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坦白
鄒寒被一聲“親愛的”叫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耳朵都紅了，手上一抖，車子也跟着颠了颠。
“不着急。”虞城河急忙又安撫道，“好好醞釀一下，回家再慢慢說。”
鄒寒“……”
虞城河不再說話了，鄒寒也不想主動開口，沉默了一陣，便真的思考起來，要怎麽和虞城河說。
家庭背景什麽的都好說，相處這些天，有意無意中已經透露了個七七八八。
虞城河今天還帶自己出來玩，估計是不太介意那些事情。
麻煩的是大眼貓那個馬甲。
說還是不說
鄒寒沒想要瞞着虞城河。
問題是，要怎麽說
這幾天跟虞城河相處真的特別愉快，鄒寒不想看到當面被他拒絕的場面。
那樣他就太難受了。
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麽辦，就到了小區門口。
“鄒先生，有您的快遞。”保安跑出來道，“等下給您送過去，您看方便嗎”
鄒寒一頭霧水“我的快遞嗎我自己帶回去吧。”
“太大了，您不好拿。”保安說，“我們給您送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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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寒還在疑惑，虞城河在旁邊道“我買的東西。”
鄒寒這才想起來，早上虞城河的确說過他買了東西，後來被roy他們打斷，也沒人送來，就忘記了。
“那就麻煩你們了。”鄒寒飛快将窗戶關上，生怕他們看到虞城河。
進了自家車庫，鄒寒才問虞城河“你買了什麽”
虞城河又開始賣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回家沒多久，保安就把東西送到了。
幾大包，最大的包裹比鄒寒還高。
“謝謝。”鄒寒沒讓保安進門，“我自己搬就好。”
等保安走了，虞城河才過來“我來搬吧。”
“不用你。”鄒寒推開他，将最大那個包裹扛了起來，“你到底買了什麽”
虞城河“……”
沒想到小朋友還是個大力士。
“明天再告訴你。”虞城河還是不肯定說。
鄒寒看着箱子上的“e”陷入沉思，虞城河是真把他當成小朋友了
搬完快遞，鄒寒感覺身上很不舒服，這一天玩得倒是很開心，就是出了不少汗，這時候感覺黏乎乎的，便說要先去洗澡。
虞城河假裝沒看出來他在拖延時間，自己也去簡單沖洗了一下。
鄒寒慢騰騰洗完澡出來，看到虞城河洗了水果放在茶幾上。
鄒寒腳步微微一頓。
他以前很少買水果，平時外賣會贈送，戚歌他們來的時候帶一點，他是有就吃沒有就不吃。
偶爾突然很想吃了才會去買點，但一般買回來就一口氣全吃完，不會有剩下放冰箱的可能。
虞城河才來住了幾天時間，他空蕩蕩的冰箱已經被塞滿了東西。
雞蛋、牛奶、水果倒真有了幾分過日子的感覺。
“你什麽時候去買的水果”鄒寒問。
“費哥讓人送過來的。”虞城河說，“別想岔開話題，過來坐。”
鄒寒“……”
他只好坐到虞城河身邊，緊接着眼前一黑，一條毛巾罩了下來。
“怎麽不吹頭發”虞城河一只手隔着毛巾在頭頂一頓揉搓，“好歹把水擦幹吧，真不怕感冒”
鄒寒腦子也被蒙住了，直接停止思考，像個不倒翁一樣，随着虞城河的節奏左右搖擺。
“好了。”等虞城河揭開毛巾，就看到一顆紅彤彤的小番茄，也不知道是被憋的還是熱的。
“哧溜”一下，小番茄屁股一挪，離虞城河至少一米遠，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黑發說“你想憋死我嗎”
你不也沒反抗嗎
“是我的錯。”虞城河看着一顆炸毛的小番茄，心情很不錯，“今天主要手受傷了，不方便用吹風，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
鄒寒鼓了鼓臉頰，沒說話。
相對着沉默了一小會兒，虞城河換上認真的表情，說“寒寒，跟你相親，我是很認真的。你呢”
鄒寒挪了挪屁股，低聲道“我也是認真的。”
虞城河松了口氣“那我們今天就敞開了說，把話都說清楚，好嗎”
鄒寒點點頭，冷靜了一點，先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着你，我和鹿一白他們認識這事的。”
“這個我能理解，之前也沒遇到什麽事能扯到他們頭上，主動提起來就會很奇怪。”虞城河先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你條件會這麽好。”
鄒寒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又憋回去了。
虞城河頓了頓，說“我之前跟你說，我沒什麽錢是真的。我掙得可能沒法跟你比，但也不算太少。只是我之前用錢挺大手大腳，所以真沒存下來錢，以後我會好好改改這個毛病。我知道你不差錢，但還是想送你點東西今天那個游樂場是我的，送給你，當是我想和你談戀愛的一點誠意。”
鄒寒臉上剛褪下去的熱度又重新升了起來。
“我，你”他有點慌，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半晌憋出來一句，“你為什麽會弄個游樂場原本是準備給誰的”
他們認識才一個多月，虞城河不可能那麽早以前就想追他，所以這游樂場本來不是給他的。
“我自己弄來玩的。”虞城河說，“公衆人物，不方便出現在公衆視野。”
鄒寒才不信他這個說辭，他想了一陣，忽然反應過來“不會是給福利院的吧”
“你可真是”虞城河嘆了口氣，“不想收”
“也不是”鄒寒想說的話有很多，就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虞城河又問“你會因為我窮而嫌棄我嗎”
“當然不會。”鄒寒馬上搖頭，“我不在乎錢。”
說完意識到這麽說似乎有點讨打，又補上一句“我自己其實也掙不了什麽錢，主要是我繼父有錢。你也看到了，我繼兄是roy。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他和繼父對我很好，給零用錢都是送車送房，所以我不缺錢用。”
希亞酒店是全球頂級連鎖酒店，虞城河之前就知道roy，也知道他家的産業遠不止一個酒店，他爹更是全世界都能排上名的富豪。
所以，鄒寒是真的不缺錢。
但這都不是重點，虞城河發現，鄒寒每次提到家庭，都只會說繼兄和繼父，卻幾乎從來不提自己母親。
這在一般家庭，絕對是不正常的情況。
當然有重組家庭彼此關系也很好的人家，但無論關系怎麽好，鄒寒母親才該是維系他們關系的紐帶，避而不談未免太奇怪。
不過，如果鄒寒是他認識的那個小孩，倒也說得過去。
“怎麽辦”虞城河一臉苦惱地望着鄒寒，“你這樣一說，我壓力就更大了。”
“不是那個意思。”鄒寒被他逗得笑了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情況，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們都是很厲害的商人，你不是很喜歡吃五味鄉嗎那就是他們共同創立的品牌。”
虞城河“你真不是在跟我炫富”
“真不是。”鄒寒的笑意慢慢淡了，“他們結婚沒幾年就離婚了，五味鄉給我爸，我媽出國。後來我爸死了，五味鄉作為他的遺産，到了我手上。但那時候我社恐正嚴重，我媽便提出她幫我打理。他們生意做得很大，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業務往來，繼父為了表示他沒占我便宜，每年都會給我很多零用錢。其實我不想要，我很少出門，用不了多少錢。但如果不收大家都會為難，你明白嗎”
虞城河明白，這種有頭有臉的人物，面子很重要，不能被人挖出類似“虐待繼子”這類新聞。
反正對他們來講，送錢反而是最容易的。
當然，這并不是說鄒寒的繼父對他就是假情假意，至少roy看起來雖然不靠譜，但是真的很疼這個弟弟。
只是，夾雜了太多東西在裏面，他們就很難真的親近起來。
虞城河有點後悔，不該提起這一茬。
但都說到這一步了，他又不想放棄。
他真的很想知道，鄒寒到底是不是當年的小孩。
“我都明白，對不起，我剛才說錯話了。”虞城河一咬牙，還是問道，“我能問問，你的社恐是怎麽回事嗎”
鄒寒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起來。
虞城河心尖一跳，急忙道“你不想說就算了，這些都不重要”
“沒什麽不能說。”鄒寒打斷他，很慢地開口，“九歲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根據我媽說，是他們的疏忽，導致我被人販子帶走，賣到一個窮山溝裏。救回來以後病了一場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同時還有很嚴重的社恐。”
虞城河整個人都在顫抖，半晌才勉強張開嘴“呆”
“對不起，失陪一下。”鄒寒卻在這時候站起身，飛快沖上了樓上的卧室。
虞城河心情太過震動，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才跟着追上去。
但鄒寒已經反鎖了卧室門，虞城河只能聽到隐約的水聲。
“寒寒”虞城河敲門，很不安，“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該問你，我什麽都不問了，你給我開開門好不好”
鄒寒一點反應都沒有。
虞城河等了一陣，實在放心不下，正想暴力開門，房門從裏面被拉開。
鄒寒站在門後，臉上全是水珠，眼眶泛着紅，額發濕噠噠地趴着，一雙大眼睛也像水洗過似的，亮得有些過分。
“你沒事吧”虞城河沒忍住，一把抱住鄒寒。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人有點不适應，鄒寒僵了幾秒才放縱自己靠在他身上“我沒事。”
“你剛才躲裏面幹什麽了”虞城河聞到他身上有很濃的香水味，不放心地松開，緊緊盯着鄒寒的臉，想要看出點端倪來。
但他什麽都看不出來，鄒寒又恢複了冷靜，甚至連狀态也輕松了很多。
“我不是說過我有病嗎”鄒寒直言不諱，還笑了笑，“剛才情緒起伏有點大，需要洗把臉冷靜一下，現在已經沒事了。”
虞城河不傻，知道他不是“洗把臉”那麽簡單，但他什麽都不敢再問。
“你等我一下。”虞城河忽然道。
鄒寒還沒回答，他就轉身進了鄒寒房間的浴室，鄒寒想阻止都來不及，下意識就跟了上去。
虞城河聞到浴室裏也滿是刺鼻的香水味。
鄒寒平常幾乎不用香水，現在噴這麽多只不過是為了掩飾其他味道。
虞城河不敢多想。
他對着鏡子，摘下黑色美瞳，随手扔進垃圾桶。
鄒寒剛跑到浴室門口，就看到虞城河轉過頭來，冰藍色的眼眸直直凝視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