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哭訴

“公子!公子!老夫人醒了!”

剛回西宅,才躺下,阿辭欣喜的聲音便透過門傳進來。

她連忙起身,也顧不得那麽多,随手拿起旁邊架子上挂着的披風,披到身上,便匆匆去過去北苑。

華闕的方子用下去,當夜裏裴老夫人便不再吐血,只是一直昏迷着,連着在北苑侍奉了兩日。

自從裴老夫人服了藥,華闕便也上心了幾分,日日抽空過來看看。

前兩日藍懿雙跟她說藍老爺想要做朝廷供糧草商賈的事,她後來也同梁繪說了。

梁繪應該跟藍老爺說了是她的意思,以至于第二日藍老爺上裴府來跟她擺臉色,她又不靠藍府,所以那日藍老爺過來,她也就敷衍了事。

只不過藍懿雙的臉色,看着不大好的樣子。

她到北苑,進到屋裏,裴老夫人臉色蒼白的躺着,這一病,裴老夫人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清越。”裴老夫人虛弱的叫了她一聲,聲音有些喑啞。

“娘,我在。”她連忙走上前。

“聽李嬷嬷說,我病着這些日子,你下了朝便來守着。”

“這是清越的本分。”

“你爹呢?”裴老夫人接着問了一句。

提到裴陌,她就氣都不打一處來,自從那天夜裏同蔣爾岚回來瞧了瞧裴老夫人,其餘時間,便都在南苑。

裴老夫人見她沉默,突然釋然的笑了笑,眼角的淚水便像一條線順着臉龐滑下來。

“你們都出去,我同清越單獨說兩句。”她眼睛裏含着淚,側過頭看向她。

所有人都出去了,裴老夫人朝着她溫柔的道:“過來。”

她坐在床沿,看着裴老夫人紅紅的眼睛,心裏有些發酸。

裴老夫人慢慢道:“我季潔笙這輩子,把全部都賭在了你的身上,可娘有時候又會想,我是不是做錯了。”

裴老夫人說着,眼淚也止不住的流:“娘病着這些日子,想明白了,你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以裴清越的身份生孩子了,其實這樣也好。”

她說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接着道:“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喜新厭舊。”

“你若真是個女兒身,未必活的比現在好。”

她心裏狠狠的顫了一下,确實,她前世是公主,真正開心的時候,又有多少。

裴老夫人又說了許多,但她的腦子,只有那一句,你若真是個女兒身,未必活的比現在好。

華闕傍晚過來,聽說裴老夫人醒了,倒是高興。

“多謝華先生。”她送華闕出去拱手同華闕道謝。

華闕笑了笑:“也是裴老夫人命大。”

她鄭重地說:“華先生日後有需要裴某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裴某能幫的,定會盡全力。”

華闕看着她,轉身往遠處看了看,意味深長的說:“我只是盛王的門客,裴大人是朝臣,哪裏需要裴大人幫什麽,若真是要幫,裴大人也應該幫應該幫助之人,裴大人說是不是?”

她看到華闕看的方向,正是盛王府的方向。

華闕在暗示她。

華闕說完,看向裴清越,只見她沒有旁的表情,也看着盛王府的方向道:“華先生不是朝廷之人,未牽扯其中,自然不知道其中利害。”

她說完,又對着華闕道:“華先生也是人,自然會有需要裴某幫忙的地方,華先生不如好好在盛王府待着,以待來日。”

華闕見她這樣,倒是贊賞的笑了笑:“能碰着裴大人這樣的,倘若你我往後……”

下面的話他沒再說,不過她也明白。

華闕臨走前,回頭對她說:“大人也別忘了,幫你的人是華某,可人情,終歸記在別人身上。”

她看着華闕,沒說話,直到送走他。

看來皇兄現下在朝裏的形式不太好,不然華闕不會想着法兒的勸她跟他站在一塊。

——

今年的初雪下的格外早。

府裏已經換上了冬日的陳設,她還是睡在地上。

盡管屋裏燒了炭,地上的寒氣透過被子都能傳上來。

今日下朝,外頭已經積了一地的雪,白茫茫的,仿佛整個天地都安靜了,只有雪花在無聲地飄落。

在馬車裏,手裏的暖爐已經有些涼了,腳也冰涼,她扯了扯身上的狐皮大氅,想着待會回去一定要好好用熱水泡泡腳。

回到西宅,還未進到屋裏,就聞到一股酒菜的味道,她把身上的大氅脫下,抖了抖雪,推門進去。

裏頭炭火燒的足,暖烘烘的,讓她覺得一陣酥軟。

藍懿雙坐在桌前,正在斟酒,看到她回來,有些不自然的笑着道:“夫君回來了。”

“嗯。”她應聲,走到裏頭,把大氅挂在架子上。

屋裏只有藍懿雙一個人,其他下人都不在,連妙竹都不在,她覺得有些奇怪。

坐到位子上,藍懿雙把酒遞過去,她接過,探究性地看了一眼藍懿雙。

藍懿雙低頭像是有些心虛的樣子,躲避了她的目光,并有些掩飾道:“夫君怎麽如此看妾身?”

她捏着酒杯,晃了晃,看了一眼酒杯裏的酒,接着一飲而盡。

藍懿雙看着她把酒喝下,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她一邊給裴清越布菜,一邊觀察她的反應。

果然,沒過一會,裴清越便有些暈的用手撐住腦袋,撐了一會,便倒在酒桌上了。

“夫君?夫君?”藍懿雙伸手搖了搖裴清越的手臂,裴清越都沒有什麽反應,眼睛緊閉着。

空氣中異常安靜,只剩下炭火輕輕灼燒的聲音。

藍懿雙松了一口氣,便準備伸手去扶裴清越。

手還未碰到,便突然一下被另外一只手緊緊抓住了。

藍懿雙一顫。

藍懿雙擡頭,便看到裴清越眼神冰冷的盯着她,明明屋裏的炭火很足,卻也讓她覺得背後有幾分涼意。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裴清越,一時被驚的呆愣在那,手就被這樣被裴清越抓着。

“妾身……妾……”藍懿雙有些結巴,不知道怎麽回答。

裴清越狠狠的甩開她的手,拿起桌上剛剛被她喝了的酒杯,把嘴裏含着的酒慢慢吐進酒杯裏。

“你想做什麽?”

裴清越現在的聲音,毫無感情,甚至還帶着審問的意味。

藍懿雙眼睛含淚,慘笑地反問道:“我想幹什麽,裴清越你不知道嗎?”

“成親前我就跟你說的很明白,不要妄想同我有感情。”她冷冷地說。

藍懿雙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往下掉,紅着眼睛看着她說:“是,我藍懿雙作為你裴清越名正言順的正妻,在你心裏,還不如一個奴婢!”

藍懿雙一字一句地說道,像是想把心裏的不滿都發洩出來。

“這是你自己心裏想,還是有人跟你說的?”她波瀾不驚的問道。

藍懿雙一怔,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接着說:“我早前就同你說過,南苑同西宅有罅隙,蔣爾岚跟你說了什麽?”

“蔣小娘說的,又有哪裏錯了,如果我有了孩子,你就肯定不會這麽對我的,起碼看在孩子的份上。”

“那我現在告訴你,你不可能會有我的孩子。”她看向藍懿雙絕望的眼睛,堅定且決絕的說道。

藍懿雙一下癱坐到地上,仿佛抽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氣。

帶着桌上的筷子,落在地上噼裏啪啦的聲音格外清脆。

慘笑着流淚道:“原來你竟不喜我至此。”

過了一會,藍懿雙突然轉頭,有些瘋魔的看着她道。

“所以你想同誰有孩子?陽滋公主嗎?”

聽到藍懿雙提起陽滋,她有些微愠,陽滋是她妹妹,她想同她有孩子!呵!

“潮落!”她用力的叫了一聲。

潮落立刻推門進來:“公子。”

看到藍懿雙癱坐在地上,有些些驚訝:“有何吩咐?”

“讓雲兒和阿辭把西宅的後院收拾出來,讓藍懿雙住着。”

潮落微微有些停頓,片刻之後道了一聲:“是。”

她蹲下,擡起藍懿雙的下巴,盯着道:“從前我以為你良善,還對你心懷愧疚,如今是你自己自作孽,也別怪我不客氣。”

妙竹早一步進來,瞧見自家小姐癱坐在地上,顫着聲音叫了一聲:“小姐!”

說完連忙跑過去。

阿辭和雲兒進來的時候,看到藍懿雙癱坐在地上啜泣,公子鐵青着臉,坐在桌前,一言不發。

兩人被裏頭的氣氛吓到了,都沒敢多說話,只是整理着藍懿雙的東西。

整個屋子裏,只有她們收拾東西和藍懿雙輕輕啜泣的聲音。

她坐着,看阿辭和雲兒把藍懿雙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心裏其實也是有些難過的。

方才是真的生氣。

但她相信藍懿雙是受了蔣爾岚的影響,肯定也不是真的想要幹嘛。

但如果她現在還不采取什麽措施來阻止藍懿雙的話,那就很有可能會被藍懿雙知道她的身份。

到時候,她該如何自處便是個問題了。

“公子,東西都收拾好了。”雲兒躬身說到。

她點了點頭,随即同藍懿雙道:“往後你便在後院裏住着吧。”

藍懿雙沒應聲,只是紅着眼睛看着她。

妙竹看不下去了,一邊哭,一邊磕頭道:“姑爺,都是奴婢的錯,同小姐無半分關系,姑爺要罰就罰奴婢吧。”

“那酒也是你遞給我的?”她語氣有些上挑,輕輕的問道。

妙竹一臉頹然,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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