妻,傅秋芳。

黛玉本因為前些日子寶玉的婚事有些蹊跷,加上林如海對賈府的态度,便有些悶悶地。

現在見林如海為自己大費周章,不得不撐着笑臉相迎,與衆吃茶玩笑。

這傅秋芳雖嫁入賈府不過半月,卻也聽說過這個品貌俱佳的林表妹,此次跟着探春姐妹過來便有意于要結識。

傅秋芳略大寶玉一兩歲,于黛玉更是年長,行事更加穩重些,便主動上前道賀。

黛玉早就看名冊上的這個名字,知道是自己的新表嫂,便也見了禮:“寶二嫂子親自過來,妹妹實在惶恐。”

傅秋芳也回禮拉着黛玉,左看右看:“早就聽花妹妹說起過林妹妹,今日一見,竟是比之形容更甚七分。”

黛玉客氣幾句,因喚道:“雪雁,拿過來。”

雪雁便命人擡着一個紅犀梓木的金鎖大箱子過來,又親自打開了箱子,裏面皆是裝了夾層的臺架,一層層的打開各層都是不一樣的奇異物件。

黛玉因笑道:“二嫂子莫要嫌棄,你和二表哥的大婚,妹妹竟未前去,只好借着今日鬥膽補上了。”

傅秋芳雖也是見過世面的,但是目光還是忍不住多停了幾秒,回過神才寒暄道:“妹妹客氣,這些東西貴重,如何使得?萬不能收的,何況,今日是妹妹芳誕,怎的倒倒送起禮物來了呢?”

黛玉也不接話,只示意雪雁命人擡過去,便攜着傅秋芳的手向衆人笑道:“這裏面不過是些小玩意兒。只是有一件孔雀翎的大氅可看得。是前幾日賞下來的,聽說是從俄羅斯進貢過來的。別的倒不要緊,只是這一針一線皆是國中最好的繡娘惗了金銀二色的天蠶絲線一針一線繡了足足五年,才做出來。做好了之後又有人專門噴繪上色,滌上淨水固色,這才算完成了一半。這其中繁瑣自不必說了,別的我竟也不會說的了。”

衆人都暗暗驚嘆,只傅秋芳不好意思的說了謝意,這才又說了幾句話,吃了酒席,又逛了逛林府的園子。

卻說迎春本就是個不愛熱鬧之人,近日竟然也跟了過來。看準了機會,便拉着黛玉道:“你過一兩個月也要出閣了,我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黛玉便拉着迎春安慰說:“二姐姐放心,你的事兒我記着呢。好歹這幾日府裏都忙着,也不會逼你了。”

迎春看着黛玉清亮的眼神,不由得嘆息:“林妹妹不知道,這些日子,府裏可算是要熱鬧死了。老祖宗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萬事不裏萬事不顧了,任誰去請安都推說不見,要麽就是略說幾句就說乏了。

就連上次寶兄弟成親也沒過去,寶兄弟成親的時候都糊裏糊塗的,當真是可憐她剛嫁過來就像是……”

迎春說到這兒便忙掩了嘴,四處看看才繼續道“連回門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回去的,那傅家竟也沒說什麽!姊妹們看她可憐見的便都多走動些,沒想到她竟也是最溫柔懂禮的,現下還幫着風姐姐管着一檔子事兒呢!”

黛玉突然有些慶幸自己再和賈府沒什麽幹系了。心想,也許父親的囑咐是對的,自己以後還是少和賈府的人來往才是。

可是,二姐姐的事情是早答應得,不管怎麽都要管到底的。

不過,說起這傅秋芳,她倒是真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我剛剛聽寶二嫂子叫襲人時有些不大對,又是怎麽回事?二姐姐可否知道?”

迎春道:“倒也不是我多事,大家都說這事奇怪的很。按理來說寶兄弟正是新婚燕爾的,沒來由剛娶了妻又納妾的。沒想到寶哥哥成親的第二天,太太就做主給襲人開了臉,做了姨娘。”

黛玉再是怎麽穩重淑女也經不住這樣大的變故,連忙起身,碰到一旁的花盆,零落了一地水仙花瓣,張了張嘴半天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迎春也起身拉着黛玉往人群裏過去,視線落在傅秋芳的身上,徒添了幾分哀傷。

香菱見黛玉和迎春在花底下說話,便循着小路過來,剛好碰在一起,便笑着拉着二人一齊過去看戲去了。

至晚間,衆人皆要回府,黛玉遂送至儀門,這才回屋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 雪雁用帕子敷了敷黛玉的眼睛,忍不住笑問道:“姑娘好端端的看什麽書,這一日下來,眼睛都不舒服。”

黛玉一把拿下眼睛上的帕子,氣的嘟起了嘴:“都怪安然那個小蹄子,好端端的犯病,或者一日幾更,或者不更,害的本姑娘看得眼睛都快瞎了。”

雪雁哦了一聲,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姑娘不如取消收藏罷了,反正也跑不了。”

黛玉白了雪雁一眼:“你懂什麽?作者碼字不易,咱們既然收藏了,合該尊重些,不然不如不看呢。”

雪雁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奴婢也去看看,即便是不看,鼓勵一下也是好的。”

黛玉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說:“還需評論,有炸彈的話,炸一下才好呢。”

雪雁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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