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韓祁顫抖着吹熄蠟燭, 掀開被子小心的躺好, 內心翻江倒海, 這都是什麽莫名其妙的謠言, “李琳琅……”

“睡覺。”李琳琅背對韓祁躺好,“實在想納妾,明早去找父親和母親,我們先和離。”

“我沒有,我不想。”韓祁長吐出一口氣,他憋的慌,他非要把這事情說清楚了。

黑暗中李琳琅惬意的閉上眼睛, 小巧精致的下巴蹭着柔軟的被面,“既然不想,便不必再談,今天好累,我困了。”說到最後幾個字,她話中已經夾雜了含糊的鼻音,慵懶的像只貓兒,把韓祁要好好掰扯清楚的心思全部壓到心裏。

她累了, 就讓她好好睡覺吧。

第二天清晨, 韓祁帶着兩只布滿血絲的眼睛去當差,韓至遠吃驚的看着他, “你昨晚幹什麽去了?”說完他想到韓祁心中有個愛而不得的“心上人”,壓低嗓門問:“你不會又夢見人家了,所以沒睡好吧?”

韓祁把兩條腿架在桌案上, 手裏翻動一本厚厚的案卷,聞言從案情中擡頭,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瞪得韓至遠心裏發毛。

昨晚韓祁沒睡着,他料到是韓至遠誤會了他,回家和許氏說了什麽,許氏又添油加醋的告訴了李琳琅,才有昨夜“納妾”的烏龍。他狠狠看着韓至遠,目光冷的可以殺人。

韓祁是韓至遠小時候的“噩夢”,衆兄弟中,韓祁是最皮實和搗蛋的,他還有強烈的征服欲,發誓要做小朋友中間的杠把子,韓家世代從武,韓家子孫骨子裏多少都有做強者的基因,韓至遠沒少因為“争老大”的事和韓祁打架。

“哥。”韓至遠擠出難看的笑臉,好像回到了小時候挨完揍認錯的時候,小心問:“這樣看我做什麽?”

“我記得你還欠我一頓酒。”韓祁挑眉,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了,低頭繼續翻動案卷,他不好解釋所謂心上人是鬧了個誤會。

“行啊,去哪兒?”

“春風樓吧。”韓祁頭也不擡,語氣淡然。

“噗。”韓至遠差點被茶水嗆死,“我每月就賺那麽點銀子,哪裏去的了春風樓,我還要留着銀子買禮物哄媳婦開心呢!”

聽到這個,韓祁眼睛更紅了,他把案卷狠狠和上往前一扔,提起劍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你還知道要哄你媳婦,我媳婦差點因為你們夫妻兩個沒了!差點沒了你知道嗎!坑你幾個臭銀子,不虧,誰叫你八卦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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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嬸子,快排隊去,李家倉庫被燒哩!以後沒米賣了!”

“真的?除了李家鋪子的便宜米,其他的咱吃不起啊,以後可咋辦?”

李琳琅坐着馬車到了米鋪前,她沒有下車,撩開車簾看米鋪前亂哄哄的人群,百姓們前争先恐後的往前湧,生怕晚點米就搶光了。

“不着急各位,一個個來!”店員啞着嗓嘶吼,還是擋不住激動的人群,米鋪的門檻都快被踏平了。

如今李家米鋪倉庫被毀,便宜米就要售罄的消息滿天飛,更有過分的,說這事兒是李琳琅自導自演,她不是活菩薩而是蛇蠍心腸,一開始賣便宜米是為了博好名聲,接下來要把米價提高,賺黑心錢!謠言來勢洶洶,已愈演愈烈,就連韓敘李密都能收到來自“同僚”們飽含深意的目光。

李家內宅的書房中,太傅李密起身對韓敘致意,這是同朝為官幾十年,韓敘第一次來赴約私下的“飲宴”。從決定幫太子殿下奪嫡的那刻起,李密就抛棄了文人的傲氣,別人說他結黨營私,操弄權術,他一點也不怕,韓敘是他早想為殿下拉攏的人才,可惜之前韓敘從不願意靠攏任何一方。

“韓統領,你能來是我的榮幸。”

“李太傅言重了,我也是身在其中,不得不順勢而為。”韓敘起身,苦笑着搖頭,從韓家無故牽涉到金庫失竊案中後,他就明白風雨欲來的時候,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書房中李家父子、韓家父子都在,李琳琅也在書房中,她不太懂朝堂上的事情,只是乖巧的聽着。

“琳琅鋪子裏的案子,必須推到大理寺,只怕巡防營不願放。”

李太傅聽了韓祁的話點點頭,捂着胸口咳嗽幾聲:“巡防營越不願放人,這事情就越蹊跷。”

韓敘眯了眯眼睛,沉聲發話:“那王何二商也很蹊跷,前幾年還藉藉無名,怎麽突然就發跡了?”,若說背後沒後靠山,他決不相信。

屋子裏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李太傅環視着衆人,花白的胡子微微顫抖,開口:“我們既是兒女親家,也是同盟,我便拿出誠意來,今後大家合作才不會藏私。”

李浩昌開門出去,不多時帶進來一個帶着黑鬥篷的老人。

“田翁,把你知道的事情說一說。”李浩昌親自攙扶老人坐下,李琳琅眼尖,瞥見老人坐下時手背上皮膚裸露的瞬間,布滿了猙獰扭曲的褐色疤痕。

李琳琅驚懼不已,那已經不能算人類的皮膚了,暗啞粗糙,凹凸不平,看起來十分可怕。

韓祁扭頭看了李琳琅一眼,手指輕輕在桌案上敲打,無聲道:“別怕。”

在田翁沙啞的嗓音中,大家聽到了一個駭人的真相,金庫失竊案的背後主使是三皇子,并且他在将金銀運走之後,放火燒死了所有的參與此事的手下,田翁是唯一從火海中逃脫的人。

“三皇子說他生來就該做天子。”田翁用沙啞平靜的聲音說着這個驚天秘密,雖然早在心中有所猜測,韓祁在真的聽到這些話時,還是有些說不出話來,人命在有些人眼中,真的如同草芥嗎?

李琳琅喝了口茶,看着沉默的衆人突然開口了:“不如我們來一招聲東擊西,倘若金庫失竊案和三皇子扯上了關系,小小的倉庫失火案他還顧及的過來嗎?”

大家都看了過來,李琳琅沒有怯場,迎着衆人目光繼續:“米鋪的存糧不多了,我只想找糧食添虧空,想來想去,元都城中只有王何兩家的米夠我填倉庫,失火案一定要辦,越快越好,王何兩家必須被查抄,這關系到百姓們的吃飯問題。”

李密很欣慰,“琳琅說得對。”

接下來大家又讨論了諸多細節,用什麽人,具體該怎麽操作,都是要反複敲打琢磨,待“飲宴”散去,已經到了深夜。

李琳琅故意走在最末,她還惦記着一件事情要提醒李密。

寒風冰涼,李密沉默的送着女兒往院外去,李琳琅忽然頓住腳步,嘴裏哈着白氣,仰頭看着天上的星星笑道:“今夜的星子真美。”

李密一愣,俗物壓身,他都記不得自己多少年沒心思看星星了。

“父親,你瞧那顆最亮的,多漂亮啊,我聽道觀的道士講那是紫微星,紫微星出現,有心人會不會拿這個做文章吶……書上老這麽寫。”

李琳琅說完,看一眼等在不遠處的韓祁,對李密福身:“父親就送到這吧,女兒走了,下次再回來看您。”

憑借着父親的謹慎,經過自己的提醒後,他一定會在“天像”上早做打算,太子殿下不能失去主持祭司的身份,因為按照傳統,只有儲君才能擔任祭司。

回韓府的馬車中,李琳琅有些困倦,還有些餓,晚膳時用的不多,又在書房熬了這麽久,她早就饑腸辘辘。

這回韓祁沒有騎馬,和李琳琅一起坐在馬車中,一人坐一邊,誰也沒有講話。

李琳琅夫人聞見很香的糕點味,她嗅了嗅,是栗子糕!

韓祁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個食盒,裏面不僅有糕點,還有冒着熱氣的銀耳甜湯,他壓低嗓音道:“我專門叫阿羅掐着時間送來的,還熱着呢,快吃。”

“哇,好香啊。”李琳琅捧着甜湯喝了一口,看着韓祁,她以前怎麽不知道他這麽貼心呢,還會準備宵夜了。

前面的馬車裏韓敘獨自坐着,忽然也覺得腹中饑餓,問自己的貼身侍從道:“可有吃的?”

侍從低頭:“沒有。”

可憐的韓統領摸摸肚子,只好忍着。

李琳琅喝了甜湯,又取了塊栗子糕小口的吃着,她吃的十分滿足,韓祁捧着甜湯碗,用勺子攪動着裏面的紅棗、銀耳,“成親的時候你問過我有沒有心上人,我還沒問過你,你有心上人嗎?”

聞言,李琳琅扭頭奇怪的看着韓祁:“自然沒有。”

“那你可曾想過,你的心上人該是什麽模樣?”韓祁問的認真。

李琳琅咽下嘴裏的栗子糕,不知想到什麽,搖了搖頭,“沒有,再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棵草,恩,等我成了首富,美少年啊,俊俏小公子我想要多少有多少,不是麽?”

韓祁:“……”,不行,他覺得自己心髒突然要蹦出來了,李琳琅這是什麽意思!

只聽李琳琅繼續道:“等你我大業完成,我們和離,你追求你的幸福,我養我的美少年,多好啊。”

“不,好。”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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