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鉚足了勁往屋子裏沖的小貓, 一個緊急剎車停了下來, 一雙漂亮的鴛鴦眼裏滿是憤怒和控訴。
季冬時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虛,蹲下來沖他招了招手:“你是來找我的嗎?要不要進來?”
這浪-蕩子!竟然真的把他忘了!
骁凜氣得嗚了一聲,忽然一個高跳到了季冬時的肩膀上,對着他白嫩的耳垂就咬了下去。
他今天必須要讓他疼一疼, 否則這浪-蕩子是不會長記性的!
小貓并沒有用力,與其說是咬,還不如是含。但季冬時的耳朵是敏-感-點,被這麽一弄, 胳膊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不由自主地歪了歪脖子,伸手按住小貓的頭:“乖啊, 別鬧。”
難道真的是骁凜家親戚?這臭脾氣都跟春餅一模一樣!
骁凜耳朵上的聰明毛豎的高高的,仿佛跟季冬時較上勁了一般,不管他怎麽弄, 都死活不松口。
不但如此, 大尾巴還得意洋洋地纏上了季冬時的脖子, 毛茸茸的搔着季冬時的下巴, 看着他癢癢的不自覺地用手去抓,方才覺得心裏那口氣出了一點。
他倒是要看看, 這浪-蕩子什麽時候能想起他!
平時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什麽想他了、不放心他那麽小就去邊境, 全部都是騙人的!
看着脖子上那條大圍脖, 季冬時撕貓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春餅平時也喜歡跟他這麽玩。
高興的時候, 就用尾巴纏着他的脖子,不高興的時候,就故意撓他癢癢。
這小貓……該不會真的是春餅吧?
可是這怎麽可能!
季冬時揉着自己濕潤的耳垂,一只手順着小貓的腦袋往下摸索。
幹什麽?!這浪-蕩子想幹什麽?!
都不知道他是誰竟然就上手摸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究竟摸了多少貓,才能把占便宜的動作做得這麽熟練?!
骁凜哼了一聲,想到季冬時跟那些夜貓親近的場景,心裏就醋海湧動,酸的差點倒了牙,正打算張嘴再咬一口,後頸卻驟然被提了起來。
剛剛還張牙舞爪的小貓,瞬間乖得不像話,前爪爪縮成了一團,耷拉着耳朵,一臉“我是誰我在哪裏”的表情。
季冬時将小貓提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看他。
通體純白,一根雜毛都沒有,沒錯。
一只湛藍、一只琥珀的鴛鴦眼,也沒錯!
再翻翻小爪爪,他沉默了。
那小貓左前爪的梅花墊上,赫然有一個圓圓的小黑點,那是春餅身上唯一一塊黑色的地方。
“春餅?”他拎着小貓坐到了沙發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是春餅?”
不是他是誰?!
終于被放開的骁凜抖了抖毛,上前就給了季冬時一爪子,連主人都認不出來,有這麽當人家奴隸的嗎?!
“你怎麽會忽然長這麽大?”季冬時将小貓按在膝蓋上,扯着他的腿看了又看,臉上全是焦急:“是不是骁凜給你吃了什麽?”
季冬時瞬間開了腦洞,什麽膨大劑、增長劑的,一連串地蹦了出來。
說、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的做什麽!
骁凜惱羞成怒地縮回後腿,掙紮着爬起來,将毛茸茸的蛋蛋坐在屁股底下,這才松了一口氣。
仰起頭揮着爪子喵喵喵地教訓季冬時——
“再有下一次,一定讓你好看!”
季冬時哪裏聽得懂他在說什麽,一把将小貓撈進懷裏,直接出了門。他要去找骁凜問問,到底是什麽情況。
剛走了幾步,就迎面碰上匆匆而行的理查德,季冬時停下來跟他打了個招呼,問道:“骁凜在哪?”
“咳咳咳,”理查德瞅了一眼他懷裏的小白團子,咳的心髒都要蹦出來了,好容易才擠出一句話:“凜、凜哥有事,現在不在這裏。”
有事?季冬時蹙了蹙眉,他身體現在虛弱成那個樣子,能做什麽。
他有心問一句,然而又怕是軍事機密,理查德不好說,想起他剛剛行色匆匆的模樣,便道:“你也要出去跟他一起辦事?”
理查德怕回答是,季冬時會深問,幹脆将懷裏的試管掏出來,道:“不是,我去找人分析基因修複液。”
季冬時眼尖,一下就看出來修複液少了不少。
他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不對勁,但是想又想不出來。無意識地摸着小貓柔軟的毛毛,沖理查德颔首:“那你去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回屋之後,季冬時沒事做,幹脆在光網上訂購了幾只雞,邊做邊放空思緒。
好像一直以來都有一個重要的點被他忽略了,可到底是什麽?
将洗幹淨的雞塊倒進鍋裏,他在腦子裏拼命的琢磨。
肥嫩的雞肉和滾燙的油一相遇,便刺啦一聲,爆發了出來。
黃澄澄的雞油慢慢在鍋中融化,和各種各樣的調料一起,一層層的滲入到雞肉中,漸漸變成一股無與倫比的濃香,在屋子裏逸散開來。
本來正躺在睡覺的小貓,粉嫩嫩的鼻尖動了動,倏地跳了起來,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走進了廚房,在季冬時的小腿上輕輕地蹭了一下,輕巧地跳上了料理臺。
季冬時正想得入神,冷不丁瞄到旁邊的白團子,被吓了一跳。連忙放下鍋鏟,将小貓抱下去:“當心被油星子濺到。”
順手在小貓頭上揉了一把,直起腰剛要蓋上鍋蓋,腦子裏的那片迷霧卻忽然像是遇到了臺風一般,瞬間被吹的幹幹淨淨,清晰地露出了裏面隐藏的東西。
他想到了!
季冬時低頭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小貓,他知道哪裏不對了!
骁凜和春餅好像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
按理說,這不算什麽,畢竟骁凜忙,到處跑很正常,可是……季冬時還是嗅到了一絲不正常的地方。
少了半管的修複液、驟然大了一圈的春餅,還有從來不會同時出現的兩個人……
一個又一個的點,季冬時卻找不到将他們串聯起來的方法。
直到褲腿被抓了一下,他方才在沉思中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小貓正不滿地拽着他的褲腳,對着他喵喵叫,時不時地還要看一眼鍋的位置。
“知道了,”季冬時哭笑不得地給鍋定了時,抱着小貓走出了廚房:“小饞貓,不會做壞了你的雞肉的。”
想不通暫時就不想,季冬時将所有的疑惑都壓在心底,反正骁凜總會回來,到時候他旁敲側擊,再加上暗中觀察,總會弄明白的。
這一天晚上,骁凜吃了上了傳說中的三杯雞。那鮮香中帶着一點甜的味道,讓他欲罷不能,徹底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十分霸道的對着季冬時要求,明天還要吃這個。
反正不管做什麽都要做,他的店鋪已經很久沒上新了,買家們都差點刷爆了留言板,季冬時絲毫沒有猶豫的點了頭,從此将店鋪每日菜單的決定權交給了小貓。
他們在邊境過得風平浪靜,此時的首都星卻炸了鍋。
安第斯家族上一任族長菲爾曼,竟然搞出了十幾位私生子!不但如此,這些私生子都被星際海盜找到了,要求菲爾曼帶着錢一個一個的贖回去!
安第斯家族向來低調,不管什麽時候,都講究大家之風,就連現任家主路易的婚禮都是悄悄辦的。
沒想到竟然會搞出這麽個爆炸性的新聞!
有人在背後撐腰,媒體們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争相報道,一夜之間,這件事就傳遍了整個星系。
所有人都在盯着菲爾曼,看他到底是不是像新聞裏說的那樣冷血,連自己的兒女都不認。
菲爾曼暴跳如雷,被氣得生生吐出了一口血。在媒體的鏡頭下,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慈父的模樣,聯系星際海盜,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将私生子一個個的接了回來。
暗地裏,卻派了無數人去查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可惜,還沒等他查出個所以然來,這些星際海盜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任憑他将萊斯特星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
然而這還沒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網上忽然開始流傳一條消息:菲爾曼的第一任妻子并沒有病逝,而是被他囚禁了起來!
有十幾個私生子,最多讓菲爾曼名聲掃地,并給大家添添瓜。然而囚禁妻子,并且對外宣布她的死訊,這就是窮兇極惡了!
整個星系一片嘩然,就連皇帝都被驚動了,由帝國最高法院的院長帶頭,一系列高官強烈要求徹查這件事,警署也進入了備戰狀态。
但安第斯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反應迅速的掐斷了消息流傳的源泉,并且開了發布會,表示這件事就是無稽之談,菲爾曼甚至放出了妻子彌留之際的視頻。
事件漸漸被平息,雖然還有人在關注,但僅僅憑輿論,根本無法對菲爾曼做什麽。
很快,在大量新信息的沖擊下,菲爾曼囚禁妻子的事情就消失在了光網,被人忘到了腦後。
淩晨,安第斯家族的密室中,菲爾曼避開了所有人,悄悄地潛了進去。
一道道最新的指紋鎖被打開,菲爾曼一路往深處走,很快,便來到了密室的最盡頭。
沉重的複合金大門緩緩打開,露出裏面一個只有幾平米的小黑屋。
角落裏,蜷縮着一個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女人,她雙臂緊緊抱着一個白色枕頭,聽到聲音也沒有擡頭,目光落在枕頭上,嘴裏不停地喃喃:“寶寶……”
菲爾曼大步走上前,猛地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目光森冷陰狠:“是不是你?消息是不是你找人透露出去的?!”
女人的臉瞬間變得青紫,她張大嘴巴,哧哧地喘着粗氣,沒去管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而是直直地盯着被摔到一邊的枕頭,掙紮着伸手去夠:“寶、寶……我的寶寶……”
“死了,他早就死了!”菲爾曼厭惡地甩開她,看着她的額頭重重地撞在牆上,臉上浮起一抹快意:“那個鴛鴦眼的畜生,是被我親手掐死後扔到了垃圾星!”
女人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她呆了幾秒鐘,忽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随即變成一只巨大的緬因貓,沖着菲爾曼撲了過去。
“滾!”菲爾曼一腳将她踹開,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服,再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出了密室。
這一下摔得非常狠,銀虎斑緬因半晌沒有爬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稍稍緩過來一點,用瘦弱的四肢慢慢地、一點點地挪到了那個白色的枕頭旁,寶貝一樣将臉貼在上面蹭了蹭,愛惜的舔了又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