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目送關景芊離開後,紀初竼才慢慢收回視線,停在司凝夏的側顏上。
母親離開後,司凝夏馬上和她拉開了一些距離。
紀初竼一陣無奈,“夏夏。”
司凝夏看了她一眼,問:“什麽?”
“我不在學校的這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啊。”司凝夏平靜道。
紀初竼立即緊接道:“那就是我哪裏做得不好,你在生我的氣?”
司凝夏表現得很明顯,沒有絲毫掩飾對她的不滿。只是半個多月沒見,她想不通自己做錯了什麽,讓她氣得不搭理自己。
她當然也想過可能不是自己的原因,可結合剛才的語氣和眼神,她不得不往自己的身上想。
她們每天都會相互發信息,只是這樣習慣在三天前突然就斷開了,即使她主動給司凝夏發去信息也得不到回應,現在見了面才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被讨厭了。
司凝夏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着電視裏的沐浴露廣告,一時間沒有說話。
她知道傷害過自己的是五年後的紀初竼,現在的紀初竼什麽都不知道,一味地對自己好,其實不應該受到她如此對待的。
紀初竼突然過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完全沒想過要怎麽面對她。
要怪就怪她來得不是時候吧。
總之,重來的再一次見面,她真的做不到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對她撒嬌,盡管她此刻多真誠,她都無法忽略掉上輩子她對自己做過的事。
側面來說,冷聽然和紀初竼都沒有做錯,她們只是在五年後相愛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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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她不能也不會重蹈覆轍。
紀初竼的疑問在司凝夏短暫的沉默中得到了确認,她同樣想了很久,卻依舊想不清。
“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
司凝夏吸了口氣,道:“沒有,你不要亂想。”
“不,我一定不是錯覺,你在生我的氣。”司凝夏以前不是這樣的,這個時候她們應該是在分享自己所碰到的趣事,絕不現在的漠然。
是的,她感覺到了司凝夏的冷漠。
司凝夏道:“沒有,這幾天我生病了,身體不是很舒服,不想說話而已。”
紀初竼聽不出這話裏的異樣,靜靜地看了她數秒,忽然起來,從桌上拿起包裝精致的禮品盒,“這是我在劇組買的特産,本來想明天給你帶過來的,只是迫不及待想見到你……就過來了。”
司凝夏垂眸看了一下,并沒有立即接過。
以前的她一定很開心地接過,一邊問她是什麽又一邊拆禮物。
“看一下?”紀初竼将禮物又推近了一分,示意她接過。
司凝夏有些煩躁,道:“我現在真的沒心情,不如你先回去吧?”
雖然司家和紀家很近,是世交。以前分開一段時間後,司凝夏都會舍不得,甚至挽留她在家中過夜。而半個月沒見的今天,她竟然趕她回去?
嘴上說不是在生她氣,可行為舉動卻無一不在告訴她,她讨厭自己的這個訊息。
紀初竼一臉受傷,緩緩放下手。
說到底她和紀初竼好了20年,見她難過的樣子,司凝夏心裏也不好受。她的語氣軟了一些,道:“抱歉,我今天有點累。”
“沒關系。”紀初竼将禮品放回原來的位置,提起包對她道:“明天見。”
司凝夏默了幾秒,“嗯,明天見。”
“我走了。”
司凝夏沒動。
紀初竼眼底掠過一抹苦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轉身往玄關走去。
換上鞋子,紀初竼又往回看了一眼,司凝夏始終是原來的姿勢,她呼了口氣,拉開門離開。
關門的聲音傳入耳,司凝夏終于扭頭看了過去,眼神憂傷,好一會,她才緩緩拿起那個禮品,一點一點地拆開……
拆到最後,她停下了動作,眼底閃過一抹憂傷。
如果……
“竼竼這就回去了?”一直在房間偷瞄的關景芊敷着面膜走出來,從後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女兒的發頂,“她下午三點多就來了,等了你一個晚上。”
司凝夏心一痛,倏地幡然醒悟。
她怎麽能将上一輩子的錯怪在如今的紀初竼身上?
現在的紀初竼和冷聽然根本還不熟,而且她和冷聽然已經沒有關系了,即使未來她們相愛,也并不會傷害到她。
雖然這麽想,心還是會很痛,可再給她五年的時間,她知道自己肯定能走出來。
她沒有聖母到去原諒她們,畢竟那些痛到現在還那麽清晰。
如果非要往來,那就暫時以普通朋友的态度吧。
關景芊見她很久沒說話,問道:“你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看竼竼那孩子挺關心你的。”
“沒什麽。”司凝夏将眼底亂七八糟的情緒斂去,回頭道:“我有點累,我上樓洗澡了。”
關景芊按了按臉的面膜,知道她這幾天不舒服,也不多說什麽,點頭道:“休息好了好好給人家竼竼道個謝。”
“知道了。”
随手把東西放在地上,拉開窗走到陽臺,坐着吊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遠方。
才一天,她最不想見的兩個人都見上了,累得她不想動。
微涼的風吹在臉上,司凝夏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她覺得有些冷,下意識地将墊在身後的抱枕抱在胸前。
閉上眼,上輩子的畫面便一幕幕出現在眼前。
“司凝夏,你清醒點,她根本不喜歡你。”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很快,另一道反駁:“那又怎麽樣?你就可以奪走她了嗎?”
那是她的聲音。
随着她的話,畫面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紀初竼獨居的公寓,她和紀初竼正唇槍舌戰地對峙着,誰也不謙讓誰。
慢慢的,她看清了自己的樣子。
淩亂的頭長下遮住消瘦的臉頰,一雙紅腫的眼睛,不知道多久沒有休息好的下眼斂染上薄薄的黑色,嘴唇激動得正在微微顫抖。
一陣涼風吹在身上,司凝夏猛然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又做夢了。
重生四天,每一次睡着,她都會做夢,無一例外。
什麽時候她才能擺脫這樣的夢?!
司凝夏緩緩彎起腿,将臉埋在膝蓋中,溫熱的眼淚掉出眼眶,滴在黑色緊身褲消失不見。
那個真的是她嗎?!
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看得那麽清楚,真醜!
原來在冷聽然眼裏,她不止心醜,連樣子也醜,難怪她不喜歡自己,每天看着這張臉,換作是她也不會喜歡這樣的人吧?
為什麽她會變成這樣?!
司凝夏嗯嗚一聲,見到冷聽然的第一天,她竟然忍不住了。
她粗魯地抹去眼淚,慢慢放下腿,走回屋子裏,目光落在屈語送給她的唇膏上。
她遲疑地走過去,把它拿了起來,将包裝拆開來。
這個唇膏是她很屈語一起買的,她自然知道是什麽顏色,但還是擰出來看了一眼,然後小心地放在梳妝臺上,和其他護膚品放在了一起。
十一點了。
司凝夏拿睡衣去了浴室,褪掉一身灰塵的外衣,溫熱的水珠淋在身上,她閉上眼,仰頭任水随意打在臉上。
她猛然睜開眼,搖了搖頭不然自己繼續想。
明天、後天甚至大學之前,她和冷聽然都要見面,怎麽能在第一天就被擊倒了呢。
次日早上,司凝夏再次從回憶中醒來。
她用手擦去額頭上的薄汗,粗喘兩口氣後下床去了盥洗室,洗臉塗上屈語昨天送的唇膏。
收拾好東西下樓,紀初竼已經在客廳等着了。司凝夏腳步頓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昨天的對話。
昨晚她沒有拒絕紀初竼,猜到她可能會過來找她,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麽早。
紀初竼也看見了她,沖她招了招手,“夏夏。”
這個點父親和哥哥都還在,司凝夏走過去,分別向兄長和父母道了早才緩緩看向紀初竼。
她努力克制住不良情緒,對她點了點頭,“早。”
紀初竼笑了笑,過去拉起她的手,“剛剛博夏哥說早上有會議,今天做我家的車過去怎麽樣?”
司凝夏偏頭看向兄長。
接受到妹妹的眼神,司博夏點了下頭,“對,現在就要出門了。”
司凝夏悶悶地哦了一聲,“好。”
“你們過來吃了早餐再出門。”關景芊叫道:“竼竼也過來一起吃。”
紀初竼來得早,家裏還沒來得及準備早餐,對于關景芊的邀請,她不客氣地笑道:“好。”
司凝夏看了她一眼,自顧地在餐桌坐下。
關景芊比較注意養上,早餐都以簡單為主,今天的早餐是姜蔥粥,剛盛出來還有點燙手。
司凝夏沒什麽胃口,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勺子,“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那你等竼竼一下,讓她多吃點,你爸你哥今天都沒時間送你。”
“不用了,我也吃飽了。”紀初竼急忙道:“叔叔阿姨,哥哥你們慢慢吃,我們先回學校了。”
司凝夏:“……”
關景芊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紀初竼已經追着司凝夏到了玄關處。
“昨晚睡得好嗎?夏夏。”紀初竼問。
“嗯,挺好的,謝謝。”
紀初竼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這只是很普通的問候,也要這麽客氣嗎?!
不過她只是憂郁了一下,很快又笑了,“上車。”
司凝夏坐進了紀家的車,紀初竼轉個彎鑽進了駕駛座。
“你開?”司凝夏有些驚訝。
紀初竼邊系上安全帶,邊笑道:“對啊,陳伯今天休息了,不過我拿駕駛證兩年了,別怕。”
司凝夏沒作聲,慶幸自己坐在了後座。
“半個月沒回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跟上。”紀初竼道,偷偷看着後視鏡,想觀察司凝夏的表情。
沒想到司凝夏頭也沒擡,淡淡地道:“反正你也不在乎。”
見她終于是搭理自己了,紀初竼笑着反問:“誰說我不在乎的?”
司凝夏又不出聲了。
“夏夏。”
“嗯?”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把你惹得不開心?”紀初竼還是糾結,昨晚幾乎一整晚沒睡,始終想不通。
明明進組之前還好好的,怎麽在半個月就變了樣呢。
“不是說了沒有嗎?”
紀初竼很快反駁道:“你這樣不像沒有的樣子。”
司凝夏有些煩躁:“我心情不好不想說不行嗎?”
“為什麽心情不好,是失戀了?”
司凝夏懶得理她,偏頭看出窗外,并不想回答。
上輩子就是太相信她,所以才會毫無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跟她分享,才會讓她和冷聽然有機可乘。
她覺得自己真的蠢透了,活該被綠。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摔壞了,修回來的靈敏度不行,打字打得手好疼,快瘋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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