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宋閣老回憶舊事
雪雁只覺得腦袋裏一團漿糊,下意識地甩開了奉樵縣主的手,退了一步。
我爸媽早死了,我哪來你這麽個母親?
雪雁只覺好笑,突然意識到什麽似的。
等等,雪雁的母親?她是雪雁的母親!
奉樵縣主也意識到了雪雁的冷淡,便又上前哭道:“我的兒,當初是母親沒有看顧好你,讓你險些喪命。咱們不嫁了,誰也不嫁了,母親好好補償你。”
前面的事情不知,反正宋孟然和宋璟宥聞言過來,就看到奉樵縣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在雪雁面前哭着。
宋璟宥連忙沖了進來,扶着奉樵縣主道:“這是怎麽了?母親小心身子。”說着還不忘瞄了黛玉一眼,企圖得到些解釋。
可是黛玉卻仍舊不理不睬的樣子,反而上前也勸道:“縣主坐下來慢慢說吧,小心哭壞了身子。”
奉樵縣主止了哭聲,手裏抓着雪雁死活不放手。見宋孟然站在門口并不進來,便拉着雪雁忙上前道:“老爺你來了,快看看,這丫頭是咱們的靜兒啊,當年老爺狠心教人扔了靜兒,如今她都這麽大了。”
宋孟然盯着雪雁六神無主的樣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那一年,宋孟然只帶着奉樵縣主回鄉給老夫人墳忌,随行的還有他們的雙胞胎女兒。途徑阊門的時候,這大女兒宋靜突然出了痘,原以為不過是水痘,看着大夫便也罷了。豈料過了幾日,竟被診出是毒水痘,若是出不好便有性命之憂。
夫妻二人舍不得女兒,便在阊門住下,過了大半個月,這宋靜不僅沒好,還愈發的嚴重,身上的痘慢慢潰爛,周圍的皮膚也因膿水而潰爛了起來。
宋孟然便阊門最好的醫生過來,哪知道這一生只遠遠地看了一眼,便吓得屁滾尿流,嘴裏不住地喊:“瘟疫啊瘟疫啊!”氣得宋孟然親自到城中四處求醫。
待晚上回到客棧的時候,客棧的老板竟将奉樵縣主和三個孩子都趕了出來。宋孟然只好将一家人安置在随行的馬車上。
此時,奉樵縣主又急又氣,又因為照顧宋靜竟然也有些不大好。過了三日,宋孟然果然也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有些不大痛快了,常常便是頭暈,呼吸不暢。
是夜,宋孟然看奉樵縣主睡熟了。便狠了狠心将宋靜抱着放在阊門十裏街的一個寺廟旁邊,心想着也許有好心人能救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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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樵縣主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過了阊門,絕望之餘卻也無法。
此後,再也沒有人敢在奉樵縣主面前提一句大小姐的事情,這也是奉樵縣主心裏最大的傷疤。
別人不知宋孟然當年的心酸,若是留着女兒。不僅不能夠救她,便是這一家子的生死怕也是要耽擱了。
親手扔了自己的女兒,沒有人知道他的心痛。
從回憶裏走出來,傷感仍舊籠罩着他,“你真的是靜兒?”
雪雁再怎麽硬心腸,也禁不住這夫妻二人淚眼婆娑的要認自己啊,便淡淡地道:“我……我真的是你們的女兒?”
奉樵縣主确定的點了點頭,宋孟然遲疑了半天,道:“試一試便知道了。”
奉樵縣主詫異地看着宋孟然,“難道老爺是要滴血認親?”
滴血認親?這麽俗的段子!
不一會,宋璟宥便親自捧了一碗清水過來,結果可想而知。
雪雁就是宋家的大女兒——宋靜。
宋媛聽說了這件事也連忙跑了過來,拉着雪雁道:“原來你真的是我的親姐姐,怪不得賀蘭那丫頭說你長得像呢!”雪雁勉強回笑。
不過,宋媛心裏的喜悅不一會就淡去了。
奉樵縣主剛得了女兒,恨不能把金山銀山都給了雪雁,因道:“靜兒別擔心,母親必不讓你嫁去北闾。”
宋孟然畢竟是個男人,自然比婦人頭腦冷靜些,道:“不可,若是我宋家二女,一人不出,豈有此理?”
奉樵縣主道:“我不管,我和靜兒失散多年,怎麽舍得離開?”
宋媛聽了,便有些失落,難道母親便要為了大姐姐舍了自己嗎?
宋媛的心思雪雁怎麽會看不出,便忙拉着她的手笑道:“媛妹妹放心,我仍舊代你去。”
“大姐姐?”宋媛有些驚訝,竟然還有女子不重視自己的終身,這般的無私?
雪雁這樣地決定,黛玉倒是神色自若。宋璟宥便悄悄問道:“你早知道她會這樣說?”
黛玉道:“不知。”
宋璟宥奇怪道:“那你怎麽不驚訝?”
黛玉道:“我雖不知她的決定,卻了解她的性情不過如是。”黛玉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哪像有些人?”
“我……”宋璟宥無奈的垂下眼眸。
好吧,我輸了。
奉樵縣主聽雪雁仍舊要代嫁,心裏又是歡喜,又是着急,又是愧疚。
雪雁道:“雪雁雖愚,卻知道此事重大此番如若真的要嫁出一人,便只是女兒吧。其一,身為長女,自然應該的;其二,雪雁自小沒能于雙親膝下盡孝,這邊算是女兒的孝心了吧。其三,皇命已下,不得不遵。”
雪雁心裏又琢磨着,其四,我對你們沒什麽感情。何況,她是林家救的,想必,宋家人也能更加喜歡黛玉些,也算是給林家報恩了吧。
宋孟然得知雪雁心意,不由得嘆息,得女如此,夫複何求啊!
奉樵縣主也只得忍痛應了,待雪雁更如同心頭肉似的,連宋璟宥,宋媛也比不上的。
自此,阖府便将此事傳開了,無人不感慨雪雁的身世,不贊嘆雪雁的一番大義。
都中早已傳開,北闾與天樞互為友邦,十月婚事完辦,北帝即刻發兵援南。
其實對于這件事,北帝着實不理解自己的兒子怎麽就看上了一個朝臣的女兒,自己囑咐的可是一定要選當朝皇上的長女常寧公主的,此話不提。
九月下旬,這一日正好是晟太妃的壽誕。
奉樵縣主知道黛玉與晟王妃的關系不淺,便帶了黛玉,雪雁一同前往。
另一層意思便是為顯母女親厚,作彌補雪雁之說。
雖然雪雁并不在意這些,但是雪雁還是得了一絲歡喜滿足的。
因為半個時辰前,她終于以一個貴族小姐的身份見到了江淵。雖然只匆匆一眼,但是也足夠了。畢竟再過半個月自己就要遠嫁北闾了,這些牽挂還斷了的好。
此時,各王孫貴族皆在另一處吃酒,各府裏的夫人太太都在晟太妃一處說話,而黛玉等人賀了壽,便在花園裏或逛或歇息。
“我真的要嫁去北闾嗎?聽說那個王子雖未娶妻,就已經有了好幾個姬妾了。”雪雁揀着籃形花盤裏的荔枝,心不在焉地說道。
黛玉瞧着周圍人不多,便試探道:“你果真沒有什麽辦法嗎?”
雪雁回過神,對上黛玉清澈的眼睛不由地點了點頭,嘆道:“除非那個王子親口說他不娶我了,還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讓我去裝死嗎?”
黛玉道:“這件事的根源還是那王子貪戀美色,只怕也是不過幾日便撂開的,還是害了你。”
雪雁喃喃道:“是啊,人之欲望無窮盡。若是那王子沒有見過媛妹妹,不就什麽也都不會發生了嗎?我也不過是服侍姑娘也便罷了。”
黛玉笑着點了一下雪雁的額頭,道:“說什麽傻話呢?你身世坎坷,倒是和香菱一樣。只是你卻又比她好些,雙親尚在,又有兄弟姊妹,還奢求什麽呢?若是真能逃了這一劫,你還怕沒有後福?”
雪雁也深覺有理,只是這後福在哪兒呢?看不見摸不着,只一個秋心了得。
黛玉又悄聲道:“你的賣身契我已教父親毀了,你放心。”
雪雁啊了一聲,這反應過來,“老爺考慮得很周到,我都忘了。”
賀蘭烏雅在遠處便看到黛玉和雪雁坐在亭子裏說話,忙叫侍女阿蘭過去尋了過來。
往年老太妃壽辰,大大小小的禮送過來,還不是簡單記一下就往庫房裏堆。許多人生怕自己送的禮被忘了,連個眼熟都混不到,偏生出多少閑話。今年這表裏于人的新鮮法子,便是甄蕊想出來的,又熱鬧,又讓人面上有光。
黛玉和雪雁過去,原來是那邊的長案上擺着幾匹稀罕緞子。
“你們可過來了,快瞧瞧!據說這緞子遇到了水便會變得柔軟如紗,遇火便能變得猛火不侵呢!你們聞聞,竟然還有香氣,摸起來涼涼的呢!”賀蘭烏雅納罕道,不住地又往四處看。
這三人正說着,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煙味。
只聽喊聲漸漸清晰起來:鳴夏軒走水啦,走水啦!
黛玉連忙拉着雪雁着急道:“壞了,方才,蕊姐姐說要去鳴夏軒取東西。”
賀蘭烏雅聞言也吓了一跳,幾人連忙跟着人群往東邊走去。
鳴夏軒本是花園中暫時供客人歇息和更衣的地方。此番,府裏舉辦壽宴,便着意将齊全吃食茶點都安排在這裏。
甄蕊本想教人取些果品與點心補上去,沒想到剛進屋更衣,房門便被人上了鎖。意識到外面還燃起了熊熊大火,又急又怕,窗戶也打不開,叫了半天也沒人答應,不免有些絕望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點子呢?下一章便是雪雁子的最終主意,要是又被猜中,我就我就~~~~~(≧▽≦)/
感謝大家的留言,摸摸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