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房間歸于平靜,又锲而不舍的響起,來回有三次,司凝夏還是決定接起。

她劃下接聽鍵,卻沒有出聲。

另一邊的冷聽然也沒說話,像是在找開白場,話筒裏隐約聽見平穩的呼吸聲。

司凝夏有些不耐煩,沉着臉挂了電話。

嘟的一聲,緊接着是一陣忙音。

“……”冷聽然嘆了口氣,再打過去已經無法接通了,機械女聲提醒她對方已關機,她知道自己這是又被拉黑了。

她整個人像被抽幹力氣,往後倒進被褥裏,無聲地看着漆黑的,只能隐約可見的天花板。她知道她是活該的,這麽多年都沒有正視過司凝夏。在同一床上睡了三年多,說她對司凝夏完全沒有感覺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不是沒有想過和人好好處,可司凝夏太多疑了,連助理挽她的手都要質疑半天,于是每次争吵都用語言把彼此都刺得遍體鱗傷。

冷聽然閉上眼,漸漸陷入回憶。

一條标題為#冷聽然紀初竼#沖上了執搜第一,她就知道回家又将遭遇質問一通了。

這是她和紀初竼第一次戲外見面,她不喜歡為任何事辯解,卻在司凝夏的質問下解釋過兩次,司凝夏嘴上信了,可心裏依舊在懷疑,她沒有再解釋,最後這種事愈演愈烈,她也确實失去了耐心。直到司凝夏出了車禍去世,她才幡然悔悟,卻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回想,卻發現她們的記憶裏,竟然沒有一個美好的片段。

哦,還是有的。

司凝夏生日那天,她們去了游樂園,在旋轉木馬上,她突然對自己說,希望她有一天能拿到金鳳獎……她記住了,也拿到了,司凝夏卻不在了。

她擡臂捂着眼,喉嚨有點哽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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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脆利落地将冷聽然拉黑後,司凝夏心情舒坦多了。

她放下手機,翻身将自己埋入被子裏,強迫自己不去回憶,她要過新的生活,沒有冷聽然的生活。

冷聽然就像毒/藥,吸多了就成為了習慣,她承認自己做不到立即忘記,可時間總能磨平一切傷痕與棱角。

她閉上了眼,突然想到《牢籠》裏的一段話。

——上天給你一雙翅膀,即使身在牢籠,你也盡可能地逃離,飛得高高的。

她猶如被關在鳥籠的小鳥,明明上天給她開了扇門,她卻沒有勇敢地飛出去,甘願困在裏面。

扣扣——

一陣敲門聲傳入耳,打斷了她的思緒,司凝夏猛地睜開眼,半垂着眼斂看向門處。

門很快被人從外面推開。

司凝夏微微眯了眯眼,猛地坐起來,“有事嗎?”

“阿姨見你吃得少,讓我送些吃的上來。”紀初竼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将托盤放在矮幾上,站在床前,道:“夏夏,我們聊聊吧。”

司凝夏:“聊什麽?”

“我覺得我們應該是有什麽誤會。”

司凝夏沒作聲,紀初竼繼續道:“如果我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讓你突然這麽讨厭我,那我希望有個辯解的機會。但你只要記住,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不會傷害你分毫。”

司凝夏心一動,她仿佛自己聽見了什麽好笑的話。

不會傷害她?那以前一切又該怎麽算?!

仔細想想,紀初竼确實也沒做錯什麽,或者她和冷聽然是真心相愛呢?

她覺得自己不能想這些事,一想就痛,一想就亂。

“你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只是被她深愛的人喜歡上了而已。她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淡淡道:“謝謝你。”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一直都很好,你哪裏變了,我還是看得出的。如果你實在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你,這段時間我不會再打擾你,也不會到你的班級上課。”說完,紀初竼深深呼了口氣,咽下一口唾沫,苦笑一聲轉過身,緩緩走出去。

她以為司凝夏會說點什麽,可她走到門口,後面一絲聲響也沒有。

紀初竼心底一涼,輕輕帶上了門。

司凝夏長長地呼了口氣,偏頭看向放在矮幾上的點心,草莓味的蛋撻還冒着熱氣,确實很有食欲。

她喜歡草莓,衆所周知。

但會做草莓蛋撻給她吃的,只有紀初竼。

她下了床,拿起來咬了一口,鼻子一酸,突然有點想哭,她咬牙忍住,眼淚還是不聽話地從眼角流下。

司凝夏幹脆不忍了,蹲着哭了起來。

情緒崩潰了很久,她慢慢止住了,眼睛微腫。

她爬上床,想了很多很多,都是關于小時候的。

兩家人的關系很好,好到親子旅行也能一起,家又離得非常近,而自己是兩家人最小的一個,紀初竼比她大五個月零一天,不知道是不是被父親灌輸愛護妹妹的觀念,紀初竼從小就愛讓着她,她想要什麽都不會和她搶。

她沒有當作理所當然,自以為也力所能及地回報紀初竼,在她心裏,紀初竼就是她親姐姐一樣,直到她喜歡上冷聽然,她們的關系慢慢開始變質。

司凝夏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意思睡着的,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眼袋很厚重,還有點腫,把她好看的雙眼皮都快脹成單眼皮了。

她無奈地搖頭,快速洗漱一番,将東西收拾進包裏,往樓下走,随手拿起一塊烤得金黃的面包面,和父親道別後離開了家,司博夏正好将車子開出來,經過紀家門前時,司凝夏往裏面看了一眼,昨晚的話又浮上大腦來。

“你和竼竼鬧不愉快了?”開着車的司博夏道。

“沒有。”司凝夏疊口否認,心裏有點苦,怎麽每個人都看出她和紀初竼有了隔閡?

“還是談戀愛了,對象不讓你們太深入?”司博夏猜測道:“如果是這樣,這種人我勸你還是不要算了。你和竼竼的感情,不管別人怎麽說,你要做了,你就是錯的。”

司凝夏:“……”

她知道自己再強調也改變不了兄長的想法,直接閉口不言。

“那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司凝夏微微一愣,無奈道:“沒有這個人。”

“你覺得你能騙得了我?”

“真的真的。”司凝夏第一次覺得她哥難對付,無奈道:“哥,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有分寸。”

話說完,司凝夏就後悔了。

這句話略微有些熟悉,怎麽會不熟悉?!那是五年後,她對司博夏說過的話。

很多話明明不想說的,以前她大概是瘋了魔。

“你能有什麽分寸?分寸就是無視竼竼對你的好?”在司博夏眼裏,紀初竼也如同他的妹妹,看着她們姐妹鬧得不愉快,他看着也糟心。

他還記得昨晚紀初竼給司凝夏送東西下來的樣子,整個人都被悲涼感籠罩着。

司凝夏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盡管這段時間自己對紀初竼不理不睬,可對方依舊一如既往地對自己。

想起昨晚紀初竼說的話,她不禁也質問起自己,這個時間的紀初竼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被她這樣對代?這樣她跟冷聽然有什麽區別?!

司凝夏大腦快速思考,在她還在糾結時,司博夏已經踩下了剎車。

“怎麽了?”司凝夏愣愣地問道。

“打個電話給竼竼。”

“……”司凝夏噎了一下,到底沒有出聲。

紀初竼很快接了電話,司博夏開了擴音器,溫柔的聲音傳進了耳邊,“有事嗎?博夏哥。”

“還在家嗎?”

“嗯。”

“我準備送夏夏去學校,你也一起?”

電話那邊的紀初竼沉默了一會,輕聲道:“不了,我今天自己開車。”

司博夏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應了聲後叮囑她開車小心後,挂斷了電話,“你也是時候去考個駕照了。”

司凝夏垂下眼,她是出了車禍死的,現在抓方向盤都要找勇氣。

她害怕死亡,因為下一次,就沒有機會回來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斷定,可她就是知道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她要特別惜命,至少在補償上輩子的父母之前,她絕對不能讓自己再犯傻了。

“我現在不想學。”她淡淡道。

“那什麽時候想學?”

“現在不知道。”

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車子抵達了學校門口,司凝夏暗暗松了口氣,推門下了車,和司博夏道了別後轉身準備進校門,卻意外地瞥見門口下方的冷聽然,對方似乎在看她的方向。

司凝夏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心髒卻依舊瘋狂跳動,忍着再看過去的沖動,她直視前方,腳步未停地往裏面走。

冷聽然果然是在等她,見她從身邊走過,不慌不忙地跟上去,“凝夏,我們聊聊。”

“我記得我們沒沒什麽可聊的。”

“……”冷聽然沉默着,心道有的,她們還有很多事要談。

冷聽然和她靠得很近,隐約都能嗅到身上的青草味,意識到自己走神,司凝夏又把自己罵了一頓,迅速拉開了一些她們的距離。

“以後除了還錢,別來找我了,我們不熟。”

冷聽然心髒一顫。

眼前的司凝夏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她從來不會拒絕自己,她想到的唯一可能是,司凝夏和自己一樣,她也是從那個世界過來的。

可她又來了多久?

冷聽然思考數秒,突然理通了。

她猜司凝夏大概是從提出解除合約的那天起,那天開始,她就變得異常,也不經常那樣癡迷地看自己了,眼裏的愛意更是消失不見,偶爾看自己時依舊流出那和求而不得的糾纏眼神。

她們死亡的時間隔了十年,又會這麽巧嗎?!

冷聽然在想,司凝夏的聲音猛言将她拉回了現實。

“屈語。”

作者有話要說:  和編輯商量好了,今晚入V,下午還會有一章肥肥的免費,今天應該能更一萬字以上的內容QAQ盡量早點發出,到時V章會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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